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微服出宫

    莫如雪的到来，果然是让谢长珩怒气消散了不少。

    “皇上其实不必如此生气，若是皇上真的想知道贪污一案的真相，等到查出来了再处置不就好了吗？”

    莫如雪这样劝慰这，可是，谢长珩却还是很难掩住自己的怒气，他一直以来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迁就武侯府。对于武侯府的一些事情，他有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别人背叛他。武侯府私下结交朝臣，让朝臣们能在贪污的事情上为他们求情，不能轻纵。

    谢长珩紧紧握着自己的玉玺，有多少人在盯着这个东西，自己守着这南靖的江山，可是天底下这么多的贪官污吏，他又怎么能全部收拾得干干净净呢？

    “雪儿，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莫如雪虽是一个弱女子，但她的武功和谋略，丝毫不输给男子，在这件事上，问问她的意见或许有用。

    “皇上，臣妾以为若是武侯府真的有异动，皇上微服出宫一趟，掩藏自己的身份，说不定能探听到什么。皇上身份尊贵，一旦有所动作，武侯府都会多少知道一些，只有隐瞒了身份去暗访，才能查到皇上想要知道的真相，不是吗？”

    微服出宫，调查真相。

    谢长珩微微皱眉，“要微服出宫去调查？这也是个好主意，只是朕若是微服，那就是平民百姓，还能探听到什么消息呢？”

    莫如雪慧心一笑，“皇上看来不经常到外面走动吧？其实需要调查的消息，并不都是被藏着掖着的，有时候，随随便便在街上找几个寻常百姓，都能查得到。”

    要想知道武侯府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也不是非要去武侯府中查探，只要将武侯府附近的商户和百姓的话听听清楚就够了。武侯府既然作恶，就不可能完完整整的藏好狐狸尾巴不露出来，既然露了出来，就必然有迹可循！

    谢长珩换上了常服，准备出宫一趟，可是莫如雪也执意要跟过去。

    谢长珩无奈又心疼她，“雪儿，你干嘛要跟着去呢？朕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这次出去会很劳累，你现在有孕在身，怎么能出宫去受累呢？”

    可是莫如雪却摇了摇头，“皇上，这个主意是臣妾提出来的，况且，臣妾也想看看，武侯府贪污一事，是否属实。不过是往宫外走一趟，哪里谈得上劳累呢？倒是太医嘱咐过臣妾，有孕在身要多多走动，胎儿才会健康。”

    实在是拗不过莫如雪，谢长珩还是带了莫如雪一起出宫，好在莫如雪蒙了面纱，倒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他们走在街道上，这京城的街道，几十年来都是一样的繁华，只是在这样的繁华下，却掩藏着一条鲜血铺成的道路。不知道竟有多少人的命葬在了这里，有形的无形的，都太多太多了。

    来到武侯府所在东街道，莫如雪看到了一个贩卖一些馄饨面条的小摊贩，就拉了拉谢长珩的衣襟，低声道：“皇上，咱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说不定能查探到什么消息呢。”

    谢长珩看了看莫如雪，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两个侍卫跟着一起，到那个小摊前去坐一会儿。

    摆摊的小商贩是一个年迈的老人，看到进来的谢长珩和莫如雪带着随从，且衣着不凡，他虽然是一个贫民，但是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他也多少是见过一点世面的，那料子一看就是很贵重的。

    这两个人身份都很高贵，还来自己这个小摊上吃东西，老人也觉得奇怪。

    “两位，想要吃点什么？”

    谢长珩从没有到这些地方吃过东西，看了看莫如雪，“雪儿，你想吃点什么？”

    莫如雪微微一笑，“这位老人家，给我们每个人都来一碗云吞面吧，有劳了。”

    老人擦了擦手，笑了笑，“好的，好的，我这就给两位煮面，请坐下吧。”

    至于那两名侍卫，皇上和娘娘在里面吃东西，他们并不敢僭越，就在附近的小摊子来来回回的，也方便保护圣驾。

    没过多久，两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云吞面就被端了上来，“云吞面好了，两位请尝尝吧。”

    莫如雪拿起了筷子，揭下面纱，那绝色的容颜显露出来，她轻轻一笑，“闻起来，味道还真是不错。”

    老人看着莫如雪，笑了笑，“这位姑娘，生得可真是好看。”

    莫如雪笑容清丽，“谢谢夸奖，只是我和夫君初来京城，到这里来投亲，一时间还不清楚京城中的大小事情。老人家，那前头的是哪位大人的官邸啊？看着着实气派。”

    老人叹了口气，“还能有谁呢，在京城中如此铺张奢靡的，除了武侯府，还有哪个府邸？”

    谢长珩追问道：“老人家，你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京城之中，只有武侯府富贵，才能奢靡至此？”

    老人点头，“是啊，其他大人的府邸，虽然华丽，但是也没有那么挥金如土的，有人说，他们花钱比皇家还要厉害。不过，这也难怪，这武侯府的大小姐，可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武侯府的钱财可不在少数。”

    谢长珩听到这话，显然有些生气。但是，莫如雪轻轻握住了谢长珩的手，让他先暂时不要生气。

    “老人家，”莫如雪到了杯茶给谢长珩，随后又对老人问道，“可是就算有皇后娘娘在后宫中，这武侯府也不能把国库搬过来用吧？怎么就，来得那么多钱财？”

