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文坛盟主
诗云：“携娇妻访弇州山人，遇知音品《金瓶梅》。” “世贞始与李攀龙狎主文盟，攀龙殁，独cao柄二十年。才最高，地望最显，声华意气笼盖海内。一时士大夫及山人、词客、衲子、羽流，莫不奔走门下。片言褒赏，声价骤起。” “弇州山人”即王世贞，又称“元美词宗先生”，太仓人。 话说紫轩被陈公子算计，心情抑郁了好几天，他也找不到机会给陈公子的父亲求官，后来张居正找紫轩议事，无意间谈了陈公子的父亲陈县令，紫轩为了他说了几句好话，过了几天陈公子的父亲就被调到北京，陈氏家族皆大欢喜，都晓得是紫轩的功劳，所以也没有找紫轩的麻烦。 张居正有六个儿子，长子敬修、次子嗣修、三子懋修、四子简修、五子允修，六子静修。 长子敬修将参加万历二年的会试，所以也正备战科考，司徒紫轩与他打得火热，紫轩深知万历二年的科考是他正大光明进入官场的唯一途径。 紫轩本以为可安心读书了，却接到岳父戚继光从蓟门寄来的家书，被誉为“元敬词宗先生”之称的岳父戚继光在信中写道：“贤婿科考在即，我的好友大明文坛领袖王世贞十分欣赏贤婿，你有空可去他府上请教学问，对科考大有裨益。” 诸位看官，要问这个一代抗倭名将如何又成了文化人？原来，他在抗倭期间结识了一代文豪、安徽人汪道昆，通过汪道昆他又结识了文坛盟主王世贞，受他们影响他也开始舞文弄墨，由此开始了由单纯的武将像儒将的转变，他不但善于用兵，还善于总结用兵之道，戎马倥偬之余，还著书立传，他给后人留下两部重要的军事著作即《纪效新书》，《练兵实纪》。 此时的戚继光镇守蓟州、永平、山海关等处，却还与文化界的名士保留着联系，一些文化人也乐意投靠戚继光。 在此之前，戚继光已经将司徒紫轩推荐给大明当时文坛的领袖王世贞。紫轩虽然不是文科生，但是王世贞的大名还是如雷贯耳。 紫轩心道：“王世贞是大明文坛领袖，与汪道昆齐名，我一直无缘拜会，既然岳父戚继光替我引荐，想必我去登门拜访，他不会拒我于门外吧！” 于是，紫轩向首辅张居正打听王世贞的居所。张居正告诉他，此时的王世贞担任大明王朝的太仆寺就住在京师。 卿晨光熹微，紫轩与贾莹一起去拜会当时文坛领袖人物王世贞，因为王世贞是岳父戚继光的好朋友，所以也是紫轩的长辈。 爱妻贾莹本不欲去王世贞府上，在那个时代，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但是司徒紫轩却全然没有那样的封建意识，他不顾大明的这些禁忌，他觉得与自己的妻子去走亲访友天经地义。 从夫的贾莹拗不过丈夫的请求，也怀着对外面世界的好奇，终于答应和紫轩一同前往。她自从被老父无情地卖入张府，除了在张府走动之外，没有去过外面，张府也是侯门深似海，她甚至也没有看完，而且这深宅大院原本就有禁地。 老谋深算的张居正原不想让这个新认的义女出去，女婿坚持带她出去散散心，在政事上一向坚持的强人张居正心软下来，终于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张居正不放心他们的安全，于是挑了十名壮实的家丁充当司徒紫轩夫妻的护卫。虽然，如今的大明王朝在张居正的治下已然出现了“路不拾遗”的好现象，张居正还是不敢马虎，万一有什么歹人或是政客行凶作恶如何是好，张江陵多张了一个心眼。 话说紫轩夫妇从张府出发，两人坐四个壮汉抬的轿子向王世贞府上进发，后面还有十名铁甲勇士护卫。 时间不久，他们来到王世贞在京师的府邸。家丁前去敲门，不一会，王世贞府上的家丁出来开门，他们不认识紫轩一行人。紫轩让这个王府家丁去通传时说“元敬词宗先生”戚继光的女婿司徒紫轩前来看望“元美词宗先生”。 书房的王世贞正在品读他写于明嘉靖三十二年的一首诗《登太白楼》， 诗云： “昔闻李供奉，长啸独登楼。此地一垂顾，高名百代留。 