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心是偏的

    然而，听雨下意识的动作却恰好将猫摔在了墙壁之上，以听雨练家子的力道和准头，方才还在云氏脸上作威作福的猫儿立刻惨叫一声，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牡丹一个娇滴滴的花魁娘子哪里见过这阵式，当即便吓得晕了过去。

    林氏有些小小的心虚，毕竟这只猫的惨死与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若不是她随手一挥，猫也不会奔云氏而去，自然也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不过她可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错，她心虚的环视四周，好在没人注意到她，她不禁在想，如此混乱的场面，应该不会有人记得刚才的小插曲吧？

    比起林氏的自私，秦氏则显得沉稳多了，见牡丹晕了过去，她不屑的撇了撇嘴。

    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一个，这样就吓晕了，呵，没本事还敢来趟纳兰家的混水，简直不知所谓。

    侍候牡丹的丫鬟婆子都慌了神，大呼小叫的，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不已，生怕老爷回来责罚，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将责任推给何人。

    陈嬷嬷与听雨也乱了阵脚，云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急促，双眼圆瞪着的样子甚是骇人。

    好在陈嬷嬷与听雨一直服侍在云氏左右，当即便想到云氏这种情况定是病发，听雨当即立断跑进内室，将倾颜早先备好的药粉找了出来，和着水灌进了云氏嘴里。

    此时的云氏整个人呈愣怔状态，连最基本的吞咽都不会了，听雨与陈嬷嬷用尽了方法，就连秦氏也搭了把手，这才将药粉和着水让云氏咽下。

    林氏吓得半死，想走又不敢走，像秦氏那般淡定的帮忙她更是做不到，唯有假腥腥的指挥着人救牡丹。

    霎时间，整个北院一片混乱，最终还是听雨临危不乱，吩咐人去寻来了管家。

    管家一进北院，看到那幅场景就不禁觉得头痛，但却又不得不处理，连忙派人去通知老爷和大少爷。

    赶去报信的人刚出府门便迎头碰上了从庄子上回府的纳兰锦，送信的小厮一见纳兰锦便立刻跪倒在地，嚷嚷着夫人出事了，让少爷赶紧回府等等。

    听到这个消息，纳兰锦立时觉得魂都被吓掉了，翻身下马，纵身飞进府邸直接奔赴北院。

    当那小厮再抬头时，眼前除了少爷的马匹和随风，哪还有少爷的身影。

    “别磨蹭了，赶紧去通报老爷。”随风蹙着眉呵斥小厮。

    他们从庄子上回来时恰好远远见到过老爷的马车，依小厮如此慌乱的情形来看，北院的事情定然复杂，少不得需要老爷回来主持。

    见小厮走远，随风连马儿也不管了，匆匆进了府，也跟着去了北院。

    远远的，他便听见自家少爷怒吼的声音，同时还能听到听雨在陈述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及陈嬷嬷一声声呼唤夫人的声音。

    随风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北院的门也没进便立刻折返出了府，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而他所去的方向便是城门。

    北院。

    纳兰锦一脸冷肃，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他心疼的看着呼吸稍稍平稳下来的母亲，只见母亲身上还有些残落的猫毛，仔细看去发现嘴角边都尚有残余。

    此时的他，真的杀人的心都有，猛的一回头，肃然的扫了一眼仍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牡丹一眼，顺带着也狠狠的瞪了一眼牡丹身边低垂着头的林氏。

    然后顺势扫去，便是牡丹身边不远处被摔得脑浆迸裂的死猫，视线收回时却落在了离他们最近的秦氏身上。

    相较起整个场面的混乱，秦氏显得格外冷静，她紧抿着嘴，眼露关切的一会儿看看云氏，一会儿看看牡丹，颇有些左右为难的样子。

    纳兰锦什么也没问，唯有听雨与陈嬷嬷向他大致讲述了整件事情的起因与经过。

    他也不求证，也不曾将母亲移进内室，只是让陈嬷嬷拿了个软垫，让母亲斜靠在上位的圈椅上。

    他在等，待父亲回来亲眼见证这一切。

    纳兰老爷子回来的速度很快，与他同来的还有回生堂的滕大夫。

    老爷子走进北院的时候脸色很难看，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除了不悦，倒也看不出其他多余的情绪。

    纳兰锦从老爷子进屋起，他的视线便一直冷冷的追随着他，试图从他的眼里看出不一样的情绪，亦或是一丝丝慌乱。

    可是，事实让他很失望，他发现，他家老子比什么时候都冷静。

    老爷子进屋冷冷的扫了眼屋里的情形，然后便令滕大夫着手诊治。

    以滕大夫的为人，还有他和纳兰锦兄妹之间的情谊，他自然首选云氏。

    对此，纳兰老爷子倒也没有异议，而是亲自俯下身将昏倒在地的牡丹给抱了起来，然后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样的一幕让纳兰锦心凉，他纳兰锦的母亲因为老头子的新寵而引发旧疾，老头子回府后，却是先关心害他母亲的罪魁祸首，这，这让他们母子情何以堪。

    这一刻，纳兰锦心里对自家老子头一次产生了恨意，同时将在此之前所猜测的那些不得已全部抛之脑后。

    他什么也没说，静静的守候着母亲，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公平之说，只要老头子的心是偏的，那么一切都没什么可说的。

    纳兰老爷子也很沉得住气，面对眼前的场景，他恁是沉着没有多问。

    或许，在他心里早有评判，至于孰是孰非又有什么重要的。

    “夫人情况不太好，因异物刺激呼吸引发旧疾，老朽……只能依小姐留下的方子暂且医治，余下的便要仰仗小姐了。”滕大夫微眯着眼，无奈的摇晃着脑袋。

    对于主家的家事，他一个下人不好评判，更无权言论对错，只能就事论事了。

    纳兰锦闻言心情更加沉重起来，他记得颜儿曾说过，母亲的病较于云雅要轻微很多，是以往常母亲才只会在天寒时发作。

    后来经过颜儿的精心调理与医治，母亲的情况已然大好，颜儿还说过，母亲这种轻微的症状，若抛开外在因素刺激，在夏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病发的。

    可是如今却……

    看着母亲身上的猫毛，再联想到那只死猫，纳兰锦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