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识
两人向那厮杀声方向奔去,只是那山谷委实太大。那厮杀声在山谷的回音之下,闻似颇近,纵是快马,亦觉颇远。 片刻间,两人闻得人群中一阵欢呼声,似是敌方所发,料来是己方有人落败。闻得那呼喝声竟似有数百人之多,且其中不乏有数道声音中气充沛、虽不若吴昌远之流,但比那洪大魁确至少强上一筹。 两人疾驰而至,梁氏兄弟等人瞧见两人,自是神情为之一振,大声欢呼雀跃。而敌方众人,瞧见吴昌远两人,似是颇为不屑。吴昌远见那山谷间,四周布满盗匪、隐隐将己方之众围在其中,而场中两人正在相斗。一人自是那成思网,而另一人不是那罗阿五更是何人? 场中成思网、罗阿五皆看到吴昌远与李思竭的到来,成思网为之精神一振,本已略战上风的他,更是攻势大盛。而那罗阿五远远瞧见吴昌远,不觉神情一震,略一倏忽间,竟被成思网震得倒退数步。 成思网哈哈大笑,对罗阿五道:“这一仗你们输定了,言语间似指和罗阿五的比斗,又似指他们这群盗匪之策。” 吴昌远和李思竭二人看向己方众人,除洪大魁受了些伤,其他人再无出手,皆围坐一起,目注场中比斗双方。 二人向梁氏兄弟询问一番后得知,原来众人在那酒亭之中闻得有人眼见罗阿五等人在此山谷出现,成思网遂不多言,带领众人向这山谷赶来。 众人到得山谷深处之后,发现这此处竟似群盗的一处藏身之所,数百名群盗盘踞此间,全未将众人放在眼中,更是和众人订下三局堵约,双方各出三人比斗三场,若哪方先胜两局,则珠宝归谁所有。 成思网暗叹己方人少,对方人数之多足有自己十数倍。对方既提出有利于己方的条件,自是二话不说便即答应。岂料对方不仅人多,更有数人实力远在那洪大魁之上。且瞧那群盗之首,对方中气充沛、内力亦和自己旗鼓相当。倘若李思竭在此间,自己师兄弟任他人数再多十倍,也可稳赢两场。他知师弟即在自己左近,一瞧见自己所留迅号,自必会迅速赶至。 岂料第一场洪大魁上场,十数招间便即落败,而第二场那群盗首领人物亦已登场,自己若不出手,只怕不待第三场比斗,己方想夺回那珠宝当属万万不能。 好在第二场群盗也是上了最强之人,自已打定主意,自己即便能击败这罗阿五,也要一拖再拖,决不可速战速决。待得第三场师弟到来之际,以他的身手,想胜一场,料来也非难事。 岂料他两人各持长剑拆得数招,便即发现对方所使剑招连绵不绝,剑意灵动无比,又隐隐有股柔和之力将自己的剑招一一破解。 幸而他初时并不急于和对方分出胜负,只怕自己越是急燥,越是容易陷入对方那浑圆如意的剑招之中。待得察觉李思竭与吴昌远到来之时,他自是精神大振,更待对方情绪略显激荡之际,将那罗阿五震得倒退数步。 他一招既抢得先手,步步迫入。每招使出之际,或若那大漠风沙般,令人神炫意乱。又似那雪崩之际,隐隐有风雷之势。到得最后,一柄长剑尽似狂风骤雨般,向罗阿五攻来。岂料那罗阿五虽处下风,但剑决不乱,每剑击出,总能幻化出数个圆圈,任那成思网攻击再盛,也无法穿透他那数个圈圈。 成思网暗赞对方剑意高明,心中暗自思道,他太极剑使到如此程度,莫非那被人视为武学瑰宝的太极决在他手中? 李思竭观注着场中相斗二人,见到师兄所使每招皆大开大合,每招使出之际,快则忆矣,却每招又清晰可见。又见那罗阿五,一柄长剑似是一直不断的挥着圈圈,实则他将全身劲力以化身那柄长剑,瞧他剑招,当属达到了以神驭意、以意驭气,以气驭力之完美之境。若是自己与之相对,决不能用剑法与之相斗。 吴昌远也凝神注视着相斗二人,只是他功力稍有不足,却看不出相斗二人之精妙所在。见到那罗阿五一柄长剑使的如此浑如意转,那日与己相斗,说自己能支撑其他百招以属高抬自己了。 