L069◇恶魔的交易

    启明星没有食言，第二天就乘上了浮空艇前往大陆中心的国度——法师之国。

    启明星敢这么断言、敢直接这么做不是没有道理的，第二天我就奇异的没有感觉一丝不适，就连拆散的行李也在我昏迷的时候被全部收拾好，从最重要的日记本到可有可无甚至最好消失的臭袜子，一个没丢。

    乘上浮空艇后，我终于发现了我至今都没有机会发现的事实——我晕浮空艇！

    那种不同于内脏衰竭的天旋地转感觉，让我不断感到反胃，但是我又吐不出什么来，只能尽量在窗口、甲板之类的地方吹风醒脑。

    可怕的是，启明星说，从启程的地方到法师之国至少要15天的路程，在这半个月里，我都得仿佛身置地狱，比无尽的雪原还要可怕的地狱！在雪原只是感到饥寒交迫和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现在这可是一天昼夜不论熟睡还是清醒，都处于眩晕状态啊！在战斗中，眩晕就是致命的，这我根本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依旧要忍受，好在有启明星的陪伴让我的头晕不那么难受，但在心中，我却更加难受。

    乘坐浮空艇的日子是很枯燥的，但能一路看见地上、天上的风景就不一样了，路过一些城市的时候，启明星甚至会为我介绍这个城市属于哪个国家、发展的怎么样，让我大开眼界。哦对了，“大开眼界”这个词也是启明星教我的！

    第14天。

    远远地就能看见一条细细的线直通天际，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幅画中间被裁了一条竖线一样。启明星说，这个是通天塔，登顶之后就能一窥众神的世界、解读世界的秘密。我似懂非懂，不过，通天塔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呢，通往星空远方的高塔。

    第15天。

    那条分割世界的黑线变得越来越粗，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黑线没入地面的那边有一个三角形的城市……不，不对，应该是三座围绕着圈起一个新的三角形空地的三座城市，只是三座城市的连接处非常完美，三个角也不偏不倚，乍看之下就好像一座巨大的三角形城市一样。不过空地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似乎有一些比外围城市更加神奇的建筑物在里面，但是太远了，好多东西都看不清。

    启明星说，这个巨大的三角形就是法师之国。它或许不如别的国家土地辽阔、不如别的国家富得流油、不如别的国家兵强马壮，但是它绝对是所有法师的向往之地！

    第17天，我们到了！

    我很激动，但也很郁闷。我终于到达了启明星所说的法师之国，我终于重归地面；遗憾的是我落地的那一刻感到天旋地转，浮空船上没有好的睡眠积累的压力，终于在我刚下船的时候把我压垮，我又昏倒了。昏迷的期间，我错过了恰逢一年一度的智慧节，错过了认识新朋友的机会，我还错过了启明星举办的建校一万年祭典，错过了很多很多。

    但是没关系，我醒来的时候启明星说已经找到了适合我的器官，现在就移植更换的话我还会有很多时间来做想做的事情！没关……系？

    移植之前我总是被以重病患者为由，要求呆在房间里。可是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空柜子以外什么都没有，无聊至极。没有窗、没有门，三面石壁的房间只有一道上锁的栏杆，和黑漆漆的走廊隔开，想要知道一天中的什么时候到来了，只有在启明星给我送饭的时候我才知道是早上、中午、还是夜晚。

    做完手术后，我将被替换的内脏丢到垃圾桶里，虽然它们在我的体内待过有一段时间，但我对它们丝毫没有留恋。

    它们带给我痛苦，我对它们只有厌恶。

    移植手术结束后的某一天，我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我在和启明星聊天的时候向启明星诉说了这件事，启明星听到之后好像有点不开心，但沉默过后还是答应了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启明星不开心，难道他是希望我一辈子都呆在这个房间吗？如果是如我所想……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但我会尽力的。

    启明星说我第二天就可以出去了，但不需要第二天，启明星只离开了几个小时，在我肚子饿之前就回来了，他拆掉了栏杆上的锁，让我从门缝里转出去，可是我的身体太大了钻不出去，启明星只能用魔法把整个栏杆都拆掉了。

    为了让我多熟悉一下新环境，启明星决定带上我去进行一个交易。交易的对象是一只恶魔，交易的物品是一件很熟悉的东西——风蜃之泪。

    可能是当初对着我身体乱改造的法师身上有恶魔的气息，让我彻底记住了可怕的恶魔会是什么味道，这让我对那只恶魔一直都有种想要炸毛的感觉。

    「这就是那只小狗？」

    「我不是狗，是狼。我是雪地红狼。」

    「哦？可是甩着尾巴的样子很像狗呢。你确定你真的不是狗吗？」

    「我——」

    「够了，这是风蜃之泪，你拿去是想扔掉还是拿去冷冻你的爱人都和我没关系。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交易已经完成，这是我的办公室，你可以离开了吗。」

    「啧，真冷淡。老头子不能脾气太坏哦，学生面前的仁慈在我面前就没有了吗？」

    「我记得你的年龄要比我大上好几倍吧，或许我才应该称呼你为老头？我的字典里可从来都没有‘仁慈’两个字，况且，在恶魔的面前也不需要仁慈吧。」

    「可是恶魔的寿命是无限的啊，在那些从创世活到现在的魔神面前，我还只是个婴儿的程度哟~那么，再见了小星星~」

    「滚！」

    这个抱着我找到的风蜃之泪嬉皮笑脸离开办公室的恶魔，后来成了这里的一位导师，而且是在我成为导师之后来的。

    这个烦人的恶魔总是向我凑过来，有好几次我被他带着尸气的恶魔味呛到鼻子，还有几次刚从深渊回来，他一靠近，那味道就差点把我吓得变回原形向他攻击。还有几次，我真的向他攻击了，但是我发现无论是我的爪子还是魔法都对他无效，我引以为豪的利爪和风魔法甚至割不破他的皮。

    好多次我以为恶魔是想把我当零食吃掉，但是他有一天突然告诉我，我只是个棋子，一样的棋子，他还有很多个。

    于是我们明白了，恶魔是想要挑拨离间。

    但是，这是无效的。

    因为的心中想的不是被冒犯了，而是我不甘于只做棋子，我要成为艾力达·启明星这个人唯一的东西，不是棋子、不是养子。这种感觉会是名为占有欲的东西吗？我不知道。但是，还有什么是启明星缺少的呢？？

    这个问题我想了整整一晚上。

    然后我进化了，我从狼进化为狗，从好奇的狼进化成了忠诚的狗，只是，我仍旧疯狂。因为我明白了，启明星不需要一只故作矜持的狼，他只需要一条会咬人的狗。因为我知道了，从他救我的那一刻开始，这就是一次无止境的交易、只有恶魔才能继续的交易。

    我还记得第二天恶魔听到我的回答时脸色是多么的糟糕，黑到能做铁板烧的铁板、臭到所有人看见都要绕开至少十米的程度。

    我当初答应做启明星的养子是否错了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反悔，我会一直忠诚，直到——

    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