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赫尔姆特拉恩
六月十四日，当中国国足在天津泰达足球场1比2负于伊拉克，三平两负积三分提前一轮无缘十强赛时，李云已经坐上了飞机，离开了中国的领空。 虽然在老家待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但实际上除了一开始那几天比较悠闲以外，李云后面那些天就没过上什么清静日子。在刘梦妮所在的《汕头都市报》采访后，一大堆新闻记者就像是一群苍蝇一样，围着李云这块散发着香气的奶油蛋糕嗡嗡嗡直转。虽然在奥运战略以及国足成绩不佳的情况下他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还能够有这种关注度已经实属不易，但对李云来说，这种关注度也有些令他困扰，刚开始几天他去华记帮忙的时候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帮助大排档招来了不少顾客，生意比以前更火了。 不过李云在汕头也没能待多久，在吴汉声离开的三天后，李云去了一趟广州，和刘佳会合。虽然广州是李云除汕头外国内最熟悉的城市，但他可没什么心思在这里游玩，他来广州可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六月十号，李云和国内著名运动品牌锐克（UCAN）公司签订一份价值三百万元人民币的合同，成为锐克未来三年内的品牌形象代言人。或许大家都是足球圈中人的缘故，在新闻发布会上，李云和他的前辈，前国字号球队成员，锐克公司的老板赵达新和他的哥哥“矮脚虎”赵达裕三人手持着一件背后印着李云名字，以及锐克公司的名字“UCAN”的球衣给到来的记者们拍照，看起来就像是俱乐部刚刚签下了一名新球员一样。 国际足联明文规定，经纪人可以从球员的转会费中抽取百分之十作为报酬，另外球员或教练每周的薪水都将拿出百分之五给经纪人，不过这仅仅是限于俱乐部层面的，在开发球员教练的个人商业价值方面，国际足联倒是没有明确规定经纪人能抽取多少提成。而根据之前合同条款的规定，作为李云经纪人的刘佳从这份合同中获得百分之十五的报酬，也就是四十五万元人民币。 而签订合同的第二天，李云便请刘佳吃了餐饭，庆祝刘佳作为经纪人为她目前唯一的客户李云拿到了第一个大合同。李云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刘佳的关系比较好的话，恐怕是没有哪个像刘佳这种出国留学的金融高材生愿意屈尊当李云这个没啥名气又毫无背景的救火教练的经纪人，哪怕李云的身份是刘佳的学长兼偶像。 虽然两个人关系本身就挺不错的，但李云还是尽量培养他和刘佳之间良好的工作关系，毕竟钱这东西要赚，而且还要赚的舒心。李云也不希望以后她们会因为钱的问题和刘佳闹翻，你帮我赚钱，我也帮你赚钱，如果能因此在私人关系上也更进一步的话，那就最好了……不过这个难度似乎比较高，以李云那足够高傲的性格，想要他拉下面子对刘佳表白，那难度堪比德比郡下赛季夺得欧冠冠军。别逗了，下赛季德比郡哪有机会打欧冠比赛？ 在搞定了国内的所有事情后，李云便坐上了飞机离开了中国。只不过这班航班的目的地并不是飞往英国的德比郡，而是飞向了德国。 英超是欧洲五大联赛开始最早，结束接近最晚的联赛。虽然现在新赛季的赛程还没公布出来，但是李云相信新年的赛程和往年差不多都是在八月中旬的时候开始，再加上德比郡这赛季拿到了足总杯冠军，新赛季开始他们还要去打社区盾杯和联盟杯资格赛第四轮，任务可不轻。所以李云也需要早点开始他的工作了。 ……………………………… 弗莱堡，这是一个位于德国西南部边陲、靠近法国和瑞士的小城市。而在这座小城市的旁边，正是著名的旅游胜地黑森林。 而此时的李云正漫步在弗莱堡那鹅卵石铺成的人行道，缓缓地前行着，身旁则是跟着他的老友，如今已经成了德比郡俱乐部球探的罗伯特·帕金森。 看着周围的风景，帕金森不禁发出了感叹：“我之前听人说过，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住在弗莱堡的人，另一种是想住在弗莱堡的人。