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入尘世
“那男子是什么样的人?”“很沉稳,坐了半个时辰,姿势都没变过,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喝了一口茶,应该是出于礼貌,其后便没有再喝过……事实上,那第一口茶他也只是沾了沾唇,不像是拘谨,更像是谨慎,心思深刻,戒备心很强,甚至隐藏着敌意。” “看来是个聪明人,至少有着些小聪明,他多大了。” “十九岁。” “我记得当初我也是这般大小。” “只是神情太过沉稳,看着总觉得要更大一些、” “就是一个普通人?” “是的,气息寻常,不仅没有透露出老主持的气息,明显连最基础的魔法波动也都没有,甚至连基本的锻炼都没有过,虽说看不出潜质,但已经十九岁的他即使天资再好,从十九岁开始修道也没有太好的前途。” “就这样的一个人要传承我的功法嘛,若是如此,我宋家名誉会不会因此受损。” “是啊,也不知道当年老爷子怎么就许下了这么一个承诺、” “如果老爷子还在的话兴许能知道……开门吧,我要见见他。” 伴着一道吱呀声,房门缓缓开启。清丽的阳光,从院外洒进室内,照亮了所有的角落,照亮了男人的容颜和他手中捏着的一封信。先前与他对话的老嬷嬷站在角落里,浑身被阴影遮掩,如果不仔细看甚至很难发现。 庭院里树影斑驳,草坪间有十余珠数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大树,石径两侧没有任何奴役婢女的身影,远处隐隐可以看到很多人跪着,静寂的空气中充满了肃杀的感觉,就像那些直挺挺向着天空的大树,又像是花厅中四处陈列着的兵器。 这座院宅的主人,是燕溯国战功赫赫的西神将宋崖的住所,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所有奴婢都被赶到了偏院,此间的气氛自然更加压抑,那些院墙外面吹来的春风,仿佛都要被冻结一般。 宋崖穿过庭院,推门进入了主厅,望向厅中的那名少年,双眉微挑,少年穿着洗到有些发白的袍子,容颜稚嫩,眉眼端正,眼目明亮,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少年的脚边搁着一把长杖,令宋崖挑眉的不是这些,而是桌上的茶早已没有一丝热气,这名少年却依然平静,看不到丝毫厌烦的情绪,有着这个年龄很难拥有的平静和耐心。 这是一个很难打交道的人。 好在,这样的人往往是很骄傲的 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正坐在里面的泓逸便站起身来向来人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泓逸见过宋将军。” “嗯。”宋崖随口回应道,从神情中可以看出,宋崖对于这个初入尘世的少年并没有太多的在意,于是便随手挥了挥,便坐在了泓逸的对面。 “我的父亲曾与老主持关系甚好,此行你的养父让你来便是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宋崖隐瞒了一半信的内容,因为他知道以面前这个后辈的性情定是没有看过这封信的,宋崖表面上平淡,内心却一直在想着如何把这块黏人膏药甩开。宋与廉这两个姓氏在燕溯代表的是战神,是无敌,如果被人知道一个毫无潜质的毛头小子掌握了宋家的功法,这不仅是对燕溯的耻辱,更是对宋家的耻辱。 “闻说你自幼便住在燕京皇家禅缘寺中,敢问小友,你觉得怎样做才能算是变强?”宋崖坐在泓逸对面,面无表情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也是将茶水微微沾了沾唇,便抬起头看向泓逸。 “晚辈以为,乃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以及阅人无数。”泓逸沉思了很长时间后这样对宋崖说道,坐在对面的宋崖神将仿佛早已料到了泓逸回答的答案,便使唤了一个下人拿来文房四宝,在一张纸卷上写下些什么,然后面向泓逸道:“你拿着这封信去找城南的燕溯燕轩七院的管事,将这封信交与他,他会帮你做完剩下的事。”宋崖随后站起身道:“只是今后宋家……小友还是少来的好,小友知道新上任的主持是我的老对头,他在燕京他也是说下雨,天就马上打雷的那种,我与你父亲的人情今日算是还了,还请小友今后……”说罢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尽的意思透露出的无非便是两个字。 送客...... “多有打扰。”泓逸面无表情的向宋崖神将行了一个晚辈礼,他的表情毫无波澜,实际上他也不需要表情上有什么波澜,人家透露出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况且现在还一无所有的他也没什么地方是值得人家看得起的,他只便是拿了那堆行李包离开了宋府。 阳光下的树木,花草显得生机旺盛,盛夏时节本应是热闹的,也的确是如此,但阳光下少年的背影却显得是有些落寞,他无处可去,熟悉的燕京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以前从未感觉到的情绪,孤独。 “天下之大,岂无我容身之处。”泓逸心中憋着一口气,达摩灵传人的身份他一直不肯暴露,一来是因为老主持的教诲,二是他不想靠这个为自己谋取大人物心中的一席之地。 泓逸一直就相信万世因果,他自小就做了能做的善事,尽力帮助一些能帮助的人,哪怕是举手之劳。现在他不想再平庸下去,要靠自己的力量创出一番天地。在硕大的燕溯中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而不是每天在寺庙中吃斋念佛。 泓逸四肢健全,满腹经纶。 所以他一定要求生。在这落寞的皇城内,在这无尽人海中。 再三确认了心中的想法后,他开始向城南走去,夕阳映射着他的背影,除了背后背着的古琴,他一无所有。眼前充满了各种未知,但是不去放手一搏,怎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