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残酷的事实

    眼瞧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谢长璟再如何犹豫不决也是无法挽回的了，告诉莫如雪当年的真相，已经是必行之策。曾经他发过誓，宁愿让雪儿恨她，他也不想看到雪儿痛苦的样子，可是现在，那么多将士那么多兄弟参与支持他谋夺至尊之位，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手下的暗卫提醒道：“殿下，最迟明日，就该进宫去见昭仪娘娘了。”

    谢长璟有些心烦意乱，胡乱的答应着，“知道了，你，下去准备吧。”

    “是，卑职遵命。”

    到了晚间，因为今夜谢长珩歇在了顾云晴的常平宫，莫如雪便一个人在月华宫的院子里赏月。今天是月圆，从前每一次的月圆，谢长珩都要去凤鸾宫陪着苏婉儿的，毕竟苏婉儿是皇后，还是太子的生母。可现如今，宫中以晴贵妃为尊，代为抚养太子，今夜，谢长珩是应该去常平宫的。

    银铃将苏绣披风给莫如雪披上，轻声道：“娘娘，夜深露重，当心身子，该歇了。”

    莫如雪搂紧了披风，点着头，“我知道，银铃，殿下他，可曾传进什么消息来吗？”

    听到莫如雪这么问，银铃摇了摇头，“没有，奴婢现在还没有收到殿下传达的任何吩咐，娘娘为何有此一问？”

    莫如雪有些困惑，“他说过，等到阿成和朱小姐的婚事定下来之后，他要见我一面，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所以我才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来找我。”

    也不知怎么的，莫如雪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不知道谢长璟到底要跟她说什么，但是，心里有一种没来由的不安，仿佛就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到了第二天早上，谢长珩到了莫如雪这里来用过早膳之后，又回到了兴德殿去批阅奏折。

    就在谢长珩离开月华宫之后不久，谢长璟就过来了，今天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他甚至连银铃和青黛都遣了出去，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看到谢长璟从未如此的郑重其事，莫如雪疑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到底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连银铃都不能听吗？”

    谢长璟的双手紧紧捏住莫如雪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雪儿，在我说之前，我希望，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这一点从小就没有变过。”

    莫如雪微微一愣，“这个我当然知道，你这么郑重，到底是什么大事？”

    “雪儿，你还记得，苏婉儿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她说，就算你杀了她，也不可能为你的家人报仇。”

    “我记得，”莫如雪的眼眸微微暗淡，“我一直记挂着，其实你是知道她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但是你一直都不肯告诉我，现在，是到了你那时说的时机了，对吗？”

    谢长璟点了点头，“雪儿，我今天过来，就是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现在阿成和朱若凝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我们没有别的事需要cao心了，我想，也是时候可以告诉你真相了。”

    “到底是谁？当年害死我全家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是……皇兄……”

    谢长璟说出来之后，突然松了一口气，压在心里这么久的秘密，现在终于说了出来，他感觉轻松了许多。他看着莫如雪的脸，先开始，莫如雪是毫无反应的，但是，她很快摇了摇头。

    “不，不会的，”莫如雪有些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他是当今皇上啊，当年我家被灭门的时候，他已经登基，莫家世代效忠皇帝，他怎么会灭了我全家？”

    “雪儿，你生得太美，也是一种罪过。当年，我和他同时喜欢上了你，你十四岁议亲的年纪，他抢先我一步，去跟你父亲莫将军提亲，但是被莫将军拒绝了。后来两年后你的及笄礼当天晚上，你全家被灭门，我就一直暗中命人查探，虽然苏婉儿张罗了杀手埋伏在莫家，放了那把火，但是他是知情的，事后也没有追究这件事。”

    全家被灭门的罪魁，居然是自己？

    莫如雪不敢接受这一切，她不敢相信，就因为自己，让谢长珩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自己害死了爹娘和哥哥。

    “雪儿，我知道你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这是真相。苏婉儿话中的意思，就是说你没办法杀了他为你全家报仇。我不想你变成一个满心仇恨的人，苏婉儿已经死了，就让一切都随着她的死，烟消云散吧。”

    他不想看到雪儿被仇恨折磨，并不是在乎谢长珩的死活。说真的，谢长珩一直就对他的生母殷太妃不好，他又夺走了雪儿，谢长璟的心中是恨着谢长珩的，但是为了雪儿，他可以不计较这一切。