白云海色曙，明月天门秋。欲觅重来者，潺湲济水流。” 他闻报有贵客，而且客人自称是戚继光的女婿，王世贞很是高兴。“元敬词宗先生”戚继光在信里说过他这个女婿，并预言他将来必是大明的首辅。 王世贞命人开中门迎客，紫轩等一行人被作为贵客迎入王世贞府。待宾主入座之后，王世贞特地让人上西湖龙井茶。 明嘉靖年间的《浙江匾志》记载：“杭郡诸茶，总不及龙井之产，而雨前细芽，取其一旗一枪，尤为珍品，所产不多，宜其矜贵也。”由此可见，西湖龙井茶在大明亦是好茶。 司徒紫轩受宠若惊，口称晚辈，首先代岳父戚继光向王世贞问好。 紫轩道：“岳父大人在信里常念叨先生，让人代他看望您。听说您在京师为官，我携内子登门拜访您。” 诸位看官必有疑问：司徒紫轩如何不以张居正的名义向王世贞问好呢？原来，王世贞与张居正的关系不谐远非戚继光和王世贞乃莫逆之交。 大明文坛盟主—王世贞仔细端详了司徒紫轩一番，心下叹道：“果然，此人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戚继光收为女婿乃慧眼也！元敬老弟眼毒，我要说有待嫁的女儿就好了！” 王世贞再看紫轩宴请的曼妙女子想必是他的妻子无疑，王世贞叹道：“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大明这样的青年才俊少之又少了。” 王世贞又听说司徒紫轩新娶了张居正的义女为侧室，心下虽然不快，但是看在老友戚继光的面上也不发作。 王世贞忆起与戚继光的初次相见，是在他的父亲王忬死后第三年即明嘉靖42年（1563年），由他的好友、时任福建按察使的汪道昆引见，时任福建总兵官的戚继光也早已对王世贞这位文才、人品兼优的名将之后心怀仰慕，二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遂成为知交。 王世贞对司徒紫轩礼遇有加，一是真心欣赏紫轩的才华，二是因为自己与戚继光的交情而爱屋及乌。 明隆庆三年（1568年）梅花溢香时，戚继光偕战友汪道昆抵太仓拜访王世贞。当时，王世贞因不堪忍受严嵩的迫害，已托病辞去刑部尚书一职，回故里太仓专心著书立说，是当时文坛赫赫有名的“后七子”领袖。 戚继光着便服，不着戎装，以“执士相见礼”前来拜谒，王世贞披褐而出，迎进门来，对这位抗倭名将十二分的敬重。戚继光特地把带来的一把宝剑赠给了王世贞，说：“不佞继光尝以戈船逐寇，从大海中得巨铁寻丈……属欧冶为剑三，司马（指汪道昆）与继光各佩其一，其三在椟，愿归长公（指王世贞）。”王世贞如获至宝，小心珍藏。 王世贞看到司徒紫轩就想起自己的好友戚继光和戚继光赠送给自己的那把宝剑，王世贞让家人将书房里那柄戚继光将军赠送的宝剑取来。 司徒紫轩一看，王府家丁取来的果然是把宝剑，他心里犹自纳闷：“难道文坛领袖会剑法？文武双全的人物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王世贞满脸笑容道：“贤侄啊，你是你的岳父大人戚继光将军四年前送给我的礼物，我收藏至今，一般不示人，今日因为你是戚继光将军的爱婿，故得观摩。” 司徒紫轩望着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忆起和戚继光在一起的戎马生涯。紫轩心道：“那时，我和婉妹在一起，我们或研读诗文，或切磋战略。又一次，我们出了塞，遇到蒙古骑兵，还是婉妹护送我回到大营的呢！” 王世贞笑道：“贤侄，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紫轩这才回到现实，只得如实回答：“世伯，我看到这把岳父赠送给您的宝剑，想起了我在岳父的蓟州大营里的往事，不知婉妹生活得还好吗？” 王世贞道：“戚继光将军在信里还夸她这个女儿呢，文武双全，又生得国色天香，可惜女婿不常在身边。” 