之前我还以为说这话的人是傻子呢，没想到这话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李云也点头赞同了帕金森的话。这里的确是挺漂亮的。古色古香的欧洲中世纪建筑，鹅卵石铺成的人行道色彩斑斓，上面的各种图案华美而实用，如面包圈后面是面包店，剪子后面则是裁缝店。这里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立交桥和地下通道，但几乎所有的建筑，无论办公场所还是住家，阳台上都摆着鲜花，朝着路过的行人微笑着，似乎想对行人说一声欢迎光临。 除了美丽的风景以外，便是气候了。和英国那阴雨频繁，瞬息万变的天气相比，弗莱堡这里却是阳光明媚，而且气温非常地暖和，让人感觉非常地舒服。不得不说，弗莱堡这个没有那些都市喧嚣的小城镇的确很适合人们居住。 “罗伯特，那家酒馆在哪里？”不过李云可不是来这里游山玩水的，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喏，就在那里。”帕金森指着前方一家并不是很显眼的白色建筑说道。 “这酒馆看起来还真不显眼。”李云挑了挑眉。这家酒馆的位置还真不怎么样，本身门口就不大，而且还位于两间同样是白色外墙的建筑中间，想要一眼认出这间酒馆可没那么容易。 “别看这间酒馆不显眼，这间酒馆也有些年头了。”帕金森的话痨病又犯了，“你要知道，在二战的时候弗莱堡遭受过很多次轰炸，基本上大半个弗莱堡都给炸了，只剩下那么一点地方没被炸到，这间‘黑森林酒馆’就是仅有的那点保留下来的建筑。不过这家店的黑啤在当地挺出名的，生意还不错，你想想啊，如果……好吧，如果李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个酒鬼的话，我相信他肯定就在这里。” 虽然废话有点多，但李云还是认同了帕金森的观点。然后便推开了酒馆的大门，走了进去。 ………………………………………… 赫尔姆特·拉恩（HelmutRahn）打量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年轻人，然后挑了挑眉，继续喝他的酒。 看到眼前这个酒槽鼻老头居然不理他们，帕金森有些不爽。他们好歹也是千里迢迢从其他地方赶过来拜访的，你就算心情不好，好歹也要搭理下我们吧？在那里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继续喝酒，这也TM太不尊敬他们了吧！ 帕金森原本想开口说说这个老家伙，不过李云这时候捅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迈前一步，坐在了拉恩旁边，打量着这个老头。 虽然和当年那个帮助联邦德国创造了“伯尔尼奇迹”的传奇球星赫尔姆特·拉恩同名，但和那位零三年去世，终年七十四岁的传奇相比，眼前的拉恩虽然因为过度酗酒，看起来有些衰老，但从他那还是未泛白的黑发来看，他的年纪实际上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大概在五十多岁左右吧。而拉恩此时的表现也符合吴汉声对他的描述。没错，这就是吴汉声推荐给他的助理教练。 “拉恩先生您好，我叫李云，是吴汉声的徒弟。”李云用英语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便望向了仍在低头喝酒的拉恩。 不过拉恩并没有什么反应，帕金森还以为拉恩听不懂，便用他那还算不错的德语翻译了一边李云说的话。没想到他话说到一半，拉恩便抬起头来，打断了帕金森的话。 “别在那里扯你那一股英国佬味道的德语了，我听得懂英语。”拉恩打了个饱嗝，嘴里却是骂骂咧咧的。“小子，我当然知道你是吴推荐过来的了。吴那家伙每隔一两年就要烦我一次，他不嫌烦我都嫌烦了！说吧小子，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看到拉恩如此模样，李云说起话来也不怎么尊老爱幼了：“没什么，就是让我过来见识一下德国的酒鬼如何而已。” 