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金色小鱼
这份痛占据嫣然心里很久了。她曾彷徨、惊恐、无力，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实。她曾天真地以为，只要把那份痛藏在心灵深处，不去触碰它，就会相安无事。但现实很残酷！ 传音符的到来，把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她内心的痛被引爆，无情地扩散着！ 刹那间，嫣然肝肠欲断，心神欲散。当两种爱发生激烈的碰撞的时候，首先炸碎的是她那脆弱的心。 晶莹的泪珠从嫣然的脸颊滚落而下，嫣然的嘴唇贴在风铭的嘴唇上，没有柔情蜜语，只有无边的痛苦和涩涩的泪水。 梦语的声音从嫣然的口中传出，低低地，絮絮地…… 苦涩、痛苦、喃语把风铭拉回到了现实。 “我要做你的女人！” 声音带着泪水，带着痛苦，带着恐惧，一遍又一遍地传入风铭的耳朵。 嫣然的娇躯在颤抖，捧着风铭的脑袋的玉手，不停的哆嗦，嫣然一遍亲吻他，一边喃语。 嫣然不正常，风铭能够感受到，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恐惧。风铭不知道嫣然受了什么刺激，风铭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风铭不会伤害嫣然，一生一世都不会，哪怕嫣然伤害她。中域圣城风味小吃街的那窜“溜溜果”，风铭没舍得吃，一直被慎而又慎地放在储物戒的一个玉盒里，那窜“溜溜果”依旧新鲜如初。 那不是“溜溜果”，在风铭的心中不是，那是孤寂中的一丝温馨，是黑暗中的一缕光明，是痛苦中的一丝慰藉…… 在那一刻，他把嫣然当作了亲人，曾发誓不让嫣然受到伤害。 风铭坐起来，伸出双手把嫣然搂在怀里，嫣然如同受伤的小鹿，不停地颤抖。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告诉我，他是谁？” 风铭用手擦去嫣然脸上的泪水，动作很轻柔，但隐隐间有杀气。 然而嫣然哭得更厉害了，泪水连线而下。她亲吻着风铭的脸颊，依旧重复着那句“我要做你的女人”，透着执着！ 面对嫣然的执着，风铭很痛苦！他给不了嫣然承诺，甚至面对林风，他也给不了承诺。他背负的，太沉重了！儿女情长，对他来说，太奢侈！ “嫣然！对不起！我没有资格！不单是你，还是大哥，我都没有资格！对不起！” 风铭的话里带着苦痛，他紧紧地搂住嫣然。他品味着嫣然的痛苦，也品味着自己的痛苦。他想给所爱的人以快乐，但他做不到，做不到…… “不……” 是撕心裂肺的痛呼，声音透着凄楚，嫣然的心碎了！ 风铭亲吻了一下嫣然的额头，然后将嫣然放在玉床上，随后挣脱嫣然的玉手。 然而嫣然的一只玉手却紧紧地攥住风铭的一只衣袖。 “带我走！去那天涯，去那海角，去那渺无人烟的地方！远离恩怨，远离痛苦！” 嫣然的声音带着渴望，透着乞盼，夹杂凄美…… “做不到，我做不到！云海域近百亿在天之灵无时无刻不在我心中哭泣！我的爷爷、父亲、母亲时时刻刻都在看着我！我没有资格逃避，也没有权利逃避。原谅我！我！我！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风铭的脸因痛苦而扭曲，远离意味着死亡！ 刺啦！ 声音清脆而决然，那是风铭衣袖撕裂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嫣然的手停在空中，手里攥着那一截衣袖，泪水扑落而下…… “十年后，我若不死，我驾着五彩云，带你和大哥去看天上的彩虹！” 这是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风铭清楚知道很不现实，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他不知道能否慰藉嫣然那痛苦的心灵，但愿时间的流逝能抚平这一切。 风铭的背影渐行渐远，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但他没办法回头。云海域的在天之灵让他停不下脚步，不论是痛苦，艰难，漫长，还是绝望，他都必须一步一步走下去…… 夜，黑黢黢的，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为什么？是爱吗？” 只有声音，看不到身影，身影和无边的黑夜融为了一体。 “是！”同样看不到身影，只有声音在黑暗中荡响。 “在武道的世界里，有爱吗？可笑！” “是可笑，我们在一起本身就是悲剧！可我依旧爱他！” “你这是飞蛾扑火！” “是飞蛾扑火，但我不后悔！” “你这是大逆不道，你将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兄长？” “是的！没办法面对那些死去的兄长，也没办法面对他，活在这个世上，我不过是一个悲剧罢了！” “冤孽！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远离他，碰都不要去碰他，想办法消除他心中的仇恨。” “因为他是你的所爱吗？” “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 “这世上没人能杀死他，谁也不能！他会成长到让人难以企及的地步，只能修好，不能为敌！把这话转告给他们。” “仇恨已经种下，没有转圜的余地。你的话只能激起更凶猛的追杀。” “唉！注定血流成河！” “你何去何从？” “两不相帮，孤独地走下去！” “到时，由不得你。” …… 第十天，风铭来到嫣然的洞府外面。他想看看嫣然的情况。风给黑嫣然传音，但没有丝毫回应。风铭落寞离去…… 神壁的平台上，风铭再度盘膝而坐。不甘心，风铭还要试一次，他还有一招没用。如果这一招也不行，他只能再寻机缘。 风铭宁心静气，让自己处于空灵之中。当风铭觉得自己达到了最佳状态的时候，他吐气爆吼一声，宛若平地起春雷。刹那间，风铭体内沸腾起来。 风铭一拳击出，金色的拳芒带着呼啸的声音，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疾地没入石壁之中。 饶是这里的空间稳固得很，也依旧被风铭的这一拳搅动。风铭的这一拳集力量、真元，神识，以及小金、小火的种子力量，是风铭最强的一击，是超负荷的一击。 