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安然之界。 云瑶望了望无云的天空，面现忧色。 数日未见云歌，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自从他说要进入什么树祖的梦境，她便极其反对。她的反感当然是存有私心的，玄天族难已解，虽说安然之界的界门对于魂力要求不多，但并无魂体的魂海，终究有尽时。 瑶山参战者在玄天城外十里扎了营，但凡想回瑶山者，都需要等待她的命令。 一只青魅狐自身后走来，若是灵儿见到定会惊异，这只青魅狐正是现身于八千年前的那一只。步瑶化了人形，与那个步瑶有着不小的年龄差距。 步瑶问：“素瑶师姐，这个梦还要进几次？” 云瑶没回头，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换上素瑶的样子，道：“我也不清楚，师父交待，需要每个弟子都经历一遍。至于你，看看有没有在上古的经历。其它的，师父倒是没提。” “喔，我知道了。可是师姐，我不懂。为什么我这么小，那个我，怎么那么大？” “那是未来的你。” “师姐是说。”步瑶迟疑道：“我从未来回到了八千年前？” “是。” “为什么呢？” “是啊，这个也是你要帮师姐思考的问题。” “喔——”步瑶歪着小脑袋，满脸痛苦的转身离去。 安然忽然现身，道：“云姨，怎么样？找到时光使者的线索了？” 素瑶摇头道：“不容易，这个布局太大了，现在我所能发现的只是万年以内。而且，暂时只能从我瑶山弟子入手。” “可是，云姨怎么确定步瑶曾被她利用过？” 素瑶无奈道：“其实，每个人都被利用过，时光使者想借用众生不被规则反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无知无觉，真是一盘好棋。” “好在，她还未发现我们插了一脚。云歌怎么说？” “除了上次丢下的那些时间书卷，再没见人。看来，他是想在梦之域呆一辈子。” “啊？” “那里就算呆上一万年，也不过数月罢了，一个残魂的梦界，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在我施法之时，出现在梦境时间的那位时光cao纵者，她究竟藏身在何处。” 安然笑道：“也许那人也和你一样头疼此事呢。” 云瑶未语。天道自有规则，若时光规则只是一路向前，那cao控者一定寻到了另一种方法。云歌给的那些书卷中，但凡与时光有关的记载都模糊不清了，甚至有些记载似乎被人有意抹掉，这严重干扰了她证实时光被篡改的可能。 借助弟子梦境来寻找线索，虽说是个好办法，却要处处小心。比如就在刚刚，步瑶处于时间之间，一面是未来的自己，一面又是过去的现实投影，她险些筑成大错。她不认为那是梦境，若真是梦境，绝不可能那般真实。梦境不过是个媒介，将所要cao纵之人汇于一处，而cao纵者却藏在梦境之外或是时间之外。 这世上能处于时间规则之中，又无迹可寻的空间便是安然之界。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一处可以避过时光cao纵者的安全之地。 忽然，她想到了那个隐形者，若非她通过步瑶动用了赤精狐的天赋神通，便不可能发现那女子存在。为何那女子是虚无之状？ “也许，一切秘密都在人族。” 安然疑惑道：“人族？” “对，这一次，我要找到那个人族的秘密。” “不是在八千年前吗？人族能活那么久？” “多重梦境需要多人共同入梦，相关者都在人世。你将步瑶唤来，再入梦一次。” “步瑶还好，你的魂力……” “无妨。” …… 时光梦境，丞天城，慕容府。 在这一天中灵儿经历了很多，各种她闻所未闻的事冲击着她的眼睛、耳朵、还有大脑。在各种无措之中，她已麻木了。 慕容别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及所为何来，那个女子就如同本就生活在这个时代，她自己呢，连她自己都寻不到自己的影子，有的只是双脚之下青石地面的坚实之感。 如风之语再次传来：“你也觉得……她很奇怪吗？” 灵儿看了眼步瑶，点了点头。她觉得狐妖很怪，刚报完名字，转眼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哪里？喔……讨厌，一定又在做梦。”这句话在平常或许无可厚非，但发生于她的梦中，她很难打消对狐妖的疑虑。 “那便杀了她，你是我选择的清醒者。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能杀掉她，你便……自由了。”