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惦记
那时候洗衣和现在不一样,农村普遍用皂角洗衣服,皂角是皂角树结的荚,洗衣时需将它敲碎,再放到浸湿的衣物上使劲搓洗,便会出现皂泡来,如果附近没有皂角树,那就只能用草木灰来洗涤衣物,肥皂之类的想也不要想,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而是没有那么多肥皂票能供你挥霍,农村每一季度每一户只有一张各一块的香皂和肥皂票。计划经济年代,买东西除了掏钱以外,还要掏相应的票证,粮票、油票、煤票、豆腐票、rou票、蛋票、糖票、肥皂票、布票、棉花票、火柴票、家具票……可以说,没有票证,有钱也寸步难行! 在王素绢的记忆里,直接用碎皂角洗衣服,皂角的碎渣附在衣物上很难清洗掉,好在这个时代衣服主要是灰蓝为主色,残渣之类的老百姓倒是不在乎,不过到她这儿影响可就大了。不过这也难不倒她,王素绢直接用手碾碎3个皂角,在小木盆里用水泡上。额,力气大就是方便。泡了十几分钟,皂渣沉底了,才将水倒进大木盆里洗衣服。 所有的衣物都洗好后,时间也快到中午了,太阳正好,把衣物晾在靠近南墙枯树上。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用土灶做饭,柴火可是个宝,在外面发现枯树,肯定要乐呵呵的拖回家去当柴火烧的,比麦秸、玉米秸、高粱杆、花柴(棉花)之类的耐烧的多。素绢家也有两颗枯树,是留待冬天取暖的,正好现在可以用来晾衣物。 收拾完之后,素绢开始做午饭,有了早上那顿麦香扑鼻的疙瘩汤,对午饭的期待就高多了,把早些时候王妈晒干的豆角拿出来泡上一些,土豆削皮切块,玉米面和白面掺和着和了一块面,打算做土豆炖豆角,顺便在锅边上贴两个饼子。一个人做饭就是不方便,尤其是用土灶,容易做多,不过有了早上的教训,午饭到时没有吃撑,剩饭之类的留待晚上。 收拾完之后,又把家里各处抹了一遍,素绢就彻底没事了,菜园子也种上了冬储菜,生产队也不组织干活了,如何打发时间就成了首要问题:找人聊天,且不是爹娘刚死合不合适的问题,她也不认识人啊;看书,不好意思,没有,只有王父私下保存的本草纲目和千金方一本,这是他当赤脚大夫的资本,让素绢这个历史系的灭绝师太看这个,想想就头疼;做冬衣、冬被,到时有这个技能,可是没有布料、没有棉花啊,棉花每人每年定量一斤,就这比城镇户口的还多一半,也是占农村有地可以种的光,布料每人每年定量8尺,有的地方更少。 思来想去,还是看王父的医书比较靠谱,认识了药材或许有那个气运采到贵重药材积攒家底呢,毕竟穿越重生这种事情都能让她碰到,即便不是狗血小说里的女猪脚,也应该是比较有运气的哪一类人吧,最次的也能自己制作一些护肤品之类的,有一把子好力气,进山应该不成问题。来到这里一天多,生活环境大变样,素绢还是比较惶恐的,有事可做的时候没空想,闲下来之后就感觉无比空虚,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主动找点事做,毕竟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辜负老天再给的一次生命,好好活着才对得起自己。 早起挑水、洗衣做饭、看医书,素绢的农村生活就这么规律的往前走着。最初十几天王大娘不放心,一有时间就往素绢家跑,看她独自生活没什么问题就放下心了,毕竟是一个大家庭的家长,自己家的事情都有cao不完的心。小柱子上小学了,或许也有王大嫂的约束,来的明显比以往少多了,不过来的时候也会给素绢带来一些东加长西家短之类的八卦,透过这些八卦素绢慢慢的了解了一些大队邻里之间的事情。 六十年代的农村人心纯朴的居多,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单身姑娘家独自生活却也并非易事,且不说挑水、劈柴这类的重活,更加艰难的是外人的觊觎,尤其是王素绢这类的外来户,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有房或许也有财,肤色白皙长相清秀,更是那些三四十娶不上媳妇、鳏夫、二流子之类的首选。 王父王母刚去世时,或许是王父给人看病积了德,乡亲们面子上抹不开,素绢的生活倒也平静。但是人走茶凉,还不到两个月,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徐刚,泥湾大队闻名于十里八乡的二流子、混混,十几岁时父母死了就变得文法无法,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管不动,叔叔伯伯不敢管,偷鸡摸狗、偷寡妇、调戏姑娘之类的,可以说是无恶不作,但是没有被抓住过现行,即便人人都心知肚明也奈何不得他,再加上他周围几个大队的混混来往密切,怕被报复大部分人都躲着他走。