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程不识的开始
“白石城人浮于事，人人怠惰，以图私利，唯恐后人！今坐视神皇乱起，魔族横行，天下糜烂，黎民陷于水火之中！又以度己之心度人，骑墙望风，作壁上观，实不堪为人族领袖，修者翘楚！ 汝等受百姓重托，食膏髓于黎民，依理应该死国，今厚脸龟缩，意欲何为 幸有太素先生一心以天下计，不辞劳苦在先，又有褚将军望溪不计私利，宁负污名在后，穆氏心禅率众后辈赴汤蹈火，出生入死！神灵之望，庶几在此！ 今承诸将厚意，不识愿肝脑涂地，奋勇当先，以救万民！值此多事之秋，寂寞身后，不足为念！ 自即日起，玄甲军南军以天下为重，荡寇除魔，兵锋所向，再无一己私利！惟愿白石城能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以乾坤为重，以苍生为念！成败之机，在此一战，诸君何疑？切记切记！“ 程不识自从离开白石城，一直都是故作姿态的追捕褚望溪，直到白石城最终给了褚望溪一道明确的命令，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这也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在此之后，慕容涉归催促的更加的频繁！开始的时候可能还担心惹怒了他，是以粮草并没有断绝，都是按照战时如数拨付！直到最近，情况才有了些变化，拨付的粮草由按月改为按日拨付，数量上也做了很大的缩减！ 没有了追捕褚望溪的借口之后，程不识有些担忧那些将士的反应！虽然他们仍旧希望像褚望溪带领的中军一样，但却有些人已经提出了异议，希望能够像褚望溪那样得到一纸军令！ 但显然因为程不识一系列的举动，已经让白石城对他起了疑心，而且又没有慕容涉归这样一个人帮忙，是以等了许久都没有这样的军令！ 很多人当初抱的是法不责众的心思，如今被自己放走的褚望溪变得名正言顺，而对于自己的南军，白石城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从行动上表示了不认可，就难免让一些人动摇！ 这样的情形下，已经有人提出返回白石城！按照长老们的意思，保家卫国并没有什么错漏，褚望溪已经去了魔界封印，外面的魔族行动还到不了出动大军的地步！虽然粮草暂时制约不了大军，但照此下去，如此迁延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当然也有人提出了和褚望溪一样，去魔界封印！也许这样就能逼迫白石城给出一道军令，各人身上的危险也就自动去除！可立刻就有人指出，就算去了魔界封印，同样可能是师出无名，毕竟没有一个慕容涉归那样的老丈人帮着打理后方的关系！ 而在心底里，程不识是不想要这道军令的！这和他最初的意愿是相悖的，如果仍旧在白石城的约束下，自己何苦要带着军队出来！而此时回军更是不能，其他人可能不会有事，但自己铁定会被治罪的！ 将士们众说纷纭，私下的议论更是甚嚣尘上，除了李一刀，韩琦两个，其他的几个校尉也多数倾向于趁着还没有把脸撕破赶紧回军白石城！ 正在程不识焦头烂额，心中不甘，却又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乐水带领玄甲军北军精锐奔赴青丘山的事情爆了出来！ 原来慕容涉归也同样通过军中的亲信了解着程不识的动向，并让不断前去催促的官员将那些将士家中的私信一并携带过去，以动摇军心！ 开始那些官员还会私下查看那些家属的信笺，防止让南军的人知道了什么消息！但慢慢的，南军的人开始大面积动摇的时候，随着这些信笺的增多，这些人也懒得再验看那些低级将校和士兵的家信，只是将几个主要人员的信笺看看便敷衍了事！ 没想到，就是他们的怠惰，让这条消息传到了军中！顿时，军中原本动摇的一些人再次坚定了起来：在他们看来，太素先生，乐水先生都是非常和善的人，就连他们现在都因为想要对抗神皇，而被白石城逼成了这样，自己这些人就算回去，又能有什么下场！虽然他们现在说不念旧恶，但谁也保不准这些两面三刀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太素先生已经撇开白石城，以私人的名义向各方求助！而这其中肯定不是太素先生自信，或者跋扈才让他这样，必然是白石城已经透露出让他离开的意思！而乐水先生之所以不经长老们的同意就带走北军精锐，肯定也是骆适之老将军的支持！而他自己也已经打定了时候离开白石城的心思！他和太素先生又不一样，他乐家在白石城绵延数代，最终也是这样的结果！自己这些人又能怎么样！ 猜测越来越多，对抗魔族，援助青丘山的呼声越来越高！除了真正的想要和魔族一战，很多人也是知道，只有如此，如果自己不离开白石城，才可能为自己和家人争取一线机会！