听李云这么说，拉恩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他脸色通红，但他可还没醉，这个年轻人话中的那股不爽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虽然拉恩笑得很不礼貌，但李云并没有说话，依旧看着拉恩。反而是在李云后面的帕金森有些不爽了：“喂！你笑什么笑？” “笑什么？”拉恩露出了他的两颗黄板牙，用着戏谑的语气对李云说道，“小子，你真以为你的球队实力很强，能保级吗？你想多了！你的阵容战术实力都完全不具备有保级的资格，如果不是你的对手没有太重视你中场那个二十六号，没想到你会用一到两个后腰来保护他，让他安心组织。再加上如果不是你和你的球队运气好到爆，几次不算太大威胁的反击都能够做到首先进球，否则你是赢不下你那些不可能赢的比赛的！虽说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但是幸运小子，你说我该不该笑？” 听到拉恩这么说，李云心头一震。他自己心里很清楚，拉恩说的并没有错，他的战术的确有些漏洞，用两个后腰来保护擅长长传球发动进攻的查理·亚当，实际上反而造成了中场对前锋线支援不足。如果不是几名前锋表现出色，把一些不是机会的机会球送入了网窝，想赢球的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但关键的问题是，他怎么知道的？ “只不过是拿了个足总杯冠军就想在我面前扮得像是什么大牌教练吗？省省吧幸运小子！那场比赛你明显就是想摆大巴摆到点球大战去的，只不过上帝眷顾你，让那个小孩子最后时刻帮你进球，不然你拿得下那场比赛吗？你把决定胜负的因素交给上帝，而不是握在自己手中，在我面前还敢装什么？” 骂完李云，拉恩又扭头继续喝他的酒。实际上在一周之前吴汉声就打了个越洋电话知会了他一声，拉恩便趁机去看了下一些德比郡比赛的录像，以他的专业目光自然看出了德比郡的战术和李云的思路。虽然拉恩是个传统的德国人，但他可不推崇以往德国那种意志坚韧不拔脚法却不堪入目的比赛方式，他更推崇快速推进的技术型打法。所以看到李云的德比郡基本都是以摆大巴为主，虽然德比郡拿了冠军，但他依旧嗤之以鼻。 帕金森本想反驳拉恩的说法，但他对战术方面也有所了解，也看得出德比郡之前的问题，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反驳。而李云则是站了起来，朝他鞠了个躬：“对不起，拉恩先生，请原谅我的无礼。” 看到一向高傲的李云居然会朝着这个老头低头，帕金森惊呆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啊？爱面子的李都会朝人低头了？ “起来吧！”看到李云道歉，拉恩也不再用戏谑的语气讽刺李云了，“你的事情吴之前就跟我说了，幸运小子，你真是幸运。如果吴晚个两天给我打电话的话，恐怕我就已经去法兰克福了。” 开口的是反应过来的帕金森：“法兰克福？去那里干吗？” “没啥，德国足协邀请我去当A级教练讲师，如果他晚点打电话的话，我就答应了足协这无聊的工作了。”拉恩耸耸肩，显得很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又望向了李云：“幸运小子，你是个不错的家伙，虽然还是太年轻了点。废话也不多说了，我就给你两个条件，你如果答应了，我就帮你。” “条件。”李云恢复了他一贯的冰块脸。 “第一个，如果工作做得不爽，老子随时可以走。” “可以。”李云点头同意了，这条件不算过分，拉恩的性格也很对他胃口。 “除了战术训练和布置战术，其余杂务我一律不干，如果强制要求我的话就是第一条。” “没问题。”第二个条件对李云来说也没什么，反正他只是缺了个能够分析布置战术的教练，至于那些杂务？还有朱利安·达比呢！ “那就行！幸运小子，握个手吧！”听到李云非常豪爽地答应了他的条件，拉恩笑着站了起来，伸出了他的右手表示友好，而李云也伸出右手和他相握。 “哈哈哈！幸运小子，希望你不会后悔哦！”拉恩哈哈大笑。 “不会的。”李云倒是没有笑得那么夸张，而是双眼继续盯着拉恩，嘴角微微上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