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没得治
走进院子，赵天一眼就看到九爷坐在一个矮凳子上，面前则是摆着个青石臼，右手拿着杵捣着，左手不时从脚边堆着一堆草药里挑出一些扔进去。 看了一眼坐在九爷面前不远处的一个年纪六