一击之后，风铭体内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是经脉难以承受的撕裂声，随后，“噗嗤”一声，一口鲜血从风铭口中喷射而出。 风铭的这些异状，其他人是看不到的。平台很神奇！给了每一个盘膝而坐的武者一个独立的空间。在外人的眼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静静地盘膝而坐而已。无论是风铭的第一次，还是现在的攻击，都不会惊动其他人。 风铭的这一击，凶猛而狂暴，裹挟着无上之势，冲入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啪啦！啪啦！……” 脆声连续响起，如同玻璃的破碎声，无边的黑暗被击碎，黑暗渐渐退去，光明呈现。风铭的心也随着黑暗的退去，而变得明亮起来！ 一片蔚蓝映入眼帘，“哗啦、哗啦”的声响传人耳朵。当黑暗完全退去之后，呈现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水蓝蓝的，天也蓝蓝的，水天一色，显得瑰丽！ 风掠过海面，海水散发着粼粼波光，潋滟波动！这是一个静谧的世界！海水很清，海水里有无数金色的小鱼在游动，让这片海域充满了生机！ 风铭静静地盘坐在大海的上空。在他将那片黑暗打碎之后，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的身躯拉入了大海之上。那股神秘的力量将风铭的身躯托着。 这是风铭第一次看到大海。 风云大陆没有大海。大海只是典籍中有记载。典籍中记载的大海辽阔无垠，它有时候很温顺，让人在它的怀里尽情徜徉，领略其瑰丽的一面；有时候很暴戾，掀起滔天巨浪，碾压一切，让所有的都化为齑粉。 眼前的大海很温顺，尽情展示着它的深邃与瑰丽！风铭感到震撼！他竟看到了大海，传说中的大海。 他没有感到自己的渺小，他的心随着大海延伸，延伸…… 风铭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大海就是他，他就是大海。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陶醉…… 大海里金色的鱼游动的速度慢慢加快，由一条条，再到三五成群，随后聚在一起，构成一个又一个圈，大圈套小圈，一层又一层，它们沿着一个方向盘旋，仿佛金色的轮子，又好像盘旋绽放的花朵，煞是美丽！ 那些金色的小鱼盘旋的速度加快，到最后，那最小的圈里的金色小鱼飞起来，带着金灿灿的光芒向风铭飞去。 风铭没有抗拒，任凭那些金色的小鱼靠近。一条条金色的小鱼，如同跳动的音符，在风铭的身边律动，如同圆舞曲，如同婷婷舞女的裙，带着金色的光芒，美丽而神奇！ 倏忽间，金色的小鱼钻进风铭的大脑，进入他的神海，随即化为金灿灿的文字。 太神奇了！让风铭惊叹不已！ 那些金色的小鱼竟是无上武学的显化，这是何等的伟力！设置这神壁的人，有着神鬼莫测，通天彻地之能。 风铭很高兴！他并没有输给那些前辈先贤，他同样凭自身的能力获得了无数武学，他的天赋并不亚于那些先贤。他轻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他的心也在这一刻迈过了一道坎，圆润了许多。 心念通达是每一个修武之人的追求，心里郁结，严重者，称之为魔，或障，入魔，遇障，修武难有寸进。典籍所言“不违本心，率性而为”就是追求心境的圆润。 风铭没时间查看那些是什么文字，此时此刻，那些金色的小鱼，从海面跃起，带着金辉，连成线，争先恐后地扎进风铭的大脑里，神海间，随即化为一个又一个文字存储在风铭的神海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金色的小鱼涌入的速度越来越快。进入神海的文字太多，速度太快，每一个文字都带着厚重感，以至于让风铭难以承受，头胀欲裂。 风铭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神识的不足。 武者的神海在阅读与记忆上是有妙用的，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一部厚厚的典籍文字装入神海，并快速阅读、记忆。 这里的文字竟让风铭难以承受，足见这些文字超凡。 同时风铭也为自己之前的逃避感到羞愧！ 自踏出“黄金古路”之后，他对神识的修炼一直搁置着。他的神识探视达到二千里，哪怕武圣也拍马不及，对此，他有点沾沾自喜，也就把破神针束之高阁了。 实质上，究其根本原因，是风铭不想遭那份罪。用破神针修炼神识，效果是好，但要遭的罪也是够大的，死去活来，痛不欲生，让人爱恨两难！ 而这一次却给了他一个教训，他感到他的头胀得越来越厉害，仿佛要炸开了一般，豆大的汗从他的额头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风铭忍住疼痛，哼都不敢哼一声。这里很显然有灵，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主导着一切。他承受不住，或许就会与机缘错过。这样的机缘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无论再痛，他也要把那些金色的小鱼收进神海里。 风铭苦苦地撑着，他的衣裳已被渗出的汗水浸湿了！风铭承受疼痛的能力远超他人。这次虽然很痛，但比起用破神针来修炼神识，所产生的那份痛，依旧比不上。 但金色的小鱼太多了！到了后面，它们不再是一个一个地往风铭脑海里扎，而是三五成群地往里扎，直至蜂拥而至！ 这是机缘，也是磨难，考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是至理，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有效。当一个人相信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的时候，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这些金色的小鱼，对接受传承的人进行考验，它的难度在层层加码，想要获得更多的传承，就要承受更多的磨难。一分收获，一分汗水。 风铭以他的韧性一直在承受着，承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