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牺牲
乐水念及自己刚刚离开潆水城时,那城主一干人等的可恶嘴脸,心里就说不出的堵!程不识的部将高曼成是夺了潆水城,说他在城中一手遮天也不为过,可他遮的是这些人的天,没有遮百姓的天!这些人不敢招惹程不识,就连那些修者家族也是望风而降,这个时候却想让自己帮他们主持公道,或者在程不识那里说个人情,将潆水城还给了他们! 想想快意楼前聚集的那些百姓,想想牛子厚的遗孀,穆心禅的弟子燕儿,以及邱志,胡天赐等商家每日要避开了城主府的耳目,偷偷的给百姓分发活命的吃食,想想那些修者家族,为了牛子厚留下的一个储物袋,竟然不顾身份,豪夺巧取用尽了心机,最后竟然每日派人守在附近,防止燕儿带着那储物袋逃走,乐水就一阵阵的心寒:他们若是将这份气力分出些用在百姓的身上,用在城外的魔族身上,何至于就让高曼成取了潆水城,何至于高曼成进城的时候,举城百姓夹道相迎,何至于城中的武卫军竟然立时倒戈主动要求从属! 他们竟然还厚着脸皮求到自己的头上!跟他们一提及出兵魔界封印的事情,他们便立刻没了让自己帮忙做主的心思,反而趁着潆水城被高曼成所占,将事情一推六二五,退到一边装没事人,享清闲去了!其实他们哪肯就这么容易放弃了潆水城,不过是去另想别的招去罢了,说不定他们见风势彻底变化的时候,就会撂下了脸子,费尽心机的要钻营进程不识手下的各个方面去了! 自己向高曼成托付了燕儿之后,就赶紧离开了那里!做些正事总比看着这样一群令人生厌的家伙强的多!反正那样的家伙,你就算跟他们磨破了嘴皮,他们也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的,又怎么肯去魔界封印那样的地方!你若是跟他们翻脸,反倒最后被他们捡个话把,给你冠上一个不通情理的帽子!潆水城落到程不识的手中也好,管他今后会不会重新回归白石城,左右这个时候,他也算是救了无数的百姓,说不定腾出了手来,出兵魔界封印,反而比原来的那些家伙做的多太多! 贺广听说了牛子厚的事情,重重的点着头,心中对修者这个身份的理解似乎又多了些! “我也不敢贪功,上次带来的那些粮食,衣物,药草,也都是从牛子厚留下的东西中匀出来的!想来你也清楚,如今天下糜烂到了这般境地,军前的将士也是一样艰难!倒是我去潆水城求助的时候,顺便去看望穆心禅的弟子燕儿,想必你也认识的,无意中提起了断桥村的事情!不想被那牛夫人听到,定要让我给这里的百姓带些东西来! 诶!也亏那牛子厚不忘修者初心,才让那么多的百姓活了下来!你们若是感谢,就该感谢那牛子厚!“ 见贺广对牛子厚颇为佩服的样子,乐水也就索性将前次相帮的事情都算到了牛子厚的头上,这也算不得撒谎骗他,毕竟自己带来的东西中,的确有不少的衣物是从牛家那里弄来的,军前哪里去找这些东西。 “牛子厚是牛子厚,你是你,和他比起来,你做的的确是少了一些,但却不能以量来恒取一个人的善行!瞿昙大师就曾经说过,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心生一善念,便是步步生莲! 神皇之祸波及无数,却少有像断桥村这样完整保存下来的村落,仓葛先生和你功不可没!仓葛先生对你期许良多,待到祸乱平息之后,你当好自为之!就算去了神皇,还有魔童,娄致斋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时刻惦念为祸人间,终究要有人挺身而出!不论如何修行,我等终究寿数有限,难和这些家伙相比,到时候就要靠你们,靠一代一代的修者与之周旋,直到彻底的终结神灵大陆上的所有祸端!“ 乐水的话说得贺广频频点头,仓葛爷爷的死的确和这些人脱不了的干系,但他也说过,这是他的命数,躲不过去的! 只是自己和仓葛爷爷朝夕相处,情同骨rou,一时无法接受他的离去,也就将这份罪责算到了这些曾经来sao扰他的修者的头上! 说来想想,这背后真正的原因却是神皇,仓葛爷爷也曾经说过,神皇会让无数的生灵遭难!他没有明和自己说,但却是时常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枯坐,不住的唉声叹气,时常的自言自语!有些话令人不解,但关于神皇的事情,自己却是实实在在听到过的! 仓葛爷爷虽然不是修者,却有着修者都难以企及的能力,他到死都在用自己的本事为别人谋福,就这一点来说,他也那个牛子厚一样,都是为了对抗神皇,为了受苦的百姓死的!乐水说的没错,神皇没了,还会有魔童,还会有娄致斋,还会有其他的坏蛋,总要有人去担当起了这份责任! 