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司空（四）
他见我不说话，有些羞涩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说：“上次多谢你救我。现在伤口已经全都恢复了。” 我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是一串美丽的黑珍珠手链，连忙还给了他：“这我不能接受。太贵重了。” “你收下吧，不是偷来的。”他恳求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它是怎么来的，都太贵重。况且我一向不爱戴这些珠宝。”我把盒子推给了他。 见我不要，他从盒子里取出手链，抓起我的左手腕，硬是戴到了我的手上，又举起我的手腕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道：“挺好看的。戴着吧。” “枯叶，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伤心，我现在只觉得一个人挺好，没有做好接受另一个人的准备。。”我不停地摇头向他解释，想让他明白。谁知他却用双手握住我戴手链的那只手，说：“没关系。你是否爱我无所谓，我爱你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有那么一瞬间软了下来。可仔细一想，既然说爱我，为什么不愿在我面前将面罩揭下来呢？他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而且。。我总是无法接受一个总是在我面前遮住脸的人。为什么你不愿摘下来这层黑色面罩呢？”我说着，忍不住想要去摘，却被他抓住了手。 他把脸转向一边，说：“现在不是时候。” “何时是时候？”我问他。 “如果你不爱我，看了又有何用？如果你有一日爱上了我，就算我长得奇丑无比又如何？看到我的脸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他的口气很坚定，让我为刚才自己的做法感到羞愧。 “对不起。” “别这么说。刚才我语气太重了，对不起。要散散心吗？我陪你吧。” 我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对他说：“这里荼桂花开得很好，帮我捡一些掉在地上的花吧，我meimei要酿酒用。” 他把肩膀上的黑色布包打开，平铺在草上。 这片林子里的荼桂树很多，草地上随处可见小巧精致的白色荼桂花。这花淡黄色的花蕊天然散发着淡淡的香甜味，用来做糕点和酿酒都很好。莱达喜欢这种花，最近到处采集好拿来酿荼桂酒。 枯叶边用手捧着地上的花朵，边顺手捡起了几片荼桂树的枯黄死叶塞进自己的衣襟。 “你又要有行动了？”我看他这么做，猜到他可能最近又要“出动”。 他没有看我，低头道：“先拿着，以后有用。” “我很想知道，你是否也有不戴面罩的时候？” 他把手中的一捧花洒在黑布上，笑道：“当然了。我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戴面罩的。” “除了你自己，还有谁知道你是枯叶呢？” “没有人。” “你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 “没有。只有我一个。” “听你的口音，你应该是皇都长大的吧？” 他点点头：“是的。否则也不会对地形这么熟悉，对吧？” 我坐在地上，仔细观察着他，想象他摘下黑色面罩的样子：“真的很想知道你长什么样。” 他也坐下，饶有兴趣地问我：“你现在来想象一下吧。” “想象？好，那我就想象一下：你的鼻子很高，侧脸应该很好看。眉毛，可能是很浓的，因为我能看出你眉骨挺高——眉骨高的男子眉毛一般都很浓。。嘴巴想象不出来。。” 我突然很想摸摸他的嘴，便伸出手指隔着黑色面罩在他嘴巴上轻轻按了按。 “我想不到你嘴巴长什么样。”我摇头道。 他什么也没说，双手伸到头后面解开了他的面罩。就在我以为他要将自己的真容展示给我看时，他却把自己的面罩盖在我的眼睛上，说：“答应我，不能偷看。” 我不想让他失望，乖乖地让他把我的眼睛盖住。我紧张极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突然，我感到嘴巴被他湿湿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又是一吻。我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他不停宠溺地吮吸着我的嘴唇。 我全身直冒汗，紧张得一动不动，脑海里也一片空白。等到睁开眼时，他已经又戴上了面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坐在我身边。 “现在你知道我的嘴巴长什么样了吗？”他的眼睛微微眯着，一定在得意地笑。 我的耳朵好像在冒火，整个脸烫得都可以煎鱼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轻轻用拇指抚摸我的脸颊，说：“可能你还没忘记以前的那个男子，但是我等你。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旅程了，别忘了叫上我和你一起走。” “可是我又怎么能找到你呢？” “在你想要找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的。我能感觉到。”他说罢，把装满荼桂花的黑色布系成一个背包放在我怀里，又用手指轻轻把我的脸推向一侧。 “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我回头看时却已找不到他的踪影，只有草在风中微微摇动着。 有时我会误将他当作莱鹏——他们的侧脸如此相似，而且莱鹏当时隐藏了他的身份，枯叶也是。当我爱上莱鹏时，我根本不知道他竟然是冉国的王子。枯叶更是如此，不知道真名、不知道身份，就连长相也不知道。可是我清楚，他绝对不是莱鹏。声音不像，而且我的莱鹏没有这么矫健的身手。 这个男子到底是谁？他怎么就会有这样让我毫无戒备地相信他的能力？我为自己的轻薄而感到害怕和激动。害怕的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还没见过一个人真实的面容之前就爱上他，这举动太危险；可是这难道不让人感到激动吗？爱上一个像谜团一样的人，哪个女子能忍住这样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