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洪荒之战
天空，黑云仿佛永远也散不开，灰暗、低沉、寒冷，不见天日。 平原，却是一座辽阔而荒芜的墓园，寸草不生，亿万座石块堆成的简陋坟头，一眼望不到边。 有些坟边，摆放着巨大的荒兽骸骨，每架骸骨都有一部分断裂的骨头，这是坟主的功绩和欣慰。 借着荒原上悲伤的寒风吹过数不尽的坟头和骸骨，诉说着那段漫长、悲壮、绝望、不共戴天的血腥历史。 一个个模糊的或人形或兽形的灰色残灵穿梭，游荡，即使擦身而过，也茫然毫无反应，死亡与时间，磨灭了彼此的仇恨，却磨灭不了发生过的事实——因为传承。 “铃……铃……铃……” 远处，祭魂铃声传来，一支由千人组成的队伍默默地前行，他们中有男有女，身穿兽皮或麻衣，手握剑戟，个个壮硕有力。多数人都背负着一具由刚剥下的带血兽皮缠裹的尸体，从尸体的形态看，绝大多数竟是残缺不全的，甚至只有数块残骨而已。 他们脚步沉重却快速，他们面色哀痛，却沉积着坚毅，眼中放射着仇恨的光芒。 为首一名青年十分雄壮，手执一柄重达数千斤的青龙长刀，裸露出的肌rou如虬。他面容粗糙黝黑，棱角分明，凌乱的头发彰显着狂野的气质，背上数道骇人的爪伤标记着他的荣耀。 青年叫苍锋，是这片广阔的洪荒岛的人类统领苍武之子。 苍锋身边，是一个右脸上有一道爪痕的青年，此人正是星劫，不远处，孟雄、秦一、宋城、灵人杰也都在。 他们来到这个大陆一样的洪荒岛已经一年了，经历过十数次与荒兽的惨烈战争，数次濒临死亡，见惯了无数人族的陨落，失去了结交的新朋友，已经没有了这只是个幻境的想法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只是五人各自对这里的人抱有不同的想法和感情，有人也可能没什么感情，但这个人不是星劫。最起码，他对他们心怀同情和敬意，而且，身边的苍锋就是他的朋友。 数百人的葬礼很简单，给每具尸体都挖了一个坑埋了，再以乱石垒成坟，众人默哀片刻，留下敬重与誓言，带走哀伤与战意。 归途，还看到了这片墓原中的一大片荒废的前进基地，它见证了人族从兽族手中夺取控制权的进军步伐。 …… 离开了墓原，又在茂密的森林中经过了两天的行进，一行千人即将来到森林边缘，离居住地只有百里了。 然而，森林中过于安静，一股异样的气氛却在每个人的心间浓烈起来。 苍锋一抬手，队伍安静地停下来，众人快速就近隐蔽起来。 苍锋向星劫等人施了个眼色，十几人如野猫一般警惕地往前方掠去，很快，十几人来到森林边缘，而后攀上森林尽头的一座大山。 此山高三百丈，其顶上有一个隐秘的小山洞驻扎着数人，用来警戒兽族。 而此时，山洞中到处喷洒着血迹，地上是一些残缺不全的人族尸骸。 众人神情一变，暗道不妙。 苍锋沉声道：“基地出事了！” 众人回到森林，带领队伍往基地而去。 离基地还有五六十里，他们便停了下来，快速隐藏起来。 前方空中，许多巨大的猛禽在天空盘旋。地面上，不时有一队队荒兽巡逻，它们表现出了很强的组织性。 众人心中一沉，对此并不陌生，这是荒兽对基地发动攻击的布置，从距离来看，这很可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苍锋说道：“暗风、星劫，你二人分别从从东西两个方向往南侦察，不可深入，小心。” 暗风是个存在感很低的清冷青年，很大原因是因为他出色的匿息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他沉默的性格，真的如同暗夜中的微风，稍有遮挡之物，就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至于星劫的匿息能力，一方面是空寂悟境的副产品，另一方面是炼神火对身体的净化作用，导致他的气息十分纯净，如大自然的气息，难以察觉。 星劫屏息在林中穿行，尽量远离荒兽。虽然他对自己的匿息很有信心，却不敢在敏锐的荒兽面前掉以轻心。 半个小时后，星劫一来到一座数十丈高的山顶，荒兽的嘶鸣夹杂着人族的怒吼，如滚滚巨浪传来，震耳欲聋。 这座山距离基地只有三十里，放眼可见，那容纳数十万人族精英战力的庞大基地，正被数以千万计的形形色色荒兽围困，那十丈高五丈宽的墨钢石城墙被如潮的荒兽冲击。 