听到这话，司徒紫轩多少有些心怀歉意，自从进京以后，自己一次也没有回蓟州去看望他老人家，而且蓟州与京师相距并不遥远。 在旁的贾莹也很不自在，莹儿心道：“紫轩，先前以前娶了两位妻子，我才是第三位，不知日后，我们一家人团聚了，我与姐妹们如何相处。这位戚继光将军的千金是否会小姐脾气？我虽然认了张居正大人为义父，可是我的义父是一个平民，身份低贱，我如何在她们这些身份高贵的小姐面前抬起头来呢？而且我只是侧室，她们都是主位，我在郎君心目中的地位有她们高吗？现在，她们都在远方，我是相公身边的唯一的女人，今后要是相公再娶，我的地位又会下降几分，我多么希望相公只有我这一个妻子，那样的话，就没有女人分得相公的爱。” 女人有时是自私的，尤其是不愿意分享最心爱的男子对他的爱。虽然贾莹并不是一个坏的女孩，可是在爱的世界，她也变得自私，好在现在她独享男人的爱。 司徒紫轩的其他妻子们都在远方，她们暂时不能来与紫轩团聚。贾莹多么希望这种短暂变成永远，聪明的王世贞当然读懂了贾莹的眼神，笑而不语。 曾梦娇有着商人女人特有的精明，倾国倾城的容貌远胜那些小家碧玉；戚静自幼成长于将军世家，除了熟读诗书之后，还勤习武艺，成为文武双全的奇女子，她不再是人们眼里的弱女子，而是可以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虽然戚将军并没有给予她独自上阵的机会；贾莹出生低微，服侍官宦之家，侵染了豪门大族的大气，却有着本能的自卑，虽然她的身份已经变为张居正义女，却不是人家的亲生女儿，张府上下虽然尊敬她却不是那种对张府千金的尊重，而是出于对她的丈夫司徒紫轩的尊敬。 王世贞是何等聪明人，对司徒紫轩家里的女眷心思他也猜到几分。他深爱紫轩之才，让人拿出几张自己收藏多年的古画与紫轩一共鉴赏。紫轩以现代人的前卫眼光，对《清明上河图》临摹本发表了见解。 王世贞啧啧称奇，频频点头。贾莹见他们谈些书画，便与王府女眷闲谈去了。王世贞见贾莹不在场了，拉着紫轩的手说：“贤侄，我最近正在写一本书，你随我到书房一观。” 司徒紫轩心道：“到底是什么好书呢？王世贞是文坛领袖，文章当然超越一般凡俗作家。” 待到他随王世贞来到书房，紫轩才知道原来王世贞正在写作的书竟然是《金瓶梅词话》，这本书紫轩从同济大学图书馆过，看过三遍。《金瓶梅词话》署名为“兰陵笑笑生”，在史学界和文学界一直为谁是《金瓶梅》的作者争论不休，谁也不服谁。 紫轩穿越到明朝，亲眼看到王世贞就是这本书的真正作者，可惜不能回到现代向那些研究者透露自己的惊人发现。 王世贞奇怪的是司徒紫轩谈起《金瓶梅词话》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倒让王世贞这个第一作者惭愧，自己写的书熟悉程度竟然没有一个读者深。他还以为手抄本流落民间之后，被紫轩无意间看到呢。他哪里知道紫轩看到的现代已经定本的《金瓶梅》。 两人相谈甚欢，一代文坛领袖竟将紫轩引为知己，在那个“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年代，王世贞以为找到一个忘年交，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己身后这本书将成为“大明第一奇书”，而且这本书还将影响《红楼梦》的创作。 紫轩和贾莹一行人在晨光熹微之时出行，到了日落西山之时，王世贞让与紫轩品评诗书画，俨然多年好友，忘年之交实属难得。 紫轩在王世贞哪里学到不少学问，看到不少现代人难得一见的人物，除了《清明上河图》的临摹本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看到元代画家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临摹本，虽是临摹本却也价值连城，平时难得一见。 