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履莒候在殿外，心中有些不安，因为她要面对这世上最为强大的存在，且不仅一位。 她心中暗自称奇，神族果真是以力量为尊，若在丞天城，这些族神相当于国老，会被供养起来。国老是无需参政议事的，而这些族神比皇帝还要强大，还喜欢管事。“卫城之战”，对她来说，只是大阵的几次震动以及城内传来的数次爆裂之音，不过，那声音大得如同山崩，着实令她紧张了很久。 若非虚空之中那个神秘的玄天族强者云歌前辈在暗中提醒，她还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座晚情阁。一路上，玄族长与她交待了族中有几位族神在此，令她想到了那只灰狼狗。好在，这里族神不只有一位，想必那位灰狼前辈不会过于难为自己。 “传——人族履莒！” 一声女子的声音传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履莒左右为难，自己是进还是继续等候？ 履莒向前试着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耳边传来一老者苍桑的声音：“进来吧。”如此，她才迈开大步向诸神之殿走来。 这宫殿之巨大犹如丞天城里的皇宫，可是，这外表看起来确实只是一座大殿。慢慢的向内行走，履莒好奇的以侧目看着这建筑的结构，却惊奇的发现，在连廊的左右的虚空之处有光在波动。心中暗道，想必这便是大人曾提过的虚空间了。 大人说过，虚空间不能独立存在，需要依附于空间之内，也是要耗费天地之力的。好处是，这种空间可以施以神力放大或缩小，但其真实的大小并不会因为外形的大小而改变。 穿过虚空间连廊，迎面一人如同自虚空之中走出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履莒怔了一下，恍然道：“履莒，见过玄族长！” “不必客气，虽说你已身在这诸神之殿，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看啊，这条廊道名为“万象长廊”，实际上是一座法阵，只有在外敌侵入时才显现万象神威。 “老大人曾提过万象宫。” “那是传说中的咒天族城，呃——”玄中兴皱眉道：“算是我族的死敌！” “履莒明白，只是这两个名字之间是否有联系？” 玄中兴摇了摇头念叨着：“不曾听闻，即便没关系，因为万年前那场大战也有了关系。”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伸出手向旁边一指道：“这两旁的隐形晶壁便是族中的符、丹、器、呃——” 玄中兴忽然收回了手指，越过一处空间，又道：“人总要食五谷，修行者也会偶尔尝试一下，不然修行岂不是很无趣？” 履莒好奇的向那处玄中兴有意忽略之处多看了两眼，看似未有任何异常。 玄中兴看了她一眼，转移了话题：“你来自凡间自然知道凡人，事实上，我玄天族之中也有大量的凡人，修行者毕竟是少数，那是需要天赋的。你说是也不是？” “族长所言，履莒深以为然。其实，在履莒看来，修不修行的本质并不仅仅取决于力量，而是对时间的利用。修用者付出大量时间为自身不断提升，最终，才可得到强大的力量；而之于凡人而言，生活便是修行。” “哦？”玄中兴有了新发现，更加好奇道：“生活怎能称作修行？” “玄族长若是到人族地界走一走，生活一段时日，自然明白履莒所言不虚。修行者要提升心境，就要去除各种杂念；凡人生活之中要经历各种人，经历各种事，当然也会有各式各样修行者无法理解的烦恼。经历的越多，慢慢的，便会被磨掉棱角，心境也随之慢慢提升，所不同的是，修行者得到了大量寿元，而凡人得到的是生存的真义。” “生存真义？那是什么？” “那种感觉不可言传，但凡可言传之真义，都已被讲述之人附以自己的理解，已然不再纯粹。体验是凡人每日都在经历的事，而经验不过是口口相传罢了。”看着玄中兴，履莒又摇首道：“早已失了味道。” “哦，真义，那是什么感觉？”玄中兴侧首道：“待我交接了这族长之位，与你同去，我定要参到那神奇的真义。” 履莒笑道：“求取真义也不能如此心急，便是修行者一闭关便是几百数千年都有。” “这话说的倒是，云掌座闭关了一万年，其间仅仅出关一次。哎，凡人艰难，修行也不易。要寻到属于自己的道，何其难？更何况，你说的那个什么——真义？” “是啊，我家大人说，若说这世间最强大的种族，当以玄天一族为首。他说他的兄弟在玄天族，还说玄天族最讲世俗之礼。”履莒顺势看了眼微笑静听的玄族长，又道：“欢然族长怎么会——” 玄中兴那一脸笑得弯曲的皱纹立刻变得棱角分明，如同被霜打了一样。这神殿之中令他最无奈的便是灰狗。每次都不对，也不知怎样才算对。他的称呼居然随着他的心情在变，搞得他这个族长忽左忽右的跟不上他的节奏。有时候他也想，若是因为欢然而辞去族长之职，算不算意气之争？再一想，完全没必要。谁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千年前他有个病死的儿子，据说临死之前大骂他这个父亲是遍地撒种的野狗，他都无动于衷。 欢然的神魂被困于灰狗体内，最多算是个病人。自己怎能与他一般不可理喻？ “欢然族长的情况很糟糕，你要谅解。” 履莒一愣，道：“他——可有大碍？” 玄中兴摇了摇头，继续前行，边走边叹道：“不好说。” 履莒面色一苦，急道：“可，我该如何与我家大人交待？” 玄中兴意外道：“如实相告便可，他们——不是兄弟吗？” “不可，不可！若是那样，我家大人怕是会抑郁成疾的。” 玄中兴不解道：“有那么严重？” 履莒道：“人族兄弟间的感情很难让修行者理解，况且，我家大人与欢然族神之间的感情连我都不能理解。” “哦？” 最不关心他人私事的玄中兴也有了兴致，毕竟这其中涉及到欢然。对于欢然的过往，他除了听到的一点传说，可以说一点都不了解，他便想，若是能了解其过往，是否能对症下药，而再不会无端激怒于他？于是，催促道：“说说看……” “惠丞八百二十一年，皇上发明昭，圣人可作为官员上朝参政议事。于是，圣人们皆向天下甄选人才。我参加了慕容老大人堂下的草堂笔试。那一年我十五岁……”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众神尽皆散出神识听那人族来使讲述往事。 玄符奇道：“果然不一般，十五岁之灵智便能识得那么多道理。” 众人无言。 灰狗闻得那位不成气的兄弟曾经的经历，心中砰然。又闻得那人族女子说慕容别会为他的状况而抑郁成疾，便笑了，那笑却是毫无表情的，只是那眼角的泪倒是背叛了他的表情。 段兴道：“人族圣贤无数，如此经历实在平常。” “与你相比，自然都是寻常之人。”博白叹道：“当年经商道而访百族，唯有人族令人感慨。修行天赋如此之差的一个种族，最终也能诞生通天人物。想想上古的杰出神圣之辈，多半出自人族。” 云灵笑道：“人族也并非如你们所言，一个女子从一出生便毫无地位可言，更何况入朝为官？不然，她又为何女扮男装？” 众人皆惊。 段兴最是惊讶，若是一男子便罢了，人族女子若能有如此担当，那非同小可。他一拍桌案立身而起，道：“观看这场好戏也将此女子带上，我倒要看看她的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