大量巨象、巨熊、巨猿、巨蟒、蜈蚣、龙鳄这等丈许大的庞然大物，奔跑起来大地震动起伏，轰然撞在城墙之上，非但未受伤，反而将坚如钢铁的黑钢石震塌一片，它们试图破开这道人族的依仗，为大量低等荒兽打开进攻的通道，以兽潮淹没人族精英。 更多的是虎、狮、狼等中型荒兽，它们急驰而上，两下借力便跃上城墙，与守卫在上面的密密麻麻的人类展开搏杀。 “杀……” “吼……” 尖牙利爪对上刀枪剑戟，纷飞的血rou成了唯一的颜色，每一瞬间都有大量****跌落城墙外，下一刻便被踩成rou泥。 空中，数万猛禽如云压城，俯冲而下，羽翼卷起狂风大作，分开如雨的投枪。但投枪力道极大，不少中枪坠落。不过，更多的却冲入人群，或利爪抓飞人类，或一击而遁，漫天羽毛飘落。 断肢遍地，血流漂杵，但厮杀却越多激烈，双方展开了残酷的拉锯战。 不久，基地外的兽群忽然分出一条通道，一只九尺高的无毛怪猿飞快跑向城墙。 它的样子与人类十分相似，皮肤土黄，若非两对异常尖锐的长獠牙和异常健壮的体魄，很容易被误认是一名长相奇特的人类。 但很快，它的样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几个呼吸间，身高变到一丈高，体型大涨三倍！更骇人的是，它的皮肤变得如金子一般耀眼，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而且，膝、肘等关节长出一根根逆刺，狰狞恐怖。 这是一头黄金斗猿，也是荒兽之王！ “这简直是一头杀戮之兽！” 星劫暗暗咋舌，虽然相距三十里，却仍然能看得一清二楚。 临近城墙，黄金猿一跃而起，弓身挥拳，巨大而骨感的拳头发出刺目的金光，如金色流星轰在城墙中央。 “轰……” 地动山摇间，周围十丈内的荒兽被震倒，城墙就那么被打穿了一个一丈宽的缺口，裂缝如蛛网扩散出去！ “啊……” 城墙上近百人类被震死，千人重伤！ “吼……” 荒兽兴奋地吼着从缺口涌入基地。 “守住！” 不远处的一处箭楼上跃下一名魁梧大汉，带领着预备队堵了上去，双方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血rou横飞。 黄金猿并未冲入城中，而是飞到高空，凶光闪烁的双目俯视着城中。 这时，一中年人化作流光从城中最高的建筑飞来。他的模样与苍锋有七分像，正是人族的统领苍武。与黄金猿相比，他七尺高的体型实在缈小，但一身气势却不弱多少。 苍武轻叹：“荒逆，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哼！战！” 黄金斗猿口吐人言，却不屑辩解。 “唉……” 苍武长叹，虽然遗憾，却不敢不全力以赴，因为即便如此，他也不是荒逆的对手，不过，相差并不太多，荒逆想击败他，也并非易事。 荒逆战意如火，毫无花哨地一拳砸向苍武。 “战血沸腾！” 苍武身上泛起红光，瞬间涨到荒逆七成高，变成了一个小巨人，双臂交叉胸前，挡住了金光爆发的一拳，却倒飞出十丈。 荒逆目现嘲讽之色，却得势不饶人，追击而上。 苍武知道硬拼不行，改为游斗，却也并非简单的纠缠，每一拳一脚都有万钧之力，两者相击，将空间炸起一片波纹，若在地面上，定会震死一大片****。 星劫震撼不已，洪荒时代的道统与现在截然不同，整个战场上并未出现法术，或者说，法术以增强攻rou体防能力的方式很隐晦地表现了出来。若以法武划分，洪荒时代无疑是以炼体为修炼方式的武道时代，而他所处的时代则以法术为主，法武共存。 法武各有特点，前者侧重于外，后者侧重于内，但殊途同归，并无绝对的强弱之分，只有适用于不同的场合之别。 不过，星劫却觉得，两者相辅相成最好，但实际上，能做到这点的人很少。 见战况胶着，非一两天能结束，星劫悄然离开，回到了队伍中。 听完两人的汇报，众人都明白，兽族这是发动了最后的决战，这千人若妄图返回基地，恐怕冲不进兽群十丈便会被吃个干净。 不过，眼睁睁看着都一点力都使不上，却又无法接受。 这时，一名精悍的青年新秀黄石试着说道：“兽族倾巢而出，老巢势必空虚，我们是不是去看看，或许能捅一捅？” “我看行！” “若主战场取胜，此举便能永绝后患；万一失败，我们也算是报仇了！” 秦一笑道：“听说黄金斗猿一族繁衍不易，代代单传，荒逆正好有一幼子，若能捉住，正好可以要挟它！” 众人七嘴八舌地地小声议论一阵之后，看向苍锋，因为最后需要他来拍板。 苍锋思考片刻，沉声道：“就这么办！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