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请高抬贵手

    “真的吗？”因着他的这句话，林初晴一直低垂着的头略略抬了一下，带着一丝期待的看向了沐晟。

    沐纱原以为沐晟定会上前去抱抱她，然后再安慰她一下，却没料到，恰恰相反。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要你！”

    此时的沐晟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但他的眼睛却是片刻不离林初晴的身上。

    “晟，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酒醒后的方小雅出现在了沐晟的房门口，却不知房内的情况，心里却是一阵不安。

    沐纱还是第一次见沐晟发那么大火，现在加上方小雅的出现，她知道林初晴一定会误会的，本来就因为沐晟发火不知所措的她只能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而林初晴就不一样了。

    这是她一直不能忘却的人，只是，现在不忘记又能如何？自己煎熬了五年，而他早就和别人在一起了。这才明白，错过的就再也回不去了，这一生，注定了和他无缘！

    “初晴？什么时候回来的？老朋友了，也不支会一声。”方小雅终于在凝固的气氛中发现了林初晴的存在。

    “嗯……就前两天。对不起，打扰了。”低垂着脑袋像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沐晟一把抓住了只裹着一件浴袍的沐晟，脸上的愤怒之色尽显无遗。

    “请你放开我！”林初晴狠狠地用力想要甩掉他的桎梏，“你放开我！”她叫嚷着对着他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她满脸的泪水和着他身上的血一起就到了她的嘴里，腥气和苦涩的味道让她不由干呕出声，胃里难受得像是搅拌机在工作，小腹更是抽搐性地疼痛。

    每回来例假她都会疼得死去活来，暖手袋，红糖水，每样都少不了，但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身心的痛。

    沐晟原本是想要发火的，但是看着她脆弱的模样，心中揪紧的疼，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按在床上休息。

    沐mama的红糖水也好了，沐mama将红糖水和泡好的月月舒拿了上来，林初晴却闹了脾气，宁可疼也不肯喝，这下将沐晟的火气再次提了上来。

    “如果你不想以后我们再有什么牵扯，你最好乖乖听话，把它给我喝了。”

    本来想安慰好进初晴的沐mama听着这话倒是真正的着急了，“小晟，你这是要干什么嘛？”

    “阿姨，您就别管了吧。”

    她瞅着他，强忍着眼中的泪，咕咚咕咚几口饮尽，嘶哑着嗓音说道，“这样总可以了吧！”她昂起头看向他，脸上全然是不服气地恨恨道，“还望沐先生高台贵手！”

    “林初晴！”他怒吼。

    她没有再回嘴，抬头两个人眼神相撞。

    两人看着对方，那张让彼此无法忘怀的脸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只觉得心中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方小雅见此机会，大步上前，挽上沐晟的手，“晟，明天我要出差，陪我去买些东西吧。”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下，林初晴完全的信了，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小纱，一会你陪小雅去买东西吧，小晟公司还有事，对吧？”沐mama适时开了口，林初晴和方小雅她还是更中意林初晴的。

    “妈，你记错了。小晟，一会帮我把林小姐送回去。”沐晟又做势要离开，“小雅，走吧。”

    “哥，要不你送初晴jiejie吧，我陪小雅姐去买东西。”

    “不用麻烦沐先生了，我自己会有脚会走。小莎，把你的衣服借给我一件吧。”

    初晴从沐晟家里跑出来后，先去买了身衣服，又在街上瞎逛起来。

    天空却是下起了雨。

    那淅淅沥沥的春雨，带着它独有的清凉与明丽，从容、舒缓于无垠的天空，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柔软的雨丝舞动着优美的风姿，在天与地之间划着道道美丽的弧线，撒下大地，留下如烟、如雾、如纱、如丝的倩影。像位清纯、含蓄待嫁的新娘，充满着对生命和世间万物的爱恋。

    漫步春雨中，不自觉地多了几份温柔与漫浪。微风掠过，那细雨从房屋、树林的间隙中直直地飘向出事。

    仰脸望天，忍不住与春雨来个亲密接触，享受春雨的抚慰。脸被濡湿了，雨丝从领口张开的地方直坠脖颈，凉丝丝、痒酥酥，在心中波荡着涟漪。这绵软的春雨，在天地间编织着对万物的爱、对人间的情。

