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斧圣

    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悬崖对岸两个头戴斗笠的神秘人身上，因为声音就来自那里。其中一人依然背对众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身影纹丝不动。

    另一人放下手中酒碗，狡兔般从地上窜起，左手从身旁的柴堆中抽出一根五六尺长，手腕粗的木柴抛起。与此同时，右手抄起板斧快速朝空中舞动起来。

    唰！唰！唰！唰！唰！唰！

    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六斧挥出，木柴已被均等的切成七份！紧接着那劈柴人左手对着悬空的断柴连轰七掌。

    嘭！嘭！嘭！嘭！嘭！嘭！嘭！

    七根断柴应声依次飞向断崖的上方。劈柴人身形一变，仿佛突然折了三折，刹那间如闪电般冲天飞起。右脚精准的踩在第一根被自己轰出去的断柴上，借着一弹之势，飞身踩住下一根断柴。

    啪！啪！啪！啪！啪！啪！啪！

    劈柴人踩着断柴有节奏的在悬崖半空连跃七步，凌空飞腾，好似马踏飞燕。当踩落最后一根断柴后，眼见离对岸还有三四丈远，他陡然大喝一声，飞身向对岸纵落。他在半空之中紧握板斧，惊天动地般朝苏长青头顶劈下一斧，犹如电闪雷鸣。

    苏长青心惊之下，背上长刀振出，刀锋未至而杀气破空，笼罩八方，封锁了对方的每一个攻击角度。

    “轰！”刀斧迸撞一处，掀起气浪无数，苏长青身形一晃间，却见劈柴人在空中向后翻腾两圈，稳稳地落在了苏屹身旁，悬崖边上，脚后便是万丈深渊。

    这几下兔起鹘落，变化极快，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毒龙教左护法元真烈猛然醒悟，反应过来：“好一招‘七步生莲’！”

    毒龙教谁人不知元真烈是个武痴，他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研习各种武学，而且他对武学爱好广泛，各门各派的武技都有所涉猎。所以他耳闻过这招“七步生莲！”

    元真烈在一本收录旁门左道武技的武学典籍上看过，这一招式是一位走江湖变戏法卖艺为生的前辈高人所创。变戏法靠的就是虚虚实实，掩人耳目。等到晚年，这位前辈的武功修为与日俱增，变戏法的技能也是水涨船高，他将武学本领使用到变戏法中，街头耍弄，无人不赞。后来更是一变，将若干变戏法的技巧融入到武功之中，五花八门。

    这位前辈生性滑稽，创下许多变化多端，层出不穷的武技也只图个自娱自乐，虽然变化极奇，使出来也是拉风到让旁人流口水，但华而不实，临敌之际，这些幻人耳目的招式都没有太多用处。所以只有这一招相对实用的“七步生莲”流传下来。

    “居然认得‘七步生莲’！还算有点见识！”劈柴人说完，抬起了藏在斗笠下面的面容。

    当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苏屹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人正是那日清水城会武时，与自己在擂台上杀的难解难分的砍柴少年柴无道，手中依然是那柄锈迹斑斑的砍柴斧。

    惊喜之余，苏屹忍不住赞叹道：“柴兄！好功夫！”

    柴无道一脸顽皮道：“苏兄过奖了！我只是觉得有些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闯入凶芜领，闹得我这清修之地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所以露两手，让他们开开眼界！”

    牛龙兽背上的苏长青脸色一沉道：“好大的口气！说的这凶芜领是你家一般！我毒龙教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指手画脚！”

    柴无道不怀好意的问道：“我记得前些日子阁下还是清水城苏家的长老和代理家主！今日怎么摇身一变俨然以毒龙教的主人翁自居？”

    苏长青冷哼一声道：“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小子劳心！”

    柴无道微微一笑道：“阁下身为一家之主，做起叛徒来如此坚决果敢，毫不犹豫，心中没有丝毫羞愧之意。面皮之厚，恐怕清水城的城墙都难以企及！”

    柴无道此话一出，连胡媚影，元真烈和满临极都忍不住轻笑几声。

    苏长青铁青着脸，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直指柴无道：“小子！今天我们只捉拿苏屹，与你无关，识相的话就给我滚远点！”

    “滚？怎么滚啊？我柴无道只会用双脚走路，不会滚！不如阁下给我示范一下。”柴无道依然没有正形的说道。

    苏长青已经快七窍生烟了，怒斥道：“小子！想逞英雄可不是光靠口舌之功！就凭你这中看不中用的‘七步生莲’和八段武者的元力修为，想从我们手中救下苏屹，无异螳臂当车！”

    仅仅过手一招，苏长青就看出柴无道的元力修为只有武者八段，而且看出七步生莲只是个花架子，刚才如果出手打落空中漂浮的随便一根断柴，柴无道就要跌入深谷，只是他那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有所依仗，因此苏长青才没有贸然出手。

    柴无道毫不客气地说：“论修为我确实不如你，不过你已过而立之年，元力仅仅到武师四重境，又有什么什么好嚣张的？”说到这里，声音拔高数倍喊道，“爷爷！这里有人要比元力高低？”

    苏屹心中一惊，柴无道的爷爷不就是斧圣柴大纲吗？回头望去，只见留在悬崖对岸那位一直端坐不动的神秘人终于从地面立起，然后转过身来，张开双臂，竟慢慢升离地面。

    “斧圣柴大纲！”毒龙教众人异口同声惊呼道。由于距离太远，根本无法看清对方容貌，但只有元力修为达到武圣级才能超脱重力，凌空飞行。大炎国就出过三个武圣级的高手，剑圣苏英和枪圣叶孤浪早已在武烈朝北伐时战死，硕果仅存的只有斧圣柴大纲。

    胡媚影与元真烈，满临极相视一眼，顿感今日之事颇为棘手，虽然他们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不过在武圣级的高手面前都是蝼蚁。他们的教主胡蛟王也只是刚刚突破至武王一重境，而武王境之上还有武皇境，然后才能到武圣境。

    柴大纲飘然若仙飞行而来，低声吟唱一曲：“江山如画，英雄折腰。天下大同，如烟如梦。生死袍泽，化归尘土。苍生之苦，谁可怜见！”

    柴大纲声出丹田，中气十足，入耳嗡嗡作响。此曲正是当年北伐失败后，柴大纲自创自谱的《大同悲歌》，当年大炎国同时出现三位武圣级的高手，拥有了如此豪华的阵容之后，举国都认为扫平蛮族，天下大同不再是梦想。谁料想武烈三圣，最后竟然三折其二。

    今日见到苏英大哥的后人，柴大纲吟唱此悲情之歌正是有感而发。他隐居凶芜领多年，歌声中固然多了几分超脱生死，拈花笑对天地的洒脱，但苏屹还是隐隐从歌声中听出了几分岁月情殇的无奈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