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微弱的炮声
在沈禄不幸沦为沈氏家仆之前，曾经是骁骑营中颇有前途的一个青年指挥官。 他拥有高贵的出身，略帅的脸庞，华丽的甲胄，纯血的战马，这一切都让沈禄有充足的理由成为一个自负的人。 他确实是充满自信。 之所以当夜和珅会派他出马，负责带队辣手处置沈福那一伙儿“逆党”，就是因为沈禄这个人办事利索，性格果敢，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算得上一个相当优秀的少壮派军官。 沈禄本来就是个性鲜明的，这样鲜明的个性得到上司赏识之后，变得更加鲜明。 他的身上有一个最明显的优点，这个优点同时伴生了一个最明显的毛病。 沈禄是一个积极上进的青年军官，特别有主动作为的精神。 这个优点伴生出来的负面毛病就是，此君很喜欢自作主张，经常会在没有得到领导授意的前提下，做出一些他自己以为是该做的事情。 于是沈七的香-艳福利没能如愿领到，不识趣的沈禄忽然跑过来，破坏了七爷的好事儿。 沈禄远远看见马车里一男二女已经结束了罪案调查，又是摸脑袋，又是打KISS，看上去中英人民之间的友谊快要升华成了恋爱。这就意味着正事儿已经处理妥当，七爷跟洋妞已经开始愉快地玩耍。 这可不大好！ 私盐海盗随时就会大举来袭，七爷应该赶紧去会晤穆齐泰大人，共同磋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办。沈七得罪了太子是个秘密，聪明人都懂得讳言这样的机密丑闻，沈福和杰西卡对此毫不知情，沈禄却是知情人。和珅派他去杀人灭口的时候，沈禄就猜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五个人里只有沈七和沈禄知道，七爷的寿算只剩最后两日，倘若天津港的戒严时间超过两天，七爷恐怕会把一条小命赔在这里。 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得赶紧去跟穆齐泰商量着想辙应对啊！这么十万火急的当口，还在跟洋妞调情玩耍，真是色胆包天！不要命了！ 所以，沈禄是出于敬业的目的，他一心想要完成和大人交待下来的这项任务，他要力保七爷的平安周全，适时提醒七爷不要贪玩误了正事儿，这正是一个家仆应该做的活儿。 于是他冲了过来，催促道，“时辰不早了，请七爷赶紧进港，在海盗船大举来袭之前，去见上穆齐泰大人一面。” 杰西卡的好事儿被沈禄撞破，也不觉得脸红害臊，扮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缩回自己的座位上。 七爷的脸忍不住就红了，恼羞成怒，斥责沈禄，“沈禄你下次注意点，做家仆就要有个家仆的样子！别当自己是御林军的小队长，也别当自己是大内派来的监军太监。” 沈七年轻，暂时还比较缺乏统御下属的手腕和魄力。 他知道自己存在这个短板，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的，大家在一起经历的事情多了，类似于军纪的各种规矩就会慢慢培养出来。 在和平时期培养手下的纪律性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一旦开启了战争模式，那就很容易令行禁止。沈七知道自己的未来必定是个大海盗，以后有得是硬仗要打。他也不着急现在就忙着调教沈禄，且容他得瑟一会儿，日后到了海上再来树立真正严格的军规。眼下，七爷只是白身平民，驱使两个军官确实有点底气不足。等七爷弄到了海船和军舰之后，七爷就是船长，普通程度的武装海盗船的船长基本上等于正规军营级千总指挥官，大型战舰的舰长通常是中校、上校甚至准将、中将。时候就很方便实施各种强制性的约束令。 被七爷呵斥了这么两句之后，沈禄也不怄气，依旧是笑嘻嘻的，一味催促说，“七爷还是赶紧吧！性命攸关的事情，别开玩笑了。”他把沈七的训斥全然当成了开玩笑。 沈七拿他没辙，召回了沈福，赶着马车长驱直入，闯入了木栅大门。 把门的兵丁果然站在那里发呆，就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将轰隆轰隆开过去的诺大一辆马车和一匹健马，视如无物。 其中一个卫兵低头瞅着自己的脚尖，叹道，“我的靴子坏了，脚趾头都露出来了。” 另一个深表同情，“这次剿盗倘若顺利，咱们穆齐大人倘若能够立功受赏的话，指不定一高兴就赏你一双新皮靴呢。” 第三个兵勇有点不大老实，说了句，“是我看错了吗？一个红头发的魔女好像刚刚从我们身后溜了过去。” 第四个抬起脚来踢了这家伙屁股一记，骂道，“快别胡说八道了！军中严禁妖言惑众怪力乱神，不许妄言什么妖怪神仙。” 被踢的家伙立即认错，“是哦，根本就没有什么红头发的魔女，我一定是站岗站久了有点眼晕。话说，快到换岗的时间了吧？” 这四个门卫就这么忽悠着，放过了那一队过客。 马车开过的时候，车轮滚动和马蹄践踏激起的滚滚黄沙之中，意外地，翻翻滚滚跌下来一个中年汉子，他是这辆马车原配的车夫。 等沈七一行人办妥一切之后，原打算把马车还给这位车夫大叔，让他把马车赶回北京去。 此刻，即将面临海盗来袭事件，沈七不愿意牵连这位无辜的马车夫一起冒险，便让沈福在大门口将他扔下车来。事了之后，守军自然会将空无一人的空马车还给这位大叔。倘若事情不顺利，沈七一行人还会乘着这俩马车继续赶往其他的港口，届时还能在大门口再把这位大叔带上车来。 四名守卫的眼前忽然多出来一个车夫，大家都有点犯愁。 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是继续装作看不见呢？还是把这家伙抓起来？ 交谈接耳一番之后，大家决定继续无视此人的存在。 于是可怜的马车夫十分郁闷，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想要讨好四位军爷，军爷们却一个个抬头望天，不予理睬。 马车夫也不敢进一步再做唐突，乖乖地走到栅栏墙的木桩下面，席地坐了下来，耐心等候马车的归还。 就在这时候，海面上传来一声听上去弱爆了的微弱炮响。 远远望去，三艘帆船呈品字形队列，远远的出现在海平面上。 那炮声来自于三艘帆船当中的一艘，仅仅只是礼炮或者威吓射击的意图，这么远的距离上大炮打不着任何目标。 贩私盐的海盗船，终于来了。沈七没能赶在海盗出现之前及时会晤游击将军穆齐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