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以人之名
现在唯一能战斗的人只有今泉影狼了。化作兽形的今泉影狼快在速度、力量、防御力、耐力等各方面的数值都是人类时期的四五倍。曾经秦恩领教过变成兽型的今泉影狼的战斗力，那个时候的秦恩就算是戴着爆炎手套也没有任何用处，其强大的防御力秦恩根本奈何不了她……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泄气的了。 可是秦恩却发觉，十六夜咲夜能伤到今泉影狼……躺在地上的秦恩之前没有看到，但是现在，他在今泉影狼和十六夜咲夜战斗的时候见到了，影狼，已经受伤了。 是什么时候受伤的，想想就明白了……那是之前替秦恩抵挡攻击的时候受的伤，光这一点就让秦恩觉得自己的立场格外的……难堪。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任何的力量，光是这一点就让他脸发烧——他不会因为女人的裸体害羞的脸红，也不会因为遇到难办的事情紧张的脸红，就算是喝酒也不是脸红的类型，但唯有这个时候，他因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了深深的羞耻。 并且最要命的是，十六夜咲夜就算是在敏捷上也超过今泉影狼，无论兽化的今泉影狼速度多么快——就算是秦恩看不到影狼的影子，十六夜咲夜也依然能和她进行战斗。 秦恩也不是纯粹的外行，哪怕看不清楚详细的战斗情况，可是凭借着一种直觉——不，也不用说是直觉，就在刚才两人一闪而过的时候，秦恩感觉到一阵热流喷洒在脸上，伸出干净的手背擦一擦，看到了红色的血液，而今泉影狼的手臂正在喷洒着鲜血，也许是脉搏或者动物的什么血管密集的什么地方被切开了吧？喷血已经溅射到了他这个在一旁瑟瑟发抖围观的弱者脸上了，这强弱的差距也太大一些了吧！ 今泉影狼的眼神也变的凶残起来了，受伤激起了今泉影狼的野性，本来在树林内因为帕秋莉的伤害而克制的野性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出来，影狼舔了几下伤口，简单的用妖力治愈了下，舍弃了防御，纯粹的变成了以命搏命的姿态，去跟十六夜咲夜战斗。 那姿态看上去格外的恐怖，身上溢出的杀气也那种野兽般的气质让人心惊胆颤……然而，除此以外，秦恩却感觉到了一些别样的情绪。那是一种非常无力的感觉，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却又不能放弃的那种绝望。 今泉影狼，已经完全落了下风了！而面对以命搏命的今泉影狼，十六夜咲夜却一点都不紧张，只是皱了皱眉，大概是不希望跟今泉影狼拼命吧？开始防守了，但就算是这样十六夜咲夜依然没有丢掉她的优势！ 明明同样都是人类，可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啊？难道因为自己是男人的缘故？幻想乡内女人无敌的规则？太不讲理了！我也是努力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人啊，这种属性差距也太绝情了！ 秦恩傻傻的望着今泉影狼和十六夜咲夜的战斗，一动都不能动，而在他呆呆的望着影狼和咲夜战斗的时候，一只手扒在了秦恩的肩膀上。 那是胡桃，身受重伤的胡桃，这名之前一直都在跟自己唱反调的少女，她耀眼的金色发丝已经沾满了灰尘与血块，她的领带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那骄傲的、漂亮的蝙蝠翅膀也变的残缺不堪，整洁的礼服也全都是裂口伤口，不复之前的那般精神了，这全都是十六夜咲夜做出来的，那个女仆长完全不畏惧胡桃的超速再生，硬生生的将她再生的力量消耗个干净！ “你……你这个笨女人，为什么不逃啊。”秦恩看着这个连挣脱自己力气都没有的吸血鬼，抱着她那寒冷冰冷的躯体，抱怨着。 “……你……就知道说……没用的……废话……啊……！，你不解决红魔城……的封锁，我……怎么逃啊……！” 胡桃有些气结的说道，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能看出来，她被秦恩那个笨女人这三个字给气到了。 然而在之后胡桃却是苦涩的笑了出声：“你……成功了，你很……厉害啊……稍微的有些对你刮目相看了……” “刮目相看……你这个家伙，以前到底将我看成是什么样的人了？混账，你必须要给小爷我所清楚啊，你别装死啊！” 秦恩的声音也有些扭曲，旁人根本听不出这是哭还是笑，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思，也许秦恩自己都不清楚。 胡桃趴在秦恩的身上，笑了几声，没有回答，她或许已经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回答这种对话了，吸血鬼只是拼命的抓着秦恩的肩膀，秦恩觉得有些发痛，就算是变弱了、虚弱了，这个女人的力量，依然比自己强啊。 “你，赶快逃吧……”虽然帮秦恩抵挡敌人这种事情，胡桃自己也没有想过，可是木已成舟，胡桃也不打算后悔什么。 女吸血鬼抓着秦恩的肩膀，借着最后一点力气，直接睁开秦恩的手，滚到了一边，因为她‘舍身救人’的缘故，秦恩根本没有受什么伤害，只是之前一直压着他，没办法行动而已。 “你赶快……走吧，你只是个……人类，生命短暂的……人类，没必要……像我们这群妖怪这样……拼死……拼命。” 胡桃并不打算拉一个垫背的，她作为妖怪，已经活的很久了，对于这件事情，她已经不在意了……虽然不会主动去自杀，可是在遇到这种事情与困难的时候，却也没有什么斗志。 胡桃很虚弱，现在的时间根本就不是吸血鬼最强大的午夜，白天、白日……本来就是吸血鬼的克星，就算是有超速再生能力也不行，尤其是像胡桃这样的吸血鬼，在阳光下的吸血鬼。 就算是因为等级的问题不像其他吸血鬼那样被秒杀，可在这种状态下，她的恢复能力会弱的一塌糊涂，这种虚弱的身体也会拖累她……基本上，若是战局没有什么大改变的话，胡桃是死定了。 秦恩有些不甘心，这种直接的丢掉跟来帮助自己的人，自己作为一个人类的良心让他很苦恼。 “喂，胡桃你……” “喂什么喂，你赶快，滚吧……赶快……滚！我一刻……都不想再见到你！” 胡桃打断了秦恩的话，用强烈的语气，催促着秦恩离开这里——趁着今泉影狼和十六夜咲夜战斗的这个空档离开。 “……我会记得你的，胡桃，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秦恩在犹豫了几秒以后，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现实和理想，终究还是不能两全。 秦恩看着正在和今泉影狼激斗的十六夜咲夜，他毫不犹豫的钻进了丛林内，而在看到秦恩消失以后，胡桃却是仰面朝天的看着太阳，紧闭着含着血的双唇，望着太阳。 “记得……我？呵……” 最后，忍不住轻笑一声。 跟人类不同，妖怪的寿命很漫长的，作为吸血鬼的胡桃她的生命自然也是非常的漫长……在这个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能帮助别人……虽然说这个有些好笑，可是胡桃却也觉得没啥遗憾的。 毕竟，不是那种在黑暗不为人知的角落腐烂掉死亡的……女吸血鬼躺在地上，嘶嘶嘶的抽着气，若是这个人类小子离开的话，或许自己这个形象会一直刻印在他的脑海深处吧？ “真好啊，死掉的话，有人，能记得我这个妖怪。” “不是被那些无情的同族忘记，不会随着时间忘记，人类的记忆，一直都很好。” “那么，这样也没什么吧？被一个人类记在心中，呵呵，甭管真的假的，我听着觉得舒服啊。” 胡桃倒不是说有什么念想，只是一想到自己作为妖怪被其他的无情妖怪给忘记，而是被铭记在一个人类的心中，这种感觉真的很棒，就算是这么死亡，胡桃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哪怕对方只是个人类，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类，胡桃满足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睡，是永恒，还是暂时的休眠呢？胡桃带着这个疑问，睡着了。 若是事情没有任何变化，那估计就是永恒吧？而这个时候，估计也没有什么人能做什么了。 而钻进树林内的秦恩，倒不是说要穿过这片小从林，而是做出这样的假象：尽管十六夜咲夜现在和今泉影狼战斗，可谁知道她是不是看这里呢。总之，先造成这样的错觉，秦恩在穿越树林之后，找到了一条偏路，然后穿越了偏路，借着草丛的高度和阴影处，躲藏着因为和今泉影狼的战斗而分心的十六夜咲夜。 以命搏命的今泉影狼，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十六夜咲夜防守有余，却也无心干涉其他：最起码，看上去是那个样子，虽然绕了一大圈，但是这个时候秦恩却成功的绕过了十六夜咲夜和今泉影狼战斗的地方。 那两人还在继续打，那种高端的战斗秦恩完全看不懂，他只是偷偷摸摸的越过战斗的地方，躲过战斗的死角，以潜入的方式，偷偷的摸到门口，然后沿着自己进入这里的地方出门。 红魔馆的门番应该被击败了——秦恩不知道红美铃是被初代击败的，他判断为是入侵红魔馆的博丽巫女击败的，知道那个巫女进来的秦恩毫不犹豫的向外跑去，只要跑出去，自己就安全了！ 其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自己只是个人类，一个普通的人类，连刻印的力量都失去，除了强壮一点以外没有其他的优势了——而这个强壮却也只是局限于人类来说的体术强大而已……自己根本不需要拼命。 一把刀就能让自己送命，一枚子弹就可以让自己举手投降……他就是这样的人。 是的，是这样的，我只是个人类，我秦恩既不是那种剑圣法神，更不是什么修真世家大少爷传人，更不是什么来自于异界的生物，也不是超级赛亚人，我……秦恩只是个人类而已。 “…………”然而，秦恩的理智却和自己的情感相悖，本来还在奔跑打算出去的秦恩，却站在门口，再也没有动，甚至以庭院那里人的视角还能看到他的背影，他根本没有走出多少步伐，就停了下来。 