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守正出奇
冷不丁从竹林中冒出两人，闪电般救走黑衣人，直把刑部尚书杜如承一干人等惊得目瞪口呆，这边激战正酣，那边居然还藏有贼人同伙，停顿几秒钟缓过神来，忙下令追击。 四号和五号铁血密捕跃上围墙，左手驾着追心连环弩，右手扣住弩机，警惕着张望着后门巷子，除了深夜浓厚的团团雾气，杳无人迹。 “老爷……老爷，府门外有京城巡防处的哨长声称刚远远望着院中接连有火光，又有杂乱人声，询问府中可是走水？是否需要巡防处兵丁协助？请老爷明示，如何回复？”一个老仆人气喘吁吁、跌跌撞撞的跑到第三重院落，向杜如承禀告。 难道是越王听到了消息？这飞贼竟是越王的人？杜如承下意识联想到，“你先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然后拿给那巡防处的哨长，就说多劳费心巡查，府中一切安好，一点心意，请兄弟们换岗吃宵夜去。把他们打发了！” 就是这一打岔耽搁，孙亦宸、黄天昊、尚文、尚武早已带着受伤的黑衣人走出几条街外，来到城中轴的钟鼓楼，这是大理寺推丞孔宣带队登高查看的地点，见有数道黑影闪来，大理寺的差役四下围了上来，孙亦宸并不识得他的这些手下，又不能轻易亮明身份，便低沉的说道：“孔推丞何在？” “哪里来的挨千刀的贼人，好大的胆子，还不乖乖束手就擒，我们孔大人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一个胖脸的差役呵斥道。 旁边一个机敏的瘦高个差役，白日里在堂前伺候，见过孙亦宸审安，此刻看身形，听声音都极像衙中的少卿老爷，忙走到胖差役面前，耳语一番，然后急忙转身跑去找孔推丞。 不多时，孔宣喘着粗气从钟楼上小跑下来，孙亦宸见到孔宣，心放了下来，摘下面罩，说道：“孔大人，是我！本官有话单独与你说！” 那胖脸的差役见被瘦高个差役说中，直恨自己话多，真想掌嘴一万下方才解恨，悄悄往后退了退，低垂着头，不再言语。瘦高个差役则是洋溢着一脸得意，抬着头看着孙亦宸希望得到这位少年官长的赏识表扬。 孙亦宸和孔宣来到一旁，一番耳语之后，孔宣把今晚行动的差役召集在一起听少卿大人训话. 孙亦宸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的说道：“弟兄们，本官年少，蒙皇上信任，担此重任，全力侦破连环盗案，本官最是务实，不管各位以前心在何方，是否受人钱财，或有把柄cao于他人之手，本官毫无兴趣、概不追究，弟兄们若有困难之处，可直接告知本官，不方便与本官说的，由孔推丞代为转告。从今夜的共同机密行动开始，你们只能当大理寺一家的差，心中只能有本官一个上峰。本官一向过归己，功归属下，自不会亏待各位，如若有人心存侥幸、阳奉阴违、吃里扒外，便是如此下场！” 说罢，飞速拔出轩辕赤霄剑砍向路旁的一个石墩，剑影闪过，石墩一分为二，炸裂开来。 这大理寺的差役听到这番话，也是吃惊不已，少卿老爷虽然年纪不大，说话倒是老道，恩威并施，一下子说到众人心里，若真是既往不咎，那年成年旧账倒是可以一笔勾销，若再三心二意，估计是难逃一死！ 孙亦宸一向谨慎，知道人的转变需要一个过程，除了这帮老油条差役有限的道德自律外，更需要外界环境的硬性约束。他指了指瘦高个差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人名叫赵无忌，有什么差遣，大人尽管吩咐，小人一定不负厚望！”赵无忌一抱拳，振振有词的回禀道。 “好！赵无忌，本官记住你了！”说着，孙亦宸又指了指那个胖脸差役：“辛苦这位兄弟，扮作飞贼，套上黑色头套，赵无忌！现在本官让你带着众差役回大理寺监牢，一路上你要打气十二分的精神，让兄弟们两两一组，相互照应，免得有人掉队，待此案破后，本官禀明皇上，一定重赏各位！” 赵无忌脑瓜转的飞快，喜滋滋的领命，然后转身一脸严肃的对其他差役说道：“各位兄弟都听到了，大人看得起我赵无忌，兄弟暂领此命，大人明察，话说的含蓄，大家平日里都是多年相熟的伙计，我是粗人，就直话直说，如果有人胆敢通风报信，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别怪我赵无忌翻脸无情！”说话间，早有两个差役把头套给胖脸差役带上，众差役两人一排，簇拥着假嫌犯，径直向大理寺而去。 原来，从刑部尚书杜如承后院墙上跳下的瞬间，黄天昊早已偷手点住黑衣人的xue道，那黑衣人身受箭伤，又见来人自称接应，正心乱狐疑不定之际，被两人夹持着突然袭击，一时来不及反抗，尚文也第一时间从屋顶翻下，尚武早就从阴影出腾跃而出，四人把黑衣人前后左右包夹，点住全身xue道，蒙上头套，黑衣人便只能听，不能说话，也动弹不得。 中午在六味斋吃饭，听大哥说越王一向插手大理寺，只怕这差役中有不少人是越王耳目，孙亦宸担心越王派人跟踪埋伏，坐享其成，劫掠嫌犯，或者飞贼直接是越王所派，所以守正出奇，一面派出孔宣带队常规布控，一面只带上黄天昊、尚文、尚武三人按计划单独秘密行动。 抓住嫌犯后，孙亦宸不敢走偏僻街巷，专挑人少灯亮的宽阔街道，好在过了四更，街上热闹散去，人烟稀少，一路无阻，来到钟鼓楼与孔宣会合。孙亦宸不敢将嫌犯关在大理寺监牢，怕有闪失，便暗中与孔宣商量，派出疑兵押解假嫌犯正常回大理寺，他则和孔宣一道带着真嫌犯去大理寺在京城的秘密关押点，这些地点只有推丞以上的官员方才知晓，孙亦宸今日刚刚上任，还没有完全了解这些机密。 支走众差役，孙亦宸仍不放心，确认道：“孔大人，刚才你说的这个地方，其他推丞比如今日被本官革职听参的推丞张松年是否也知道？” “回大人，大理寺四大推丞各自负责不同案件，相互之间不允许交叉打听，秘密关押点都是临时的安全屋，根据案件需要定期动态调整，给大人禀报的这处地点便是卑职上月新辟的，安全屋只有数名心腹差役当值看守。”孔宣解释道。 “嗯，现在咱们几人可是担着天大的干系，这嫌犯身上有太多秘密了，只怕这京城中有太多人想让他永远闭口，也有太多人想抢夺此人撬出更多机密，大家暂且藏身在鼓楼，等一炷香的功夫再出发，尚文、尚武小心警戒，天昊看好此嫌犯！”孙亦宸命令道。 然而孙亦宸内心却仍在不断的盘算，即使这黑衣人肯说出详情，但连环盗案牵涉众多，如何才能恰到好处的结案，甚难！ 长出一口气，眺望远处，雾气浓厚，不辨东西，只有零星的灯火朦胧闪现，适才楼下发生的一切，顷刻间便被这稠密深重的暮秋寒夜完全吞没，建康城又恢复了祥和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