自己接触到修者是因为仓葛爷爷,成为修者大概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贺广在自己的思绪中下意识的点头,却在某一个时候突然将头停在了半空,回过味儿来,鼻孔中轻哼一声以示自己对于乐水的虚情假意的不屑,脸上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形成炁旋意自念心心默念息自转,水火相见响天鼓,龙行虎跃炁自宣!“乐水早就看到贺广适才一直在琢磨自己弄出一副筷子的举动,是以将灵炁变中的一段口诀念了出来,“小友,好自为之吧!” 说罢,乐水也不理会惊讶的贺广,直接走出了雪洞,祭出飞鸢,在护村阵法上留下了一道涟漪,便消失在天际。 刚刚弄了些吃食回来,并带了村中许多人赶来的小凤见状,将筐子抱在怀里,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 “小广哥哥,乐水爷爷怎么就走了!贺大叔和我爹他们还说要谢谢他老人家呢!” “谁知道这老头儿做了什么亏心事,飞也似的逃了!“小广钻出了雪洞,只是下意识的追出来想要请教一下那四句口诀,出来见乐水去了,不觉得又有些懊恼,哪里就注意到一下子跟着小凤来了这许多的人! “混蛋小子,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因为没有见到帮了村子大忙的乐水,又听儿子这样说话,贺天方上前照着小广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做点事情长本事了,连恩人的坏话也敢说了!不是你仓葛爷爷,你能做什么!不是乐水先生,你就算守着这阵法,等着全村人都饿死吗!几天不收拾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贺天方越说越气,也不管周围跟来的那么多乡亲,追着贺广就打了起来! 小凤的爹,以及跟来的一众乡亲,都是上前连忙拉着,可又怎么拦得住,只能跟着乱跑,着急!小风更是急的在一旁抹泪。 五根黑色的兽爪刺进了褚望溪的胸膛,尺许长的黑色利爪穿透了冰冷的铠甲,从褚望溪的背后透出来!随着刀子一样的利爪向着中间微微一动,鲜血即刻便从破开的伤口中沿着光华流转的狼爪流下来,直到顺着鬣毛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血逆流进五脏六腑,从褚望溪的口中涌出来,他虎目圆睁,身子绷直,就像是被固定在郎谭指爪之间的雕像,一具血染成的雕像,固化在了天地之间,固化在了群山之间,固化在了风雪之中,固化在了所有人的眼底!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的手缓缓的,费力的举起,做出了一个拳头的样子! 郎谭将手猛然收紧,迅速的回撤,连同铁甲,将褚望溪的胸前掏出了一个西瓜大小的孔洞,鲜血淋漓之中,露出了后面愤怒的中军将士。 尸体砰然落到地上,至死,褚望溪的手仍旧紧紧的握在一起,头颅碎裂的战马躺在他的身下,旁边就是他丈长的蛇矛。 “蝼蚁!”郎谭将自己的不屑从牙缝中,从鼻孔中通过急速的气流宣泄出来! 十五天,半月! 原本以为魔界封印不过是因为那些骑墙观望的家伙消极避战,才让战事呈现出胶着的状态,数量数倍于守军的魔族将战事进展到了这样的程度,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还有萧端己和谢乖崖,竟然到现在都拿这些脆弱的守军没有丝毫的办法,竟然在自己来到的时候,有诸多的借口搪塞!尤其是谢乖崖,竟然和那些魔族一般,对于神皇攻占魔界封印的命令阳奉阴违,时常就找不到他的踪影! 然而在他亲自带人进攻了几次之后,才发现,魔界封印竟然被这些看似弱小的蝼蚁守护的似铁桶一样,虽然是一个千疮百孔的铁桶,然而却是每一个刚刚被发现的漏洞便立刻有人补充了过来!几次尝试之后,郎谭才明白过来:这些漏洞竟然是这些蝼蚁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引着自己以为寻到了他们防卫薄弱的地方,待到冲突进入的时候,往往就陷入了他们的包围之中,遭受到最为猛烈的打击! 而这个褚望溪,就是自己面对的这段战线上,一处最为危险的漏洞的巡检!而他似乎也是这些人族的首领,竟然生生的扛住了自己的进攻,足有十五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