秦恩默默的拿出了左轮手枪：之前没有派上用场而藏在自己身上的左轮手枪……背包已经完全的丢在森林内，用在了那些小恶魔的身上了，自己现在除了左轮手枪以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了。 爆炎手套？曾经他倒是以为能派上用场，可是今日，秦恩却知道自己错了。那种东西，根本不可能派上用场……秦恩摩挲着自己的口袋，找出了三枚子弹，自己只剩下三枚了……对吸血鬼的银弹。 咯嚓！秦恩先是旋转一圈后，确认左轮手枪能否转起来……然后再打开，按照开枪之后旋转的子弹方向，将子弹填充到正确的位置，确保能直接开两枪，然后咔哒的一声，打开保险，上膛OK。 “名为秦恩的男人，是个无能的人类。” “连修炼魔法都没有什么才能的人类。” “本来我只要是逃就好了……没错，本能和理智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是————人类和野兽还是有差别的……” 秦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人类和野兽的差别除了单纯的工具差别以外，那还有很多，那就是——人类有自己的社会观、三观、人生观、理念、信念、情感！” 这个本来决心离开的男人，毅然的转过身，直接的走了回去，十六夜咲夜和今泉影狼的战斗还是在持续着，而秦恩也没有暴露出来，躲在阴影的地方，一动不动—— “我是人类！我不是野兽！只知道发情、只知道遵从胆小的理智的野兽！” 所以，秦恩回来了，尽管他现在害怕的手都在发抖，可是他还是回来了！ 秦恩承认自己是个小混混，自己是个流氓，好色、胆小、怕死、持强凌弱、爱炫耀、爱装逼、喜欢滋事、更是个冷血自私的家伙……但是，就算是这样的自己，也没有丢掉人类的真正良心啊，他不会做出那种超过人类下限的事情，他也会对那种真正的邪恶排斥，虽然不一定会报答对自己有善意的人，可是丢掉对自己友好的人、丢掉这种像胡桃、今泉影狼这样——来到魔窟当中特意来接应自己的人、帮助自己的人，这怎么能行啊！ 若是这样还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那就不能说是一个真正的人了，明明自己手中还有一线希望，却还要因为害怕而放弃、逃离……将这种事情推卸到别人的身上，做不出来！最少，目前的秦恩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反正我是一个光棍的家伙！小莲子……就算出啥意外，慧音老师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或者是本居小铃那一家，她们那一家应该有些良心，照顾莲子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好了。 更何况，我还不一定死呢—— 秦恩已经藏好了地方，而在这个时候，今泉影狼正好的处于面对秦恩，咲夜也处于背对着秦恩的时刻，而这个时候，距离自然已经计算完毕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打了一个手势：对着今泉影狼打了一个手势，而完全舍弃了防御的今泉影狼，却看到了秦恩的手势，在看到这个手势以后，今泉影狼突然的卖了一个破绽！ 十六夜咲夜的刀直接****了今泉影狼的胸膛，然而，在咲夜拔出来以前，今泉影狼却是狰狞的咧开嘴，左手死死的按住了十六夜咲夜的胳膊，右手却呈现破风之势攻击咲夜，然后就在这个时候—— 瞄准，头部，狙击，完成—— 十六夜咲夜，虽然本意我不打算杀死你们这些红魔的人与你们，但是……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红魔的恶犬！你必须死在这里！ 开火！ 子弹直接从秦恩的左轮手枪内飞了出来，距离也好，目标也好，早就已经瞄准好了，背对着这里的十六夜咲夜肯定看不见，今泉影狼也做着攻击咲夜的样子，能足够掩盖后面弹丸呼啸的声音。 将军了！子弹的轨迹终点是十六夜咲夜的头颅，她只是个人类——人类的十六夜咲夜在被击中以后肯定会死！子弹在开枪以后击穿她的脑袋，十六夜咲夜死定了！ 秦恩笑了，他看到了笑容，而今泉影狼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并不怎么难受了，因为，十六夜咲夜，死定了！ 你完蛋了！红魔馆的恶犬！ 其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时间，停下来吧。“ 突然的，今泉影狼听到了这么个声音，这个已经死到临头的女人念出来的咒语。 下一刻，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纯粹的黑与白的世界，全部都停止了。 全部，都停下来了。 是全部。 都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