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步之遥
有些人的狠只对别人，最多算是恶，而有些人的狠包括对自己，那才是真狠。 梁康之狠，看的欧阳海燕眦目具裂，为了刺激涣散的神识，笔杆刺进心脏，人说钻心之痛为最，拇指粗的笔杆又该有多痛。 欧阳海燕不敢想，也容不得她多想，生机只有刹那，稍纵即逝，咬紧牙关纵身飞遁。 “现在能自己控制住了吗？”潘棒槌问到，心中越来越慌乱，不去看看实难心安。 敖萱眼神清明了许多，努力的克制道:“能。” 嗖…… 得到肯定答复，潘棒槌片刻不敢耽误，顺着不安的感觉极速游去。 敖萱咬了咬嘴唇，看到潘棒槌为什么这么急着走，知道必有大事发生。摇身一变，三丈长的小白龙现出本体，抓住潘棒槌后，按照指示的方向化作白光而去。 眨眼间行至百里，进入海皇宫范围，放下浑身破烂的潘棒槌后，敖萱没有衣服，只好保持本体形态跟着。 百万修士攻入海皇宫，这才过了两个时辰，海皇宫中竟然没有一丝生气，没有尸体，没有血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才离开两个时辰，海皇宫怎会变成如此模样，好像刚刚的大战是一场梦一样，还是眼前的场景是一场梦。”潘棒槌心中不安，可是海皇宫太大，宫殿林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吼……这是什么手段竟然可以伤我，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欧阳长老快走。” …… “不好，是海燕，敖萱，快带我过去。”潘棒槌大吼道。 敖萱抓起潘棒槌，白光拔高，在海皇宫上方直线穿行，再次显现形体，已经停在铁算盘笼罩范围之外。 这时一道人影从黑光之中冲了出来，正是逃出来的欧阳海燕，潘棒槌欣喜迎了上去，开心的喊到:“海燕。” 欧阳海燕看到潘棒槌，一颗心完全放了下来，脸上挂着笑，泪珠撒在海水里微不可见。 潘棒槌发现她眼角与海水颜色不一样的水珠，还有腰腹不断撒出的血液，心痛的张开手臂，只要人还在就好。 欧阳海燕笑中带泪，乳燕投林，还能见到他，真好。 好像演练了无数遍的场景，更好像画本中无数重逢的画面，潘棒槌在距离一步的时候停住、屈膝、敞开双臂，下一刻欧阳海燕就该借着来不及收住的冲势入怀。 欧阳海燕看着熟悉的面孔，和一生托付的臂弯，笑容像三月春晖一般让人迷恋，距离一步之时，收势、缓步、藕臂轻台，下一刻便要借着未及完全停下的冲势开进无风无浪的港湾。 一步之遥。 有情人天涯咫尺，无缘人咫尺天涯。镜花水月成了梦幻泡影，一步之遥便是天边。 欧阳海燕低头看了一眼从后心穿胸而出的骨鞭，微笑着抬起头，想要在爱人最后一眼中留下最美的自己。 她很想说，她不是母老虎，这一刻的温柔才是她真实的样子，就像那日在大帐中，十指如葱轻轻划过他的发际。 她还想说，请不要怪她用霸道的性格伪装自己，只为能让自卑的自己在他心中占有一道回忆。 她还想说，谢谢，让她这一年尝到爱一个人的甜蜜和心酸，一年已胜过一生。 她还想说很多，可是微张的双唇中只有水流的声音，和漂散而出，染了海水的玫瑰红。 “不……” 潘棒槌微曲的马步跪在地上，接住缓缓倒下的欧阳海燕，一步之遥，竟如计算好的距离。 欧阳海燕落入怀抱，禁闭双唇牵起嘴角，不愿那讨厌的红色让他担心，再次深深的记下他的容貌，用尽最后力气在他怀了拱了拱，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满足的闭上双眼，沉沉睡去，嘴角留下永恒的微笑。 “小兄弟，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快一天了，怎么，第一次出海？” “阴阳诀为我阴阳门立派根基，从不外传。……一旦外泄，便是不死不休。不知小兄弟从何处学得阴阳诀……” “你不能走！不是，你跟我走！哎，也不是。我跟你走！不对，不对。” “相公，你说你有办法保大家不死？” “看什么看，谁再盯着老娘看，老娘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潘棒槌，你这个天杀的，老娘跟你拼了。” “我错了，相公我错了。” “永远，不要让我离开，求你！”“笑话，你是我的女人，人是我的，心是我的，灵魂也是我的，你就算逃入轮回，我也要抹了生死薄，把你拘来，让你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死了，海妖死了！不，没死，还有三只。大棒槌，我来救你，我要杀光海妖，杀光海妖。” “没关系，恶人就让我来做好了，只要对我的相公有好处，我什么都不怕。” “敢惹我相公，我管他是谁，照打不误！” …… 那一句一风情的初见，再会时那缘定三生的告白，得知情郎遇险时那失魂落魄的凄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母老虎护食般的张牙五爪，那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化指柔肠…… 一点灵光照亮一段前程，一道身影解开宿命的阴霾，沧海桑田红尘寥寥，不知这一断过往是谁的寂寞赢了姻缘，还是谁的执着输了前路。 黄昏梦魇般失魂落魄，萧萧瑟瑟的魂牵梦绕，浮浮沉沉往事今朝，潘瑞辉失神的看着如往常一样睡熟的海燕，就如习惯性的呢喃般轻声低语：“只有睡着了，你才是最真实的你。 明明就是一只患得患失的小兔子，却非要装成一副母老虎的样子给我看，看你睡着了还怎么装，你难道不知道你睡着后的样子早把自己出卖了。 傻丫头，亏你还敢自称修炼多年的妖精，就你这样还敢出门，你以为你骗的了我？我告诉你，你家相公才是真正的人精，你心里的小算盘叮当响，我可都听见了。 怎么不说话了，再逞能给我看啊，你起来啊，起来跟我发飙啊，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相公我的家法就等着您造反呢！” 平静的潘棒槌突然嘶吼起来：“欧阳海燕，你给我起来，我不许你离开我，永远不许，当初是你求我不要让你离开，现在想反悔？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你逃不掉的。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不信守承诺，我要让你生生世世不得超生，我要囚禁你永生永世，我要你即使变成厉鬼也只能留在我身边。 啊…… 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