场中二人兀自激斗不止,却见那二人毫无疲态,兀自愈斗愈勇。初时成思网想跟对方耗着打,待到要速战速决之际,竟接连吃了几次亏,他静下心来。耐心寻找对手破绽,岂料对方剑招使将开来,竟然人剑合一,毫无破绽可寻。 而罗阿五亦是暗自心惊、对手比起自己小上十余岁左右,他如此年纪尚能和自己旗鼓相当,待得他似自己这般年纪之时,自己又如何能胜的了他。今日一战,自是不能有丝毫疏忽。稍有不慎,只怕自己今世就永无胜过对手之力。 两人都是互不相识,成思网这两年声名鹊起,只是场中众人多有不识,而那罗阿五年纪虽长,确是初入江湖之士。 两人在场中斗了半天,成思网所使招式固不相同,而那罗阿五所画圈圈也是新意不绝,拆斗了数千招竟无一人招式重复使出。 旁观众人,均觉二人所使招式快至极致,偏生二人所使每招却均自清晰可见,犹似二人事先商量好演示给众人一瞧,只是场中众人,除李思竭外,竟无一人能看出二人所使剑招之精妙之处。 吴昌远等众人瞧的后来,索性不再去瞧场中二人相斗,均是望向李思竭。但见李思竭表情时而凝重、时而急迫,时而轻松,时而恍悟一般。更不时的喝好。 众人初时看那李思远,只道他是为成思网担忧。看得数招,确又不是,他那凝重的表情时,有时是成思网落于下风,有时确又是那罗阿五遭遇险情。而伴随他那声好的,想是他见到场中相斗二人使出精彩妙着又或是别出心裁的使出化解招式有感而发。 众人瞧了半天之际兀自瞧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忽闻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瞧他们这般斗下去,只怕斗到明日亦难分胜负,今日这场不如算作平手如何。”那声音宛转悠扬,如莺声燕语般在的众人耳前余音袅袅的响起,众人向那声音望去。只见一少女笑吟吟的向着李思竭等一众人说道。那少女约莫二八年华,只见一袭翠绿色的长衫将那少女婀娜的身躯裹起。那长衫下摆似以金丝绣着一只黄莺,显得那少女机灵狡黠。那少女缓缓向李思竭等人行来,只见她眉目如画、明眸酷齿,一头青丝挽了一对发鬟以淡黄色束发之环缚之垂于双侧,煞是清明艳动,更似那九天仙女下凡般向中李思竭等众人行来。 李思远一时竟然看的呆住了,暗自思道:天下间竟有这等美女,只是此处打斗不断,盗匪横生,似她这般美女却又如何能安然生存,又见她神色间隐隐有雍容华贵之色。令人难以费解。 那少女初时见到众人皆看不出场中相斗之人的精妙招数,唯李思竭一人能看出其中奥妙,又见其年龄和自己不相上下,一双眼睛更似利箭般摄人心扉。本对那少年暗生好感,却又见他呆呆的瞧向自己,颇为无礼。她向自身检视一翻,并无发现有何不妥,不由得颇为恼怒。她暗道:这人也忒无礼,年纪不大、却也如此色胆包天,如若下一场是他上场,一定要将他那双眼取出以泄他今日无礼之恨。 她又向李思竭说了一番这场算作平手如何,李思竭才回过神来。她哪知道李思竭盯着她看,心中却是所想她这等美貌少女,和那“群盗”有何关联。李思竭即知罗阿五是官府中人,自知这少女并非盗匪,只是其长相太过美丽,当属大家闺秀才是,却如何跑到这荒山野谷之中,和那一众人等同流合污。 李思竭自是知道师兄和那罗阿五难分胜负,只是下场自己出手即便再次胜出,双方总体而言依然成为平手,对方如若提出再斗第四场甚至第五场,己方又出何人上场相斗?但如今之势却又由不得己。
