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邻居(一更）
但在此处没有那种压抑感，段奕反而睡不着了。 段奕目光落向一座平平无奇的山峰。这山峰并不是最高或是最矮的一座，与其他山峰相比并无奇特之处，但段奕一眼就认出那是伏魔峰，因为他对那山峰太熟悉了，以致于只看一眼便能感到那里特有的压抑感。 段奕一直认为，在那居住的十年里，始终有个冥冥中的存在关注自己，而穆惟青对此并无察觉，但段奕却是隐约感应到了。当段奕问谢道逸的时候，谢道逸只是扫了他一眼道:“你当它死人便是。” 谢道逸能把那存在当死人看，但段奕不能。在刚开始的几年里，每隔几天，甚至在打坐的时候，段奕都会做噩梦，梦见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大多梦到自己被生生弄死，有时则被关在一片黑暗之中，有时则会梦到另一个自己极度怨恨地看着自己，最后把自己烧死， 但段奕身具阴阳之眼，一看之下便知晓是梦。在最初的几天里，即使知道自己在做梦，也控制不了自己醒来，有时谢道逸的玉佩能把他从梦境中拉出来，但有时候玉佩却毫无反应，让段奕只能冷眼旁观自己死去，才能挣脱出来。 要是换作其他孩童，多半被折磨得心智失常，精神崩溃了。但偏偏段奕天生胆大，当还是襁褓婴儿之时便随着爹娘四处跑镖，风餐野宿，从小便见惯了杀戮仇恨，在死人堆中成长。因此对梦境并无多大害怕。 当段奕把此事告诉谢道逸，谢道逸面露出几分古怪之色，忽然摸了摸段奕的头，好一会才问:“你既然知道那是梦境，那你怕不怕” 段奕懊恼地说:“知道是假的当然不怕，可我以后怎么睡觉啊” 谢道逸轻笑一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本古籍，对段奕道:“既然吓不死你，那你就念念此经好了，此经是佛门经典，金刚经，只要你能诚心背诵，研读，虽还敌不过那人的神识之力，但也可让你做个好梦了，这并非什么功法，无须法力的，你现在便可以研读了。 段奕当天就异常认真地研读，当天就把那艰涩难懂的经文背得滚瓜烂熟，虽然当晚段奕还是被陷入梦境中，但诚心背诵经文之下，便挣脱出来，睡了个香甜。 段奕很奇怪为什么穆惟青就遇到过这事。 对此，谢道逸只是谈淡地道，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 段奕听完很是无语，这种事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要是发生在惟青身上多好！ 段奕收回繁杂思绪，慢慢盘坐下来，目光眺望远方微有光亮的云，渐渐闭上，脑海中存神观想金刚经的佛像图起来。 段奕一直觉得，谢道逸所给的这部金刚经是个好东西，在打坐中观想那佛像图，总感觉更容易进入状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收获，因此一直勤练不缀。 段奕的识海中，一座十余像大小的大佛盘坐在虚空中，宝光万丈，照彻八方。大佛面容祥和，螺髻盘顶，嘴角含笑，双目微闭，似在歇息，又似在聆听众生的祈祷。大佛中散发出的那种大自在，超脱世间一切的气息深深地感染着段奕，这种感觉可是让段奕颇为向往的，段奕不由露出笑容。 天际渐渐泛白，第一缕晨光照在段奕那张胖脸上，让段奕看起来真有几分憨厚的味道。 忽然，一声青越的钟鸣声远远传来，段奕心知开灵仪式开始了，便慢慢站起，往回走。 刚走回院子里，段奕便发现里面已站着二十余人的样子，段奕一看，发觉大部分都是昨日等待第二关测试的人。 段奕往人群扫了一眼，便看见小妹穆惟青，便走了过去。 此时，穆惟青正和一面容俊美，衣服华美的男子交谈着，平凡的脸上满是笑容，平添了几分姿色。那俊美男子同样脸带微笑地回应着，看起来潇洒万分，只是在段奕的眼晴看来，此男似乎更为关注站在穆惟青旁边的白衣女子，在和穆惟青交谈时目光时不时扫向白衣女子，而白衣女子依然是目光清冷，对着一棵树神游万里。 当段奕走近，段奕便微微感到一阵寒意！段奕下意识地看了白衣女子一眼。 穆惟青见段奕走了过来，有些羞意，甜甜地叫了一声:“哥，你来了。” 那俊美男子和白衣少女也同时向段奕看来。 段奕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瞬间便掩饰过去。只有白衣女子注意到段奕脖子旁的皮肤都起了鸡麻皮。 