    “能放下吗？那是几十条人命啊，就那样凄惨的葬身火海。难怪！忠烈将军府三代英烈，显赫将门，一夜之间一场大火覆灭，当今皇上居然一道彻查的旨意都没有，我早该想到是他！”

    莫如雪现在的表情又哭又笑，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她一直以来信任的，感到歉疚和亏欠的人，居然是害死她全家的幕后黑手，谁能接受得了？

    谢长璟紧紧抱住莫如雪，“雪儿，你别难过了，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当年，他只是默认了苏婉儿做这件事，就算是他的过错，你也不要把他的错强加在自己身上，勿再自苦。”

    莫如雪终于痛哭了出来，她声嘶力竭，“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除掉了苏婉儿，本以为是为了自己全家报了血海深仇，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

    苏婉儿说过的，就算自己杀了她，也没办法为莫家满门报仇雪恨。这个意思，到底是说，她下不去手杀了谢长珩？还是说她才是莫家被灭门的罪魁祸首呢？如果当年谢长珩没有阴差阳错的喜欢上她，也许，莫家现在还一如往昔，她还是一个有父有母有兄长疼爱的人。

    可这一切都毁灭了，到底怪谁？

    莫如雪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感觉嗓子沙哑，莫如雪现在好想喝水，大概是哭喊了太久，她的嗓子也有些不好受。

    可是她微微一动，守在她身边的银铃就醒了过来，“娘娘？娘娘您醒了？”

    看到莫如雪醒了，银铃又惊又喜，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的揉了揉，确定了莫如雪醒了过来。

    莫如雪勉强的笑了笑，低沉着声音，“银铃，我感觉嗓子有点难受，帮我，倒杯水来。”

    “是，娘娘。”

    水倒了过来，莫如雪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缓缓地滑入喉咙，她顿时感觉好受多了，神志也清醒了。

    “我睡了多久了？”

    看着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莫如雪已经记不起自己睡了多久了，只感觉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确切的来说，是一个噩梦，摆脱不掉的一个痛苦的噩梦。

    银铃望了望窗外，“娘娘，您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了，殿下走了之后，皇上来了一趟，守了娘娘好一会儿。还吩咐过，要是娘娘醒了，叫奴婢去兴德殿通报。”

    一听到谢长珩，莫如雪的脸色就变了，“别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银铃微微一愣，“是，奴婢遵命。”

    从没见过莫如雪这样，银铃也觉得有些奇怪，早上殿下来过，不知道跟娘娘说了些什么，娘娘又哭又闹，还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向谨小慎微的娘娘，居然会这么激动，这么反常，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娘娘失了分寸呢？

    谢长珩这边也批阅完了今天的奏折，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已经深了，心里还记挂着月华宫那边，想着莫如雪睡了整整一天了，不知道醒过来了没有。得知莫如雪昏睡，他宣召太医去过月华宫了，可是太医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让莫如雪就这么昏睡下去。

    龙辇起驾，去了月华宫。

    可是银铃提着宫灯，站在宫门口，仿佛早就猜到了谢长珩会过来一般。

    看到银铃，谢长珩因问道：“莫昭仪醒了没有？”

    银铃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昭仪娘娘已经醒了，已无大碍。娘娘说，已经累了，命奴婢请皇上回去。皇上，您还是请回吧。”

    雪儿这是在给自己下逐客令？到底出了什么事？今天的雪儿很是反常，又是昏睡又是躲着自己的，肯定有事。但是雪儿现在不想见到自己，自己也不能硬闯进去。

    “也罢，朕就先回去了，你好生伺候着，朕明日一早再过来。”

    可是，银铃连忙回答，“皇上，昭仪娘娘吩咐过了，说是这些天身子都不太舒服，没办法见驾，还请皇上去别的娘娘那里，暂时不要过来了。”

    谢长珩皱起了眉头，“她到底怎么了？”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娘娘这么吩咐，奴婢奉命行事而已。”

    这可彻底让谢长珩摸不着头脑，雪儿避着不想见到自己，可是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让雪儿不高兴的事情呢？

    起驾回了兴德殿，这一夜谢长珩辗转难眠，因为他怎么也想不通，莫如雪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躲着他不想见他，今天早上还好好的一起用了早膳的，怎么她睡了一天之后，一切都变了？

    起了疑心的谢长珩命人去调查，在他今早离开月华宫之后，月华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谢长璟既然对莫如雪说这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连银铃和青黛都不能待在一旁，怎么可能会让谢长珩的暗卫查探出蛛丝马迹来呢？现在，谢长璟只希望，雪儿能尽快走出痛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