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苏厅（四）

    可是这右大夫平时又没有什么负面消息，大家都知道他这人除了公事之外不爱与人结交。他怎么就这么凭空跳出来诬陷莱烨呢？真是让人费解。

    “右大夫，你这样职责莱烨王子实在太不敬了。况且我素来知道莱烨王子的为人，不是做这种事的人。”我寸步不让。

    莱勋墨“哼”了一声，说：“大司空和莱烨王子是幼时好友。而现在王子已经成年，变了多少大司空又怎么知道？人总是会变的。您不也从大司马变成了大司空了吗？”

    有人发出了讥讽的笑声。

    此时，莱喀素弥充当起了和事佬。他说：“右大夫，莱烨王子是否有您所说的事情有待以后查明。但是有一点右大夫说的没错，这部兵典是莱烨王子jiejie所重视的工程，就冲这一点，王子也理应回来帮忙。我觉得两位还是不要为这件事吵的好。”

    散会之后，莱胥把我拉到一边责怪我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左大夫莱森布琢也走了过来。她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对莱胥说：“您也不要埋怨大司马，今日也就她有胆子说出实话，我都觉得自己相形见绌了。”

    “左大夫，现在谁站出来就是自己找打。我们要好好保存自己，才能细水长流。结果她......”莱胥懊恼地说。

    我不服气：“把我搞走也就算了，现在又要搞莱烨王子。我不怕了，想把我剐了杀了都行，反正该说的就要说出来。难不成让他们胡作非为下去？”

    “大司马，您有所不知，”莱森布琢说，“莱烨王子在南方颇有影响，现在大王对他有戒心，怕他对自己不忠。”

    “真是糊涂！莱烨明明就是为了保护jiejie才广泛屯兵的，莱丹怎么就不明白！”我说。

    莱森布琢皱着眉头说：“大司马不常在宫中，有所不知。大王现在身体总是不好，朝廷上的事基本上已经放手给莱喀素弥管了。莱喀素弥不知道莱烨防着自己吗？当然知道了，所以才蛊惑大王，说莱烨有异心。”

    莱胥点点头，说：“现在军队上的事情都是武部来管理，而武部也都是莱喀素弥信任的人，大王两眼都被蒙蔽了。”

    我想起莱鹏还活着的时候告诉我，莱洪发现喀素弥吩咐厨房给莱丹做的饭中有一种叫“红苦苋”的毒草，而喀素弥却谎称那是补身体的“根纳菜”。人吃了之后会日渐消瘦而且食欲变差，精神萎靡。可是莱洪不敢说出来，因为莱丹根本不会相信，而且还会给自己惹来祸端。

    “您觉得莱烨王子会回来编书吗？”我问左大夫莱森布琢。

    她摇摇头说：“这个不好说。就看王子在这件事上强不强硬了。”

    我们正聊着，右大夫莱勋墨正好从旁边经过，依然是一脸的怒容。我们三个立刻收住了声，不想让他听到我们的谈话。

    “这个莱勋墨，平时不说话，心里鬼得很。莱喀素弥现在权势渐大，他便帮着莱喀素弥收集朝臣们的隐私。不知道我们是否也有把柄在他手里。”莱森布琢看着他走远了，才小声跟我们说，“右大夫本来就是管理监察的，手上各种线人多的是。这时候还是小心点才是。”

    离开皇宫，我和莱胥一起去皇家卫戍部队，给莱烨王子写了一封信。我劝他不要来皇都，一旦来了，万一他被控制住不让回泰昌道，那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把信交给她信任的士兵，专程送过去。

    莱洪在宫中忙，我只有等到之前约定的时间去苏厅见他。

    我坐在他房间外面的石凳上，将双脚放在石凳前静静流淌的小溪中。对面一间门上雕刻繁花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优美的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水里的小鱼不时蹭着我的脚，不知何处掉落的花瓣随着水流飘荡。院子里昏黄的灯光将我的脸照映在水中。这一切美得那么不真实，让人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我扭头看到了莱洪，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和裤子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

    “心里很乱吗？”他问我。

    “莱丹生日那次，我在皇家宴会上见到莱鹏。他告诉我莱喀素弥用红苦苋冒充根纳给莱丹吃。这件事是你发现的，对吗？”

    他没回答我，而是低着头从屋子外面放木柴的小架子上取下几块木头和一把枯草放到溪边一个烧火灶里。那火灶上有一个铁水壶，已经空了。他打开壶盖，在小溪中灌满水，放回去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