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几百年等来的消息
“是恩公之后！”说着，莫家家主带头拜了下去。莫家的族人见家主行礼，迟疑了一下，也都拜了下去。 一时间，场院上乌压压的拜倒一片，弄的穆心禅三个人莫名其妙，就连被挟持的莫静仁也想要翻身拜倒。 穆心禅迷惑的看着小石，看他和自己一样的迷茫，也知道他肯定不知道事情的始末。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石嘟囔着，然后对着莫家家主喊道，“我不管你是不是骗我，赶紧让你的族人给我们让开！”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派人送您离开！恩公当年救下我等，我也一直想要再见恩人，却谨遵恩公之意，约束族人，不敢离开这望月岭半步。不想今日，得见恩公后人，竟是这样的方式。 在下斗胆，请您在此盘桓数日，容我等略尽心意，一来慰我等感念之心，二来也让我知晓恩公现状，不知可否应允。” 听到这里，穆心禅已经明白，小石的祖师墨之反，应该就是那个莫静坡父子提到的，帮助了莫家的人族。没想到小石和这里还有这样的渊源，看样子，莫家家主不像是假意，可心里又对他们的魔族身份介怀难去。 小石在白石城搞恶作剧的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被别人好言好语的哄下来，然后就是老头儿没头没脸的一顿处罚。 故此，虽然看他说的真诚，但说到底，他们全寨子的人都是魔族。魔族嘛，难不成比白石城的那些人讲信用？ 见小石一直在犹豫，莫家家主站起身来，说道：“我知道您心存疑虑，请您看这里！”说着，他将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霎时间浓重的黑色魔炁即使在夜间，都显得十分的明显，厚厚的包裹在他的身体外面，不断的翻涌，整个人都不见，周围尘土飞扬，连他依然跪在地上的族人都已经承受不住。 穆心禅吃惊之余，当即挡在小石和云宝的身前，将竹心横在当胸，低声喝道：“不要再管这里的魔族，用老头儿给你的最强的手段，带着云宝逃走！”穆心禅看出，这个家主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魔族，他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的离开。 小石和云宝也感受了来自莫家家主的恐怖气息，云宝再次妖化，小石找出了欧阳朴给的飞鸢。 而就在这个时候，莫家家主把戒指重新戴在了手上，说道：“如果我想对你们不利，完全可以做到。这戒指就是恩公给予的，他让我们过上了平静的日子！我们谨守着恩公的意愿，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说着，他走到近前，将一枚戒指伸手递过来，“您请看，就是这样的戒指，这是我们按照恩公给予的图样打造的！” 穆心禅用竹心将戒指从他手中挑了过来，交给小石。小石接过之后，仔细看了看，就立刻明白，这就是自己师门的手法，不管是上面的阵法，还是打制的手段。 “表哥，的确是我师门的手法！” “我没有说谎，我们族中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戒指，还请你们放心，稍后我一定派人送你们出山。只想请三位暂时放了静仁，让我们给他治伤，有什么事情尽管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墨家家主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等着小石答应。 “好吧，你在前面带路，我跟你走便是！”小石看穆心禅点头，就答应了下来。三个人不敢大意，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小心的跟在莫家家主的后面。 有人赶紧抬了静仁去治伤，其他人也没有散去，远远的一直跟到了家主的院子外面，不肯散去。 莫家家主亲自将小石让到主位，小石坐在家主的太师椅上显得颇为不自在，穆心禅和云宝坐在客位上，小心戒备着。 莫家家主带了那个四爷站在前面，身后依次站着四个人。 “老夫莫天野，莫天石，莫宁城，莫宁初，莫宁蒗，莫宁师，见过恩公后人！”几个人依次报名，之后就要跪地行礼。 虽然知道他们是妖族，但是听了刚才家主的讲述，虽然将信将疑，但此时看他们又要大礼参拜，小石也是颇不自在，慌手慌脚的说道：“别，你们还是算了，我…。。”他实在不知道对这几个魔族说什么好。 穆心禅和云宝看的只想笑，自从他坐上那个太师椅就已经是一副沐猴而冠的样子。 “怕是您心中尚有疑虑，且让我讲一讲我们和恩公相遇的经过，总是这样戒备也不是说话的气氛。”说着，便命人上茶，然后讲述了起来。 “此事说来话长，老夫莫天野，本不姓莫，族中之人也并非一家，而是八百年前，我们定居于此之后，才共同决定的姓氏。我们本是魔族，恩公又是姓墨，我们不敢辱没恩公姓氏，又示感念恩公之意，故取姓为莫。也是恩公一再警示，莫要行害人之事，安分守己，也存自警的念头。 老夫和我这四弟，是家族中来到神灵大陆的第一代人。魔界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送魔族中人穿过封印的裂隙，来到神灵大陆。但是裂隙太小，稍微强一些的魔族都无法通过，所以当年，像我们这样的魔族孩子，就成为了主要对象。 我们五兄妹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在一千五百年前，被偷偷的送进了神灵大陆，我还记得我们兄妹被强行从父母身边带走，一群群的孩子被捆缚在一起。