    “春雨贵如油”，当飘飘洒洒的春雨降临到初晴的生活中时，她才真正地领悟了这句话的含义。

    用心倾听那最美妙的落雨声，飞溅的雨花仿佛是琴弦上跳动的音符，奏出优美的旋律。那一刻，林初晴感触到春雨的婉约含蓄，春雨的单纯温柔，春雨的深邃透彻，春雨的洒脱奔放。

    如今，少年的梦远去了，当年的豪情不再，但听雨的兴致愈来愈浓。林初晴任凭风吹雨打，听雨的情致不减。不知不觉心灵在自然中得到升华。

    林初晴沉醉其中。

    这时候，因昨晚的事而心虚的叶子琳跟在初晴好一会儿之后，才下定决心，拍了拍初晴的肩，“嗨，美女，你还呀～”又心虚的笑了笑。

    眼前的春雨仍在朦朦胧胧的下着，如丝如缕将天地织在一起，牵动林初晴的心弦。

    林初晴之前牵强的笑笑，又继续漫步着，没有对叶子琳做出更多的反应。

    “啧啧啧，初晴呀，你这样走下去是几个意思啊？”叶子琳只有在一旁瞎嚷嚷着。

    “毛毛细雨，洗涤了一个冬天空气中的尘埃，净化了空气。在空气污染日益严重的现在，呼吸到这样的空气更是难能可贵。”叶子琳仿若小丑在一旁手舞足蹈起来，初晴终于来了口，鄙夷道，“你歇会儿吧。陪我走走吧”

    “好嘞，没问题！”叶子琳眼睛滴溜一转，“你知道吗？你这个决定真的是太对了！初降细雨时大气中会产生大量负离子，负离子享有“空气维生素”的美誉，它有利于雨中散步者安神逸志，血压平稳。雨中散步还能增强人体对外界环境变化的适应能力，能提高耐寒力和抗病力，并缓和神经肌rou的紧张，杀灭体内的细菌和病毒，是理想的“解毒剂”。此外，春雨也带来天然的冷空气浴，对头部、皮肤进行按摩，令人神清气爽，耳目一新。享受生命在雨露中运动之乐趣，使人疲劳顿消，愁烦俱除。身体健康者可在……”

    “停！你有完没完？”初晴用纸巾塞在耳朵，也受不了叶子琳的念叨的功力了。

    叶子琳又搞怪着，一副委屈样，做个了拉上嘴巴的拉练的动作。

    林初晴的耳朵终于清静了，就这样静静地，感悟着着洗尽人间铅华的雨，体验着雨丝绵绵凝织而成的万千相思线，对初晴来说是一种陶冶，一种享受。对于自小多动症的叶子琳就是一种折磨。

    林初晴静静的让大自然特有的恩赐洗涤她所有的不快和失意，让绵绵细雨抚慰她疲惫的心灵。

    半个小时后，多动的叶子琳看到三流杂志《八卦一周看》的招聘广告，连哄带骗的就把初晴拖去了，最后哭笑不得的接受了这份工作。

    春雨总是绵绵，送走叶子琳之后，初晴并没有回家的打算，进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琉璃苣，又去了汽车站。

    林初晴来到了市郊，下车时，雨还是没有停，还带着些许温柔的风。

    三月的风，很柔很柔。

    是怎样的情怀流落在二月的末尾，掉在三月的风中。

    其实想念的路已经多愁成灾，迈不出去的更是自己的自卑的守旧，在三月的风中辗转成泪，昨夜的叹息在诗词中清晰于素笺上，系了多少不同的花期，心中那人隔在千山之外，因谁而舞的季节却成了碎片，在风中瑟瑟发抖，走不出自己的设下的陷阱。

    林初晴沿着林荫路，走近了目的地。

    原来，她是要看看她的母亲。

    五年了，她终于回来看一看她的母亲了。

    林初晴手拿琉璃苣，静默地走到了林mama的墓前，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墓地前，“妈，女儿不孝，五年来，都不曾回来看看。”

    林初晴特意没有买菊花，而是琉璃苣，因为那是林mama生前最喜欢的花。所以她带来了。

    天气微凉，又下着绵绵的细雨，林初晴却仿佛不觉，只是跪着，看着碑上mama的照片。

    “妈，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啊，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听得到的。”林初晴沙哑着声音说道。

    风穿过所有无法忘记的日子，有着蚀骨的疼痛，无法诉诸，空灵着思念划过指尖，只为一人凝香。

    绵绵春雨轻轻的飘落在初晴的发稍,让初晴干涸郁闷的心有了点滋润,顺着发稍流下的春雨点点落在大地上。

    墓前，林初晴抱着冰冷的墓碑，低语着。

    她心中的苦，又有谁能懂？

    痛，伴随着经过抽离的感觉。

    林初晴的手捂紧了肚子，下体有湿湿的液体流淌下来，她虚弱的地伸出了手，指尖是鲜红色的血。

    她哀恸地闭上了眼，耳边恍惚间有歌声萦绕。

    是王心凌的那首《我会好好的》，有些老的歌，但是她却是着了魔似的，疯狂迷恋。尤其是后面的那几句：

    我是想着你

    一直想着你你在我心底

    变成了秘密

    到现在还是

    深深的深深的爱着你

    是爱情的友情的都可以

    那是我心中的幸福

    我知道他苦苦的

    她想，如果再给自己一个机会，是不是就选择不离开了？

    最终，苍白无力的笑，取代了她心底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