王世贞是科举的胜利者，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18岁的王世贞在应天乡试时中举，成为博学多才的青年俊士。嘉靖二十六年（1547）又中了进士。由于天色已晚，紫轩向王世贞请教了科举应试之法便携妻子和张府家丁匆匆告别王府。 王世贞已经让准备了家宴，再三挽留用餐。紫轩怕岳父张居正久等没有在王府吃饭，约定他日再来拜访。 王世贞亲自送小友出府，一时在明代传为佳话。在明代凡是被王世贞赞扬的人，“片言褒赏，声价骤起”。 明代的司徒紫轩有三大名爹（岳父），又有忘年交—文坛领袖王世贞赞誉，一时声名鹊起。 司徒紫轩拜访“弇州山人”成为明代文学史的一段佳话，而回到张府之后，张居正却不怎么高兴，紫轩没有多想，他哪里会想到，数年之后，王世贞因忤权相张居正罢官。 紫轩和贾莹回到自己房里，已经很累了，一番云雨之后，两人沉沉睡去。紫轩梦里回到千里之外的南都，那里有他心爱的梦娇小姐。他又梦到自己回到边关蓟州，见到自己神武的岳父戚继光将军和自己朝思暮想的婉妹，他们在一起述说相思类别之苦。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梦里的紫轩依旧那样多情，他在梦里将心里要对梦娇和戚静的话都说了。 而同床共枕的贾莹也进入了梦乡，她在梦里与紫轩的其他妻子们起了争执，打了起来，后来就惊醒了。 紫轩也被贾莹的梦惊醒了，贾莹抱紧紫轩娇声道：“轩哥，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紫轩轻轻抚摸着贾莹的头道：“莹妹，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不要怕，那这是一个梦！梦里的东西都是不会实现的。” 窗外，月光如水，虽然已经过了中秋，月圆之夜还是那样的美，紫轩再也睡不着了。 “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紫轩吟着岳飞的《小重山》，他思念着远方的人，也保护另外一个时空的父母，以及他曾经深爱的上官戚静。 紫轩觉得自己对不起上官戚静，自己无意间穿越到明朝，却将戚静留在二十一世纪。 紫轩心道：“戚静，你还好吗？你能听得我心底的呼声吗？”他自己再思念也不可能回到现代。如果说梦娇和戚静有的地理距离的话，那么他与上官戚静有的却是时空距离，这是无法填平的壕沟。 紫轩在冥冥之中被一个老者推入了时光隧道，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任何准备。如今，他已经在明朝安居乐业了。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新的牵挂，这个在教科书那个遥远而陌生的时代，成为他真切生活得时代，这一切是多么的神奇！ 他不再想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我已经是大明的子民，我必须为这个时代的人争取一个最好的归属，即使不能改变历史也要让这个时代的人民少收一些苦难。” 贾莹傻傻地望着丈夫在似水月华之下，凝眸远视，她心底在想：“虽然，我有着不幸的童年，但是我能够嫁给他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贾莹美美想着，睡着了，紫轩在外面待累了，又回到床上睡了，没有再做梦了，新的一天意味着充满幸福的明朝生活又将重新开始了。 诸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