    听到莫如雪这么问，老人有些害怕，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姑娘不可这么说，其实，武侯府的钱来得并不困难，的确就像姑娘方才说的，武侯府的钱财，有些的确是从国库中搬来的。前段时间，皇上拨给北方的赈灾款，其实在一个晚上，又被偷偷送回了京城，我摆摊摆到很晚，正好和其他几个老哥一起看到了。”

    看来，武侯府参与贪污一案，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过，这还要看武侯府到底贪污了多少钱。

    在这个老人这里显然探听不到足够的消息，谢长珩拿了一锭银子付了钱，也没让老人找零就带着莫如雪走了。只要能在这个小摊上探听到这些消息，想必其他商铺中，也能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来到一家金铺，谢长珩搂着莫如雪，“雪儿，不如进去看看？”

    莫如雪也正是这么想的，“好啊，我也是时候添置一些首饰了，那今天我可不客气了。”

    说着，他们两人就一起进了金铺，两名侍卫当然守在了门外。

    掌柜连忙迎了上来，“公子姑娘想看点什么？小店金镯金簪金臂钏都一应俱全，各样首饰都有，你们想看什么，小店都拿得出来。”

    莫如雪随手拿起了一支金簪，这金簪相比莫如雪平日里戴的那些，也算不上很精致，但是，莫如雪却静静地看着出神。掌柜连忙笑着拍马屁，“这位姑娘的眼光可真是太好了，这支金簪可是小店最好的师傅打造出来的，卖的是最好的。”

    莫如雪轻轻点了点头，“掌柜，这支金簪，我的确是很满意。”

    于是，谢长珩上前，拿出两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够了吗？”

    掌柜连忙收下了银两，讨好的笑着，“够了够了，两位可还要再看点什么吗？”

    莫如雪点了点头，回头看着谢长珩，“我还想再看看，夫君且在此处等等，可好？”

    谢长珩点了点头，答应着，“去吧。”

    等到莫如雪去别的柜台看首饰，谢长珩随口问道：“这位掌柜的，看样子，是在京城开店许久了的，怎么，有没有听说近来权贵武侯府出了事？”

    掌柜一提到这件事就愁眉苦脸耷拉下来，“是啊，怎么能没听说呢，平常我店里一大半的生意都是武侯府的那些夫人姨娘的首饰，可是现在，武侯府也不怎么出来采买东西了，生意真是难做啊。”

    谢长珩皱眉，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武侯府可是有皇后在宫中的，谁敢给武侯府找麻烦呢？”

    “皇后再怎么厉害，不也还是要看皇上的脸色吗？现在皇后在宫中可不得宠，而且，武侯府从前仗着皇后，贪污了不少赈灾款，你没看到这些天都在调查呢？所以，这些天武侯府都没有怎么出来采买东西，我们这些做武侯府生意的人，日子也不好过啊。”

    谢长珩看着吃惊的样子，“什么？我还以为只是谣言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掌柜像是在显摆着自己知道得很多，“当然是真的，我的伙计去给武侯府送东西的时候，听武侯府的家丁说，前些天武侯府扣的北方赈灾款就有十万两银子，要不然平时怎么可能出手都那么阔绰，钱也不会天上掉下来不是？”

    谢长珩心中震惊，十万两银子，这就足够后宫半年的支出了，武侯府竟然胃口这么大，一次就贪污了这么多银两。可是，北方受灾百姓却忍饥挨饿，他们却拿着赈灾款吃喝享乐。

    谢长珩和莫如雪离开了金铺之后，谢长珩立即就决定去了楚王府，谢长璟是负责调查这一次的贪污案的，现如今谢长珩打算发落了武侯府，也该和谢长璟先商议一下。

    听说谢长珩和莫如雪来了，谢长璟很快就从书房出来了，只是，他们两个男人商量政事，莫如雪还是需要象征性的回避一下的，于是就去了后院，见一见上官倩和卓思柳。

    谢长珩的意思，虽然武侯府贪污了十万两银子，但要发落了他们，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

    可是这些银子都是民脂民膏，也真是便宜了武侯府。谢长璟却有了新的主意，既然这些银子既然都是民脂民膏，本来就是应该分发给百姓的，先让武侯府将这十万两银子交出来，送到北方赈济灾民去，等到时候再发落了武侯府也不迟。

    这也正和了谢长珩的意思，现在处置武侯府那些人，根本就没什么用，不如让他们先把银子都给吐出来。

    但是，莫如雪可不是打算让事情这么容易就了结，一旦银子吐了出来，武侯府就等于是将功折罪了。那时候皇后还活在世上，武侯府就有翻身的机会，大不了降官职而已。

    只有，银子吐出来之后，莫如雪让顾云阡暗中除掉武侯府，这才是最妥善的做法。

    谢长珩回到宫中之后，就立即下令，让人去武侯府宣旨，说是这次的贪污案，让武侯府将所贪污的银两都上交给户部，由户部拨款赈灾，赈济灾民。

    武侯府本来为了这件事上下不安的，不过这道圣旨下来了，让大家心中都踏实不少。既然是出钱能了结的事情，也就不算是什么事情了。不过，根据查出来的数目，武侯府必须拿出十万两银子交给户部。

    不过，这十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先前从赈灾款贪污下来的那些钱，莫如雪听说，武侯府早就挥霍掉了一半，还送了三万两银子进宫给皇后打点上下关系。现在，武侯府再想拿出十万两银子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武侯府筹钱所需要的时间，正好就足够顾云阡的人从北越赶来南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