这是这样一个人,在素绢去商店买煤油时见了一次,就被惦记上了,不过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在素绢家西边的小树林里悄悄的观察了好几天,摸清了素绢的作息习惯才开始有动作的,由此可以看出他没被抓过现行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闲话少说,徐刚准备行动的这一天正好是11月15,天黑的比较早,半夜12点左右,月亮很大很亮。北方的冬季还是比较冷的,虽然还没到滴水成冰的地步,素绢也早早的在屋子里用木柴生上了炉子,怕火灭了,中间还要添一次柴。徐刚跳墙头时,素绢刚添完柴躺下,辛亏她不是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听到外面有动静吓了一跳,抹黑穿上衣服,拿起一根柴躲到屋门后,待徐刚从外面用不知什么东西轻轻拨开门栓进来后,乘其不备,素绢高举的木柴从后面猛地打在他的腿上。咔嚓一声,木柴裂开了,二流子徐刚也趴那儿了,连啃都没啃一声。 “呼”,素绢用脚踢了地上的人一下,没动,这才长舒一口气,找出一段麻绳把人帮了一个紧紧实实。 绑完人之后,素绢又犯愁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又不能让别人知道,因为她太知道流言蜚语的杀伤力了,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总是女人吃亏,没办法只能悄悄的扔出去。为了让这人受点罪,素绢决定把人扔到西边岗上的水库里。水库实际上是一个大坑,雨水多了就成了水库,不过到冬天也就没什么水了,天冷了人去的就少,正好让这人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素绢怕冷,半夜跑出去一次实在是够呛,为了御寒,她点上煤油灯,跑到王父王母的屋子里,找到王母的大棉袄穿上,她也有大棉袄,不过拆洗了还没缝上,实际上原身的衣服她穿之前,都洗过一次,第一次那是没办法。 外面还是很亮的,素绢吹面灯,提溜着地上的人往外走,锁住门之后一路向西走。半夜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北风呜呜的吹着,还有点瘆得慌。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素绢开始想家里那些让人头疼的萝卜白菜,原身没下过地,素绢前世是城里人,地里活是一点都不知道,还是王大娘提醒才知道要收萝卜白菜的,中间还间了一个很重要的程序,间苗。种菜的时候,怕种子不发芽,一个坑里一半放2-3颗种子,菜苗稍大一些,留一颗最壮实的,其他的菜苗拔了。但是素绢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收菜时,一对比王大娘家的菜,素绢就挠头了,自家的菜严重营养不良、发育不全。但是白菜萝卜再不好,她也一颗不拉的收回家去了,连着吃了一个多月的土豆和各种菜干,早就想换换口味了。菜收回家后,一个人也吃不完,送人自觉地面上无光,有点拿不出手,没办法只能腌酸菜,不是不想能弄他方式腌菜,关键是油盐酱醋都要票啊,伤不起啊,让素绢这个从物质丰富、无限供应年代而来的人想起来都是泪。 脑子里七想八想的,素绢也顾不得外在的环境怎么渗人了。20分钟左右就到岗上了,大晚上了不想往大坑里跑一趟,随便找个地方把人放下,也没解开绳子转身就走,算是便宜那人了。 “兔子,”路过一片茅草丛时,素绢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就着月光发现是一只兔子,身上套着麻绳,看来是有人下的套。素绢查看完情况之后就走了,前生受到的教育让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拎走这只有主的兔子,读者可能要骂她矫情了,可是这个身体是原主死后她才接手的,接受起来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这只倒霉的兔子提醒了素绢,这个时代环境还是很好的,野生动物应该也不少,凭着身体的神力,自己应该能在山林里称王称霸,把野物、贵重药材统统揣到兜里来。想象的画面太美好了,以致于冲散了素绢对今晚事情的些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