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天劫
如同抽走了全身的血液,霁雾脸色惨白不似人色,斑斑忙回过神上前几步搀扶,霁雾却一个摇晃弓身猛地呕出一大滩血,呛咳踉跄中全身的重量便几乎全压在了斑斑的身上。 蜷成一团的小黑早被惊醒,此时看到霁雾惊喜着就要挣扎,却不想缚龙索愈紧,疼的它低吼声声,时不时拿舌头****被勒的红肿皮肤,一双漆黑眼睛盈盈若有水光,模样甚是可怜凄楚。 虽说血祭禁制被破,可天空中仍黑云压顶,雷光声声,斑斑不由担忧的望了一回上方天空,问道,“夫人,为何雷电还未散去?” 霁雾倚着斑斑,默了默,虚弱道:“我不知道,这秘术本就违背天机命理,亦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我也是太过心疼着急······”亦不想麻烦北渊帝君那个心思叵测的家伙。 霁雾下意识的垂下眼皮又默了默,复才又轻抬头向斑斑继续道,“一会儿,你记得见机行事。” 斑斑又难受又怯怯的看了眼霁雾,狠狠的点了点头。 霁雾便让斑斑扶着向小黑挪去,道,“缚龙索是如何解的?” 斑斑刚要回答缚龙索是认主的法宝,还是需要翡烟jiejie得解,就突见霁雾脸色大变,脚步蓦地一顿,自己就被大力推开,斑斑莫名间就听天空一声霹雳炸响,一道拇指粗细的黑紫雷电就从暗黑的云层中向下直劈霁雾。 斑斑大骇,是劫雷!!! “夫人!!!”斑斑尖叫。 一道极快的影子突然就向霁雾飞去。 黑紫转瞬即到,霁雾认命般闭眼,突然间觉得很是遗憾。 想她孤身一人诞生在这洪荒中,小的时候对别人父母各种羡慕嫉妒恨,在别人什么都不需要忧虑的年纪却又要刻苦修炼,又要忍耐被人欺负,日子过的很是苦逼,好不容易遇见了双双和荼蘼,过了一段快活的日子,却突然又被拉去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名声还不甚好的人,做什么劳什子的细作内贼收集情报,活到了三千岁的年纪上,一路唯唯诺诺,从没有肆意飞扬过,也从没敢肆意飞扬过,说好听点是活的很是忍情忍性,难听点却是俩字:憋屈! 霁雾叹息一声,却是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从小就在心底藏着的那个深深的梦:终有一天,她会遇见那么一个人,他像青松一样伟岸古朴,磐石一般沉静有力,他乘云御风而来,袍袖猎猎,眉目温柔果毅,救她于水深火热,救她于危难疾苦,疼惜她,爱护她,她能躲在他怀里放声的大哭,肆意的大笑,撒娇嗔骂,无所顾忌,像每一个无忧无虑的妖精般体会被爱的呵护和珍惜。 她的英雄! 呵!永远活在她梦里的英雄。 霁雾很想咧开嘴笑,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 她想,这就是“死”罢。 眼前突然一暗,就有怒意沉沉的男声在耳边炸响:“不要命了?!!” 几乎没有间隙,那道拇指粗细的黑紫劫雷紧接着就奔袭到了他们头顶,却像是突然遇到什么屏障一般被阻隔在外,迫不及待、威力极大的轰隆炸开。 自落下第一道劫雷,其余也接连不断劈在他们头顶,却都似被阻一般,等足足落下第十三道后,天空雷云才慢慢散去,整个过程霁雾都呆呆的看着眼前脸色黑沉的男子,似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斑斑忙哭着上前喊了一声“夫人”,接下来却是哽咽不堪、泣不成声。 霁雾愣愣的看了一眼斑斑,下一瞬,却突然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了眼前的男子,“呜哇”一声,像个极任性的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眼前男子显然愣了一下,黑沉难看的脸色却因霁雾这个动作有所缓和,手掌下意识的抚上了霁雾乌黑的发以作安抚,此人却正是及时赶到的北渊帝君——渊止。 待得片刻,怀中女子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渊止瞬间有些不耐又有些笨拙般开口安慰道:“哭什么?!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我不是在这儿么,你怕什么?!” 却不想,怀中女子猛地一顿却突然哭的更大声了。 渊止瞬间有些讪讪,嘴角有些抽搐,眉毛就纠结在了一起。 分明想劝住,怎么惹得哭的更厉害了? 渊止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措,只好站在原地任霁雾所为。 足足哭了有小半天霁雾才肿着一双核桃眼从渊止怀中抬首,渊止早在这段期间听斑斑说明了来龙去脉,不禁眉头愈紧,道,“之前去苳岚殿见不到翡烟怎么不派人与我说?” 斑斑忙回道:“已经派了人报与君上,可夫人甚是焦虑担忧,就先赶了来,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霁雾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又惜情又护短的毛病,也不准备解释什么,转身喘气慢慢走向被缚的小黑,拿出身上活血化瘀的清凉药膏浸涂在绳索周围的肿胀处,撑着力气开口道:“斑斑刚也说了,缚龙索认主,强行解除对小黑的伤害更大,我还要再去苳岚殿,夫君可愿陪我一起?”
渊止定定的看向霁雾,眸子一时暗深幽邃,似掉入了回忆······ 翡烟自床上醒来,看着头顶纱帐愣了一瞬,马上就想起之前似乎晕倒在了药田,忙撸上手臂袖子,就见臂弯处三瓣花状的红色印记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一咯噔,就知自己设的血祭禁制被人强行突破了。 她呆了一瞬,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忙开口唤道:“木玲!木玲!”声音急切。 匆匆的脚步声从室外传来,转瞬帘子便被掀开,一个梳着双髻、眉眼平凡的女子就端着一碗乌漆麻黑的药步了进来。 “翡烟jiejie,怎么了?我刚帮你去熬安神滋补的药汤,要趁热喝,现下就喝了它罢。”说着就趁势在她腰部垫了靠枕扶她坐起,伸手就要去拿药碗,却被翡烟一把打断。 “我不喝,快!快!快扶我去月湖!”神情担忧焦灼不堪,说着就要掀了被子下床。 被叫做木玲的侍女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竟没有阻止,只默了一默就起身扶着翡烟向月湖走去。 苳岚殿早些时候还有些梅竹等风景之物,可自从翡烟住到这里以后却都被开垦成了灵值药园,一路走去,很快,主仆二人就走到了月湖。 月湖是一个冰湖,从未开化过。 只见在月湖边的翡烟突然撇下扶着她的侍女木玲,急匆匆的迈步行到了月湖中央,身披裘袍的女子却是缓缓俯身趴下,脸颊贴上冰面,像对待情‘人般温柔至极,静默片刻,却是突然泪流满面,只余了喃喃:“吶,星澜,当初你怎么就那么狠心丢下我一人!” 无人应答。 冰面下却赫然是一张沉睡的年轻男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