那如风之语渐行渐远。 随之，灵儿觉得身上一松，似乎地面也不再坚实，如同身在梦中一般，甚至她只要脚上一用力，便会飞起来。灵儿追问：“为……为什么要杀她？” 再无人回应。 与此同时，那初次所见的步瑶似又回来一般，立时不再多言，一纵身，化身青狐跃墙而去。同时对灵儿传音道：“那些东西要放到妥善之处，不得为外人知。”说话间便没了踪迹。 “仙子——”慕容别的眼神瞬间暗淡，极其失落，并非是要急于报答她的恩情，而是那仙子太漂亮。 灵儿来至慕容仆的书房，还是那个位置，她伸手掀开挡在机关前方的字画，开启了禁地之门。而后轻车熟路向地下空间而来。 门开了，她听到慕容仆的呼喊：“鉴君？”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声他的喊声。“鉴君！”依旧无人应答。慕容仆慌了，连忙向门外急步而来，就在他与灵儿擦肩而过之时，慕容仆猛然低头，只见微弱的光线所照的地面之上溅起了一丝尘沙。同时，他象是撞到了什么，顿觉身上一松，如同被带走了些什么。 “老太爷，别怕，我叫灵儿……”单这一句，便吓得慕容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灵儿未再理他，竟直寻到那个石屋，推门而入，可是……她没见到那具晶棺。匆忙之间，她将书卷放到石屋之上的一个角落里。 她心道：“爹，希望这不只是梦境，在灵儿醒来后，希望爹的心血还在。” 待灵儿返回书房之外的时候，院子里已被翻得乱七八糟，慕容别被两名军士挟持着，有些垂头丧气。远处的屋顶之上，那个青狐女子向她传音道：“你不打算醒来吗？” 灵儿心中呼道：不，这些经历都不属于自己，更是属于别人的梦境，我怎会在这里度过漫长光阴？再真实，也不过是一场梦啊。 她有些心虚道：“可是，我不知该怎么醒来。” “你带我到一处只有你才能寻得到的地方，而后我们一起醒来。” “你知道离开的方法？”灵儿虽这么问着，心理在嘀咕，这个女人是自己要杀之人，等等……自己为什么要杀她呢？只因为那个不露面的人说了一句话自己便要伤害无辜吗？“啊，我叫灵儿，随我来。” 步瑶与灵儿再度来到地下空间的石屋之中，步瑶惊奇道：“这是哪里？” 灵儿回道：“你醒来便会知道的地方。” “你来自什么时间？” 灵儿怔了一下，反问：“那你呢？” “末法一万一千零三十五年。” 灵儿淡然道：“和你一样。” “果然。”步瑶道：“看来，那个隐在暗中的人现在还不想露面，想来你也是被威胁之人。” “她——也让你杀了我？” “当然，只要我们都活下来，这个阴谋便不攻自破。不过呢，破了又能怎么样，活在这个世间，我们连虚幻和真实都分不清，死不死又如何？” 灵儿隐约听懂了些，按步瑶的说法，自己该是陷入了一个阴谋之中。可是……“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我是仙界瑶山之人。” “仙界？”那不是爹常念叨的神仙所居之处吗？想到此灵儿忙道：“瑶山一定有能长寿的丹药吧。” 步瑶疑惑道：“你这么年轻求的什么丹？” 灵儿垂首低声道：“我给爹求一颗。” “那得你爹亲自去瑶山方能求到。好在，最近我瑶山的界门正在玄天城。你只需报上瑶山素瑶的名号便可。” 灵儿心中一喜，如此一来，爹就不必忧心寿命的事了。“那，我们要如何醒来呢？” 步瑶取出一片冰晶，向空中一抛，一具晶棺坠落于地。 灵儿恍然，忙道：“可是，你还有很多人和事没有经历呢，关于你的故事不是这样的。” “真是傻孩子，梦境之中哪里有真实？我们现在要从这梦境逃离，只有我们逃了，那些该经历的事，有人代我经历。真正改写一个人的记忆，那需要漫长的时间。你还小，有些事还不懂。”说完，翻身滚入晶棺之中。 “等等！”灵儿连忙将那些书卷取来，铺在晶棺的底部。 “灵儿，握着我的手。这个梦境就要坍塌了，一切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都会消失。”说着，步瑶躺了下去，与此同时，整个石屋都摇晃起来，灵儿死死的攥着步瑶的手。 一道光芒凭空出现于石屋之内，那光撕碎了灵儿、侵蚀了那些书卷，待光芒消散之后，晶棺和步瑶还在那里。 “呀，这又是怎么了？我最近怎么这么爱睡？”步瑶惊得从晶棺中跳了出来，回头抱怨道：“梦见什么不好，这真是不吉利。”边说着边向门外摸去。 之于这个时空，灵儿就如同从未来过，这是一个独属于步瑶的美丽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