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化学和解剖
“图卢兹大人，请当心您的灵魂，”露西娅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女性，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甜甜的，但是说话的内容却好像小刀子一样锋利，“再这么纵容自己贪欲膨胀的话，您说不定会堕落的www.shukeba.com。” 图卢兹管露西娅叫做大人，露西娅也管图卢兹叫大人。 两个人之间不存在上下级统属关系。有点好像连长和他的连部指导员。 露西娅的警告是善意和柔和的。点到即止，没有直接说破。很明显，图卢兹享用过一次鸦片酊带来的致幻体验之后，有点上瘾，一有机会就想再玩一遍。 在医学上这也许是成瘾机制或者药物依赖性。 但露西娅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灵魂堕落的问题比药物依赖什么的更加重要。 因为天主教奉行的是禁欲主义。骑士团虽然在名义上早已被教廷除名，却奉行着比梵蒂冈和阿维尼翁更加古老更加端庄的旧派信念。按照固有的传统和坚定不移的信念，一个真正虔诚的信徒是必须结婚生育下一代的，因为上帝鼓励繁殖保障人类的延续。但是，虔信者〇〇XX的时候，心里头必须默念着我这是为了神圣血脉的传承大事儿，绝非贪欢行乐。 必须有一个庄重的态度。绝不能心存绮想。前者的灵魂会升天堂，后者肯定堕落地狱。 所以这年月的清教徒女人保守睡裙是全方位笼罩全身上下的，仅仅只在那里开一个洞口。很扫兴的一种服装设计，直接令两夫妻当事人兴趣索然，然后在实践中完全没有快活的感觉，只剩下奉神之名制造儿子的庄重念头。 这样就对了！ 这样一来，他们的心灵就远离了来自于魔鬼的欲-望诱惑，他们的心灵就更加贴合上帝所喜欢的那种虔诚端庄。 所以光明圣教的教义其实是不戒XX的，但是，必须戒掉各种色色的想法。 关于想法这回事儿嘛……谁说得准呢？一个善于作伪的家伙，心里明明这样想，嘴上却偏偏那样讲，你还真的无从分辨他内心的真相。 还好来自诺曼底的这位图卢兹骑士比较单纯直率。 他直接就暴露了他对药物的好奇和渴求……这显然是不正当的欲-望，就好像教义说不许可的那种色色的坏坏的欲-念。 图卢兹继续这么追逐药物带来的快感，迟早会堕落到地狱去跟撒旦为伍。 露西娅有责任拯救图卢兹的灵魂。 于是用很不伤损面子的方式，含蓄提醒了他。 “要当心死后下地狱哦！” 图卢兹吃了一惊，怎么中国人说我要下地狱，露西娅大人恰好也这么说？难道我真的中了什么无法化解的必杀大招？ “您这不是刚刚割掉了我伤口处的皮rou，还没有开始炼金实验吗？这么快就宣告我要下地狱了？”图卢兹心中有点悲伤，忍不住抱怨起来。 露西娅一听就知道图卢兹这个榆木脑袋会错了意，她也懒得跟他多做解释。 他很急切想要看到化验的结论，恰好露西娅也很好奇中国人究竟带来了什么。 祭坛上一列排开了十多个雪白的陶瓷坩埚，一个个都小小的，好像东方人泡功夫茶时使用的小茶杯。 不久之后炼金术士就会改名化学家。化学实验用的玻璃烧杯试管曲颈瓶什么的将会变得非常时髦。其实荷兰人和意大利的玻璃器皿此刻已经做得很棒了，但是葡萄牙裔的马耳他圣殿女祭司不知何故却偏好使用陶瓷容器。 “让我们来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成分吧……”露西娅转身走向火光照亮的祭坛。 她把图卢兹手上取下的皮rou和血液分作四份，分别置入了四个空置的陶瓷坩埚。 图卢兹紧紧跟在女祭司的身后，回头朝着沈七的方向望了一眼，有点担心的道，“可以让对方就这么冷眼旁观吗？我的意思是，需要不需要做一些保密程序？” “嗬嗬嗬，”露西娅笑出声来，“那不是所谓恶魔的使者吗？他若有兴趣旁观，我正求之不得。” 回过头来大声对沈七发出邀请，“喂！那个来路不明的奇怪家伙，有兴趣过来交流一下炼金技术的心得吗？” 一边说着，一边附送了一个妖媚而友好的笑脸。 沈七一看女祭司这个态度，也就看出来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其实，这个女祭司的行为逻辑并不荒唐，不算什么奇葩。沈七完全可以理解露西娅大姐的心态和立场。 在沈七通过殖民世界电子图书馆阅读到的各路歪书里头，常常出现被称为“科学怪人”或者“科学疯子”的那种蛇精病专家。这种狂热分子的唯一特点就是疯狂发烧地投入他所关注的科研项目，将世界的其余一切都视若无物。 譬如爱因斯坦不修边幅，譬如谁谁谁甚至连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概因他们的全部心思都在科学命题上。对他们而言，衣着举止根本不值得留意。甚至国家与国家的战争，主义和流派的交锋，都是极度无聊的事情。 这种科学怪出现在漫画或者电影一般都是白胡子的怪老头外观，在科学界像露西娅这样的30来岁的美****比较少见。 虽然少见，但沈七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基本属性。 没错！她就是科学至上的那种怪物。 灵魂伤天堂和下地狱的问题她倒也有那么一点点分心旁骛，不过，显然是看得很淡。只看她对图卢兹的堕落与否问题，随口那么一说，然后迅速抛诸脑后，从这个刚刚发生的细节就可以看出来，她真不在乎这些在别人眼里看来比生命更重要的原则性问题。 在她眼里，这些都是浮云和琐事儿。 那么，沈七也忍不住好奇，这个女化学家重视的到底是什么呢？ 好奇归好奇，一点儿也不能覆盖沈七的仇恨。 他同时也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个被称为露西娅大人的高阶女祭司，其实是个化学家和外科医生，既擅长解剖，又擅长化验。有点好像后世尸检法医那个范儿。 于是，沈七似乎可以猜到娇蕊为什么会在遭遇枪击身死之后，还要惨遭肢解。 虽然可以理解。但理解并不等于包容和体谅。 这是断然不可以原谅的。 这里的骑士，一个个全都要死。 倘若亲手解剖沈七媳妇儿的cao刀刽子手，果然就是这个露西娅的话，那么，沈七的心里暗暗起誓：一定要把她整得生不如死，让她后悔爹娘生下了她，让她后悔来过这个地球。 必定要让此獠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所以，必须想个辙首先活捉这个家伙。 一旦触发一场混战，这个妞说不定就挂在乱军之中，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怎样才可以生擒这个邪恶的懂炼金还会解剖的外科女巫呢？ 沈七努力开动脑筋。 一边盘算着，一边缓缓移步，走向祭坛。 他响应了对方的邀请，一步一步走近那个被称为祭坛其实是化学实验工作台的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