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月安听说云墟之地之外的魔兽都有王族，她不理解他们为何因血缘相系而聚在一起，云墟之灵不存在血缘关系，当然也谈不上相信与否，她们生来本就是因为灵魂融合。若说魔兽百族是因血而聚，那么这云墟之地便是因魂而系。 在云墟城，云墟圣堂的虚灵便算是所谓的王族了。所不同的是，圣堂之中的弟子大多都是如她一般已化形的虚灵。而那些长老们似乎对于化形不以为然，因为能够达到那种实力的虚灵对于外界是反感的、拒绝的，他们对这片小天地更有归属感，而从末法至今的年轻一代的虚灵们，对自由有着无限向往。 王上曾说，自由发之于心，心不自由，即便走出颢天域也得不到自由。 月安却并不这么认为，若是守在云墟之地，不走出自己的路，还谈什么自由呢？之于她来说，走遍颢天域是她此生的梦想的全部。关于自由该如何理解，没人能够给她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便无人能够为她定义。 她是如此、沉稳安静的冰语也是如此。所以她们离开了圣堂、逃出了云墟城、接下来正计划逃出云墟之地，不料，却因为找不到可以离开的入口而只能在东部游荡。 数十日过去了，月安得出一个结论，这片天地对虚灵来说，本就无法真正离开，因为这里没有纯粹的出口。或者正如冰语所说，她们二人或许应该斩断些什么，不然，为何那些族老们并未选择离去？ 冰语还说，也或许她们的举动正被人注视着，就算有那种出口也定会受那人cao控，对于那人来说，她们俩不过是两只云宠。 月安相信冰语的推测，只因她多次想以震虚弓的威力证明自己是对的，结果都未能成功，最终只能与冰语在东部寻些猎物来填肚子。温饱对于她们的修为毫无助益，身为化形之灵，所谓的温饱也不过顾虑这具躯体罢了。 月安想走出去，听说外面的修行者依靠天地元气便可以修行，而那种传说中奇妙的天地元气在云墟之地却并不存在。或者说仅对于低实力者，因为冰语曾猜测，在云墟之地中的天地元力是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存在，不然，同为虚灵的王上又是如何出去的？ 月安思索之间，独留于空中的那片云缓缓的飘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然后，表情淡然的望着冰语。她可不想让那位千凌公主知道，此地只有她和冰语两个人。 乌黑的云朵在快要触及地面时化了形，但只是如人形的云朵罢了。千凌疑惑道：“是你们的虚灵之主，还是那位云墟城主？” 月安不解，却未应答。 千凌冷漠道：“我想你们不会无端的闯入我族领地，这可是上古之约。” 月安沉默半晌，问道：“什么上古之约？” “你我两族于末法前定下的……五万年互不侵扰。” “我们只是路过，是我们受到你们威胁好不好？这话让你说出来怎么那么难听？” 千凌面色一松，道：“原来你们只是两个人。”见月安不动声色，又望向冰语，眉头紧皱道：“难道她领悟到了觉醒之法？” “什么是觉醒之法？” 千凌迟疑道：“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觉醒之法便是我们虚灵能够离开这里的方法。在觉醒之前，就算你们王上也无法真正离去。” 月安想到冰语那个假设，心中恍然，便又问道：“那要如何领悟？” 千凌冷笑道：“若是那么容易，我们两族何必被困在此处？化形……”她白了一眼月安，道：“化形不过是方法之一，可到如今也无人证实。” “那你为何不化形？” “这你都不懂，学会了化形便失去了虚灵的某些能力，失去什么因人而异，我可不想轻易尝试。” 月安不解：“不会啊，这不过是一种表象。” “你现在还要顾忌吃东西，而我就不需要想那些。云崖领主说，化形的虚灵在云墟之地中的灵魂修行是很慢的，再有，这里也没有人族的修行功法，外面有，那要出得去才成。” “我们云墟城不缺人族的功法。” 千凌不屑道：“不能走出去，能有什么用？天地元力不能为身体所用，只靠吃饭就能修行？” “……”月安怔住了。冰魔公主说的没错，圣堂弟子到如今也无法修炼人族的功法，或者说，就算是修行也仅停留于领悟的层次，什么纸境、人间境，就算是神境也仅停留于魂阶。她听长老曾提过，世间不仅有魂阶，还有体阶和灵阶，要想真正的强大，那需要三阶共进方可。虚灵只修魂，且又限于虚空之魂。也就是说，魂阶的人间境虚灵连人族的纸境都敌不过。 “现在懂了吧？外面那些修行者是依靠rou身、灵魂、血脉等等，而身为虚灵的我们，强大的不过是神魂罢了。我听说有些种族可以无视神魂攻击，遇到那样的修行者我们又能如何？” 月安不服气道：“可我已经化形了，出去就可以修行人族的功法。只怕到那时，你连化形都来不及。” “至少，没看出化形有什么好处，我为何要那么做？”