他向那少女点头道:“这一场平局倒也能接受,只是接下来那一场,我方若然胜出,那就作如何安排。” 那少女瞧他言语间颇为自信,倒是一怔,随即想起,自己虽然年幼,但自小跟随明师,单论招式精妙,师兄比起自己也颇有不如,自己所欠缺的只是劲力不足而已。好在师父将一双苗疆金蚕丝手套赠予自己,以补劲力不足之短。这少年看来倒似不俗,但他即便再强,谅来也强不过他那师兄。 那少女展眉一笑,言道:“如果你能胜得第三场,整场比赛自是算做你们赢了,那些珠宝么,你们想带走也行。如嫌累赘不想要留下来也成。” 场中众人闻言均为一楞,世上又岂会有人嫌弃珠宝累赘而不要之理。转而想到,这少女如此说法,自是他方第三场有必胜之法。 那少女和李思竭同向场中相斗二人行去,告诉他二人这一场算作平局,第三场一场定胜负。成思网虽心有不甘,只是如今和那罗阿五势均力敌,再斗下去只怕谁也占不到便宜。只得索然作罢。 李思竭站向场心,向“群盗”问道:“这一场由我来出战,却不知哪位高人不吝指教。”言毕扫向“群盗”。 “群盗”瞧向李思竭,见其满脸稚嫩,想来毛都未曾长齐,如今竟来打这第三场,又见他适才立于场外给场中相斗二人喝采道好,但见他适才那些彩声敌我不分的乱喝,想是他装模作样。谅他一乳臭未干的小子,哪能看得出那场中的精彩之处。念及此处,群盗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似是在笑这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自己如今处境极其不妙。以他们这种官军和闯王之敌对,若他这场再败,珠宝收不回来事小,获胜一方自是大可将他这一群人众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李思竭自是知道“群盗”因何嘲笑自己,他运起内力,大喝一声:“这一场由我来出战,却不知哪位高人不吝指教。”众盗尽皆耳边一震,更有多人双手掩耳、身躯却蜷伏地上。只闻得那山谷回声隐隐将“这一场由我来出战,却不知哪位高人不吝指教。”向着远处扩散出去。众人自是收掉轻视之心,不再言语。 李思竭呼了两次,见敌方始终不出人影,正纳闷之际,欲再出声。却听那少女的声音传来。“你这人好生无礼、人家站在你面前多时,你难道看不见吗”言语间自是自言自语,但闻其所言内容确又是针对自己所言而发。 他转头瞧向那少女,却见他蛾眉倒蹙,凤目圆睁的望向自己,不觉得一怔的问道:“这第三场是你上场吗?” 话一出口即刻发觉这句问话大有问题,这第三场如若不是她上场,她又岂会和自己说及,对手就在自己面前之类的言语?更是在之前曾许及诺言,倘若自己第三场胜,即算己方获胜,珠宝金饰亦可带走。这第三场若不是此女上场,又会是何人?自己早该想到是她上场才对,只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群盗会将压轴的第三场交给此女来斗。这场面犹似适才自己上场群盗嘲笑自己一般。 自己适才见到旁人轻视,颇为恼怒。不知自己如今轻视与她,她是否也动了怒。他偷眼向那少女瞧去,果然见那少女面含愠色,一双樱桃般的小嘴高高撅起,眼神之中充满三分怒气、更是充满了七分愠气。 李思竭瞧向她那娇滴滴的身影,仿佛一阵风也能将之吹走一般。又见她那粉嫩的双颊,仿佛能吹弹破般。他心神不由为之一荡,悄悄向那少女言道:“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受到伤害的。” 只是他此言甫一出口,即刻后悔,此言隐隐有登徒浪子之轻薄之意。然则话一出口,却又无法收回,只能寄望那少女未曾听得自己那句悄悄之言,又期待那少女闻得而不会发怒。他心神荡漾之际,却见那少女怒目相向。明显这少女闻得那句话,更是气愤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