段奕胖脸含笑，道:“是啊，早上起得太早，便到外边打坐一会，这二位是” 俊美男子含笑道:“在下李流芳，这位是柳絮柳姑娘，均居住在轻雪小院子里，我们可说是邻居了。在下听闻，段兄天纵之资，气度非凡，今日一见果然更胜闻名。” 穆惟青旁边的柳絮，迟疑一下，向段奕深施一礼，淡淡道:“柳絮见过段师兄。” 此言一出，三人都有些惊讶。看样子，这位柳姑娘虽然清冷孤高，但对段奕似乎很有些敬重。 此女正是当年被无妄真人带到伏魔峰的柳絮，自从得到段奕的阴阳之气令体质进阶成功后，便被谢道逸送离了伏魔峰，这几年间并无接触，段奕对此女一时没记起来，而柳絮初来时，穆惟青为无妄道人所惊，后又一心修炼，根本不知道当时柳絮还曾到过伏魔峰，因此对柳絮毫不认识。 段奕心中也很是惊讶，心说从此石头会说话自己也不会奇怪了，又有些疑惑，自己好像昨日一不小心在语言上冒犯了这位柳姑娘，观其反应似对自己很是不屑的样子，今日怎么又对自己大为改观呢 段奕心中嘀咕不停，脸上笑容不改，看了眼李流芳与柳絮一眼，含笑道:“柳姑娘客气了，李兄也是说笑了，我资质低劣，风度更是与我这身形无缘。反而我观李兄与柳姑娘，目蕴神光，相貌出众如金童玉女般，才是一等一的修道奇才啊。” 李流芳闻言不禁有些许飘飘然。李流芳当然不是因为段奕说他英俊而高兴的，说他英俊的人多得是了，他高兴只是因为段奕把他和柳絮摆在一起说而已。李流芳打个哈哈，话题一转的问道：“段兄过奖了，不知段兄对本宗可有多少了解？”。 “说起来也许让李大哥见笑了，小妹和大哥不久前才下山，对本宗一无所知的。以李师兄见多识广，想必知晓不少的，不知能否给我们说说，也可让我等能少犯些常识性错误。”穆惟青一双妙目带着几分异彩看着李流芳，语气轻柔地替了段奕回道。 闻得穆惟青说话如此温柔，让段奕顿感一阵不自在，略微抬起手背看了眼，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忽然，段奕心有所感，向一边看去，只见得柳絮收回了目光。 段奕忽然觉这一幕有几分熟悉。 李流芳没有留意到段奕的小动作，他的目光在柳絮身上转了转，见柳絮目光淡然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振，侃侃而谈，却没注意到穆惟青目中闪过几分黯然。 “穆师妹客气了，见多识广不敢说，但在下在来之前便打听过宗内诸事的，虽然比不上一虽然比不上一些宗内老弟子，但对一些基本事宜还是清楚的。本宗是…………”接下来，刚入宗不久的李流芳向在灵飞宗呆了十年的段奕三人介绍了灵飞宗的一些基本情况和一些奇闻异事，其间段奕三人谁也没提起自身在宗内呆了多长时间。 李流芳侃侃而谈，言语恢谐，让穆惟青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其间看向李流芳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好感，只是李流芳目光始终注意着柳絮，而柳絮则始终一副清冷的样子，然而看向李流芳的目光深处中却是带着一丝异色。 突然，段奕问道：“李兄弟，这个开灵仪式到底是什么样的仪式，看兄弟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李流芳微微一笑，道：“开灵仪式其实就是有大神通之人强行将天地灵气灌注在凡人身上，让凡人也有沟通天地灵气的能力，脱离凡人范畴，并将天地灵气吸纳转化成法力，加以修练成为一名炼气境修仙者！至于通过的难度，段道友昨日走出幻阵是在香烧至五分一之前吧。” 段奕一愣，道：“在下的确是在那之前出来的，听道友如此说，不同时段走出来对今日的开灵仪式还有什么影响？” “不错，若是在香烧至五分一之前自行走出者，无论心性，资质皆是水准之上，按照往年经验来看，只要自身不犯什么错，十有八。九是能通过的，毕境开灵仪式对于一些资质较好之人会容易通过一些，在这个水准之上就更是如此，而对一些资质一般之人而言就不好说了。”李流芳道。 段奕一听，心中一松，难怪谢道逸对自己和穆惟青去参加开灵仪式并无多大关注，想来他已认定自己是能通过的。毕竟连谢道逸都说过自己资质好的，想来通过应该不是难事。 “为什么在香烧至五分一之前才是水准之上？不是说在一柱香时间内走出都算过关吗？”穆惟青疑惑道。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李流芳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