裂隙的旁边驻扎着警卫的军队，所以我们刚一进来，就面临着追杀，能够十存其一都是幸之又幸。 我的小妹就是在那个时候受了重伤，永远的死在了冰天雪地的北地。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要从美丽的魔界，来到这样一个地方。严寒的天气，各族的追杀，缺衣少食，多少人就死在了逃亡的路上。而魔族之间，为了生存，也互相争抢为数不多的食物。 为了生存，我带了弟弟meimei，又联合了村子中一起被送来的孩子，一起按照来的时候被告知的内容，一直向南。在北地，即使是普通人也会知道我们这样的孩子是魔族，也会拿着他们的锄头，镰刀追打我们，甚至杀死我们，但也会有好心的人帮助我们。 魔族生来就要吃些血食，为了生存，我们抓小的猎物，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我们也偷过村里的鸡鸭，牛羊，但我们从来没有向人下过手，就算被他们追打的时候，我们也仅仅是打伤了他们。 就这样，我们二十几个孩子在神灵大陆上到处游荡，慢慢的结成家庭，隐藏在山中，偶尔用我们的猎物去外面，趁着夜色和别人交换些所需之物。 然后这样的生活总是维持不了多久，每百年间，便会被其他修者发现。 无论我们怎么隐藏，都还是无法掩掉自己身上的魔炁。普通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根本无法骗过那些修者。 那些年里，我们不知道为此逃了多少次，又有多少族人被杀。在神灵大陆上，根本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除了四处躲藏，我们别无他法。想要回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这样，我又失去了一个弟弟，一个meimei，只剩下我和老四。而和我们一起来到这里的第一代人，也都死的死，丢的丢。”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些伤心往事让旁边的老四莫天石不禁掉下了眼泪。莫宁城四个人也是头一次听说自己家族的来历，也不禁伤感，纷纷落下泪来。 “直到八百年前，那时我轻易不敢让族人外出，只得自己去外面做些交易，换回些生活必须之物，回来的路上被两个人族的修者盯上。我竭尽全力击伤了他们，但并没有取他们性命，反而替他们包扎了伤口，留下了足够的食物。整个过程正好被路过想要救援的墨之反先生看到。 我当时的行为让他好奇，就悄悄的跟着我。回到我们躲藏的地方之后，他偷偷的观察了我们许久，后来又装成凡人，装作不经意撞进我们的村子，请求我们帮助。 他在这里待了近半年的时间，每日随着我们一起进山打猎，还帮我弄来了种子，教我们耕种，闲暇的时候会教孩子识字，我和其他大人也会偷偷的旁听，每每被他发现，也是羞愧难当。在他临走之前，他弄来了一批书籍，让我们好自为之。他给了我这枚戒指和打造的图样，他让我立誓，切不可用它为恶，若是让他听闻了一丝一毫，他会亲手斩我全族！ 至此我才知道他的身份是人族的制器大师，这枚戒指可以压制我们身体内的魔炁，不被人发现，可以让我们过上平静的日子。 他走之后，我便试着戴上戒指，真的如他所说，没有人可以感觉到我身上的魔族气息。我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尝试着打制这样的戒指。 即使有了戒指，我们还是决定不离开望月岭。我觉得他有一天还会回来。我们就定居在这里，决定为自己取莫为姓。我们开拓了这条望月岭中的商道，引导着商队前来，族中为他们提供护卫，即使付不起费用的人，沿途的警戒护卫也会保护他们。 这样做，除了维持族人的生计，也为了报答恩公，希望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我们不但谨守着誓言，自食其力，还在护卫别人。 这八百年过去，他却始终没有回来过！我也不知哪里能找到他，山下客栈也从未传来关于他的消息。 今日却意外遇到恩公的后人，还请告知，恩公现在何处？”说到这里，莫天野将一个中途有人拿上来的画轴轻轻的展开，拿到小石的面前。 画面上一个瘦高的老者，一头白发绾成一个松垮的椎髻，斜斜的插了根剑形的簪子，正是竹心。眼角微微下垂，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趴鼻梁，招风耳，嘴角略微上翘，似笑非笑，让人总觉得有些猥琐。颌下三绺长髯飘于胸前，增添了几分洒脱，但却和面部表情格格不入。一身白色长袍，双手背于身后，望向远方，腰间悬一个葫芦，龙头虬结。 “就是他！不过这衣服怎么看都是偷来的！”小石没心没肺的说道。 一句话说的莫天野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莫天野说道：“恩人相貌不敢有错，只是衣服，做了些修饰！” “我就说嘛，每次老头儿让我拜他，都是一身邋遢样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人模狗样了！”小石继续着他的缺弦行为。 因小石的话语，已经很明显判断他就是恩公的后人了，所以莫天野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问道：“那恩公现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是我的祖师，我顶多逢年过节才拜祭他和另外一个老头，据说是他的弟子，我老师的老师，他或许是死了吧！” “死……死…。。死了！恩公竟然不在了！”莫天野顿时僵住了一般，喃喃的反复念到着。莫天石却放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