如果真的听从大司马和都指挥使司的命令，返回白石城，早晚都有清算的时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程不识重新利用南军将士的情绪，加大他们心中唯如此方可自保的念头，发出了这道檄文，其实也算是和白石城划地绝交！ 但程不识并没有带人赶去青丘山，而是和众将士商量之后，选择了吾元城这个地方！ 神皇在青丘山脱身后，魔族的行动越发的大胆，已经到了攻城略地的地步！而众人仔细权衡之后，觉得此时太素先生等人必然已经向各处发出了求救文书，神皇虽然在青丘山，然后这些魔族却是忙着摧折黎民，并没有赶去相助神皇！这个时候，自己这一路本就没在太素先生计划中的兵马一路敢去，舟车劳顿不说，也未必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且也不能就对普通百姓的危机不管不顾！ 吾元城和潆水城同属于商业联邦，军队多以佣兵为主，人员复杂，战力参差不齐，且缺少战争经验！同时，商人最是无情，一旦发现自己不能抵御魔族的侵扰，说不定就会弃城而逃，留下百姓被魔族肆虐欺凌！ 两处比较之后，潆水城的实力要相对强上许多，反而是吾元城最为薄弱！这也是表面上他们决定留在吾元城的原因！ 而无法为外人道的原因，则是，程不识觉得潆水城为四战之地，不利于自己站住跟脚，不管是现在，还是今后，都是如此；且潆水城临近北地，魔族必然朝着那里汇聚，自己没有必要将力量虚耗在那里！自己以保护为名占住了吾元城，潆水城自顾不暇，再被魔族屠灭，事后正好可以一并占领，以为立身之基；再者，吾元城财力雄厚，自己的粮秣供应不再成问题！ 南军的举动虽然引起了吾元城一些人的警觉，但是在魔族侵扰不休的情形下，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件事情！ 这几日来，田仪一直战战兢兢。 在程木延的面前，说话的时候，他仿佛能感到一柄刀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随时都可能切断了自己的脖颈！ 他后悔当初怎么就随军出征！当时但凡用些心，都能看出来程不识带走全部南军是多么不正常！他恨自己被利益蒙蔽了眼睛，竟然不辨是非的就跟了出来！他更后悔当初和程木延这个纨绔纠缠在一起，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算是彻底的瞎了眼睛，才让自己现在如同走在了独木桥上，连个回身的余地都没有！ 这对父子算是把自己害惨了！ 到现在，虽然白石城断绝了粮草，但是先前欧阳朴送来的还能支撑不少的时间，而且进入吾元城之后，更是不用为这些事情担心，自己也能更加方便的做些手脚！ 但即便如此，田仪也不但再有丝毫的非分之想！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来，然后回家安分的过日子！万一小凤仙生个儿子，也算是自己不该绝嗣，从此再也不敢做作jian犯科的事情！ 然而自从程不识的那道檄文发出后，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自己能做的就是死死的将秘密埋藏在心底，只当自己眼睛瞎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帮着程木延做事，比以往更加的小心，还不能让老的发现了任何纰漏！否则，死的只可能是自己！ 说出去谁会相信，这对父子竟然是魔族血脉！他记得自己在白石城的时候，听说的关于魔族血脉的事情，再想想他们程家在白石城已经历经数代，一想便明白他们父子有极大的可能是魔族血脉，是程家的异数，因此上才要做这样的事情却完全不顾忌白石城中的族人！ 如果没有那道带有反意的檄文，自己跟谁说，结果都会是死！如今有了那道檄文，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他们父子已经蒙蔽了所有人占住了吾元城，他们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等到他们建立起基业的时候，自己的小命都攥在人家的手里，又能找谁去告密！到了那个时候，也没有人可以奈何这对父子了！ 自己唯有小心谨慎的伺候这对父子，办好自己的差事，军中的，私人的，不能有一点纰漏！但凡有一点过错，自己很可能像那些消失的妓子一样，彻底的被抹杀掉！ 他真后悔自己为了隐秘，深夜去找程木延！更恨自己久旷多日，竟然没能忍住，偷偷的向内看的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