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闹够了没有！”一个女子的威严之音自天穹而下，顿时数十万人的广场上一片安静，呼吸骤停，就连心跳都慢了半拍，宛若无人一般。

    那声音是神之境聚集了天地之力，还有谁在这个飘流大陆上肆无忌惮的释放神之力？生死境也只能走出去而不能毫无顾虑。神之力，那身躯有可能会被那天地之力所损毁。

    云灵神体没有被天地之力所损毁，但确实受了内伤。她低估了天地之力的反噬，咳了两口血。无奈只能于高台上现身，原来她早在高台之上，若非如此变故，众人都不知她身在何方。

    她以方帕擦了擦唇角，低头看着那地上的血化作一缕红尘飘向天地之间，悠然之间，血尘踪迹再难寻觅。还好，未以法力化血迹于无形，不然又会无端受伤。

    到此时，她也对这天地之力着实有些无奈了。不可利用，不能吸收，反过来是自己被利用，被吸收，哪怕是精灵的血脉，只要身体被这咒天之力所渗透，便会在血脉之中烙印上咒之印记。云灵至今也不知那印记是什么，更妄论破解了。她心思一沉，对咒术之忧愈甚，心中便更加沉重。心道，看来原来的计划是行不通了。此时，才注意到，跪倒的人海目光象太阳一样照着自己，于是轻咳一声道：“今日的所谓请神大会虽说荒唐，但并非无所得。

    我是云灵，是你们曾经的族长。或许以后会是你们所谓的族神，无论怎么称谓，都无不可。我会一如既往的保护这个家族。

    至于这灰狗，你们也不要误会，他是欢然，如果是欢然，便是你们的族神。他有他的烦恼，你们见了他就不要因他而再添烦恼，过于忧思那是不智之举。

    所以，以后你们再见到他，以族礼待之，切勿怠慢！至于他的往事，会有族中典学加以录之，过几日，其中原尾族中上下自会知晓。

    还有一位族神，正在为我们抵抗这天地之力而努力，不方便见诸位。在家族之内，我只信奉族规，如有对族神不敬者，族规论处！”

    “族长，灰狗应该住在我家，今天的rou都是我买的！”

    云灵眉头微皱，看了灰狗一眼，灰狗并未在意。云灵举首向声音来处望去，在人群之中发现了鼓鼓，对于自己在众人面前于族神的大不敬似乎毫无所觉一般。

    爷爷怒斥道：“放肆！”

    云灵沉声道：“罢了，惩罚你入问天塔面壁七日！”

    众人哑然。问天塔是族神闭关隐居的神秘之所，自古至今曾有很多族人因过而被罚入塔，但从古至今却无一人从其中走出。以此惩戒一个年幼少年，是否有些过了？但对于族神的吩咐并无人敢反对。于是，玄中兴心痛应是。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云灵心中暗笑不已。

    那问天塔中有十二层，每层都有一个独立空间。修士入道，很多关键问题都可于诸层解决。按道理，族中完全可明示问天塔的功用。但自万年前以来，问天塔一直是个神秘所在，连作为族长的玄中兴都未获丝毫信息，更何况其他人？

    万年来被罚入内的修行者一直都是博白负责，原因是博白对于符道已精深至化境，那问天塔本身就是一个巨型符塔，内蕴空间并可隔绝天地之力，一是博白为精研符塔而入、二是他为云灵而来。

    那些入内的族人，都被他安排到适宜境界的空间内修炼，许多年来，有人死在了里面，但有大部分人还是存活了下来。他们在族人未知的将来，将会成为族中走出大陆的一张底牌。

    问天塔本是玄魔殿之圣物，被博白窃取而来。没有了问天塔的玄魔殿也便称不上玄魔殿，于是，他叛出玄魔殿追随云灵而来。虽将其置于族地之中，却属于他的私产。

    那些侍奉之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修炼精英，都或多或少的因为境界上的问题未能突破而被其寻了莫名的由头罚入其中，近万年来，此塔进而不得出，免不得外面的族人畏塔如虎。

    如今，被罚的不仅是个孩子，还是一位族长的亲孙子，虽说这孩子所做之事有些不讨喜，但因年幼，难免令一些族人生出些许同情来，那同情心有时也会膨胀到令人无所畏惧。其中一老者双手抚地嘶声求道：“族神开恩，鼓鼓冒犯了族神按族规理当接受处罚，但念在小少爷年幼无知就此免过他这一次吧。”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玄天族自上古立族以来，十八代族长无一人视族规于无物。为何到了这一代便要由心而论，改其初衷？”云灵肃然道。

    那老者目光决然声音嘶哑道：“首先，过去并未有年幼之人进入问天塔，再者，所有人未见一位进入者自其中走出。想必时光久远，有些人是走不出来的。这是个孩子，毕竟是我们玄天族的希望。晚辈命不久矣，愿替这小儿受过，进入问天塔！”最后一句像是怕族神听不见一般，嘶声尖涩近乎高喊。

    鼓鼓不发一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象这件事本身和他没什么关系。莫说进入问天塔，何况还有云灵祖奶奶在其中？就算进入绝地，这几位族神也不会不管自己吧。尤其是他的师傅正百无聊赖的望望东，看看西。哪有半点担心？

    听到这老者要代自己受过，心中却骤然一暧，心道，终究有个不太熟的族人替自己说句话了。虽说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但也说明了他并非一无是处。不然，这老人怎会如此冲动？他与自己没有半分交情，他也并非自己这一系的白胡子兄长，只是一个旁系的默默无闻的颓然老者。

    他为自己求情，所求的，如果不是问天，便只是问心罢了。自己终究是族中的希望吗？他觉得不能这么站着了，总该做点什么。于是他走过去，伸手欲要扶起那位瑟弱老者。

    老者吓得以头触地，未敢起身。他在等族神大发慈悲，哪知道这鼓鼓居然来捣乱，恨铁不成钢的轻声道：“请小少爷慎动，族神在上，望心敬体恭！”。

    “她是族神，也是我的祖奶奶啊。怎会害我”鼓鼓此前还为探问仙石而心焦，此时正在为被罚进入问天塔而欣喜不已，却何曾想突然出现这样一个老者来添乱。面现焦急之色，所为的不过是自己的私心罢了。

    老者心想这小少爷恐怕不知这塔中凶险，故解释道：“小少爷有所不知，自古以来曾有无数子弟进入塔中，都未曾从其中走出，我的长子因私动一瓮丘丘土，而被博大师罚入塔中。在他之前，曾有数位嫡系子弟被罚其中，那都是两千年前的事了。

    这塔如那鬼域的旋风怪，噬人于无形之中。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任何用处了，就让我替小少爷去吧。前晌听族长吩咐你可修炼，那么便好好修炼。祖神说的没错，玄天族的将来是你们的，在我们这些老家伙看来，你就是玄天族！请小少爷避让一旁！”老人头也未抬，说话间所吐露的气息将那裂天焰落于地面的灰烬卷得如蒲樱一般，一蓬一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