千凌转首望向冰语凝重道：“她在你族是何身份？” 月安迟疑道：“我师姐。” “她也是弟子？” 月安点头。 “数日后的比试她也会参加？” 月安摇头。 千凌神情一松，问道：“为何？” 月安反问道：“你没听说吗？外面乱起来了，听说冥族很早就侵入了魔兽族的领地。” “哦？”千凌惊问：“魔兽族是……你们的属族？” 月安点头，问：“你们冰魔族不理会外界的吗？” “没有好处的事情，做了有何意义？我爷爷才不会象你们王上那么无聊。” “你爷爷？”月安很惊奇，虚灵都没有血缘，这公主怎么就有了爷爷？ “哦，不像你想的……我们家族的记忆都源于我的爷爷。实际上，爷爷与我差了好几代，那些灵魂印记到了我这一代，力量弱了太多。所以……”千凌顿了一下，有些失落道：“我的名字便不得用云字。若非我的魂树之上还有一丝爷爷的魂息，想必我早就被其它冰魔吞噬了。” 月安点头道：“说的是，我们虚灵族不倡导融合和吞噬，可是私下里难免会发生那样的事。融合和吞噬到底有什么好？” 千凌诧异道：“你不知道吗？融合是为了延续融灵族魂，吞噬是为了寻求觉醒。” “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千凌正色道：“融合是两相情愿的事，灵魂虽消亡，却可以承袭下所有的记忆。” “为何不用魂印？” “魂印都是已知的记忆，未知的灵魂之密需要融合，待有一天真正觉醒之时才会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冰魔族生来以吞噬其它冰魔来寻求突破，再或是被冰魔吞噬，可我也没听说哪个冰魔真正觉醒了。” “你所言不虚，但爷爷曾说，若是出了这片天地便会大不相同，也许那觉醒的好处能在外面显现出来。” 月安迟疑道：“你刚刚说，吞噬是为了寻求觉醒，这与融合又有什么不同？” “融合虽说是两相情愿，但身为虚灵，一生中能遇到情愿融合的毕竟是少数。吞噬只是一种更残暴的方式罢了。不过，若仅依靠吞噬却是很难觉醒的，因为融合可以强大魂树。也就是说，若有一天如你一样化形之后，强大的魂树可能化成一片魂海，而以吞噬强大起来的虚灵就很难达到那个境界。” “为什么？” “因为魂息会不稳，我爷爷说，这就是他与你们王上的区别。也因为这个，爷爷才将他的半株魂树传给了父亲，并且选择了融合的方式。还有，我听爷爷说，你们王上本可以真正离开云墟之地，只是他为了别的凡族误了修行。” 月安很讶异，她没想到王上在冰魔族的眼中是那般高大的存在。但细思之下，她也理解了，无论是融合还是吞噬，在族城都是禁止的。若是王上也开始无情吞噬，那与冰魔又有何不同？ 忽然，一阵强大的威压向月安和千凌袭来。 千凌惊得一跃而起化成一团黑雾凌空而上，那威压数度将那黑雾扯散，所幸千凌得以逃离，却几乎耗尽了魂力。 月安却不如千凌那般灵活，rou身的限制让她无力逃脱，她只能取出震虚弓挡于身前，气息方才顺畅了些许。她定睛向冰语的方向望去，发现冰语浑身上下被一团黑雾笼罩，那外溢气息之威，她从未曾见过。 她明知冰语无意伤害自己，但那种可怕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震虚弓自生的空间壁被压得咯吱直响，直到最后那空间壁也难以抵挡，月安弃了震虚弓一个箭步向后射去，只听得咔嚓一声，震虚弓的护壁爆碎，空间碎片擦着她的身体向后方冰去。与此时一道强大的力量便降临到她的身上，仅一瞬间，贴身的晶壁护甲被压得满是裂痕。 月安就象被一只大手压在地上的虫子，喉咙干涩、身上如负万斤重荷，竟喘息不得。好在，那气息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无力的从地上爬起，抬头正撞见冰语那满是诧异的目光。 “月安？你怎么了？” 闻听此言，月安长出一口气，急问：“死丫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只记得我昏过去了，醒来才发现神识在大量消耗魂力。”冰语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还好没死！呃……以后你的月安师妹，就靠师姐你罩着了。”月安指着空中的千凌道：“你能把她给我捉来吗？” 千凌羞怒道：“月安！你不能这么对我，是我让族人放过了你们！” 冰语抬头看了眼空中的冰魔之云，拱手道：“虽说那一切如梦一般，但还是谢过小公主了！” 月安急道：“谢什么谢！快帮我捉到她，小小的冰魔也敢看不起月安？” 冰语苦笑着摇了摇头，张口欲言，却不料那千凌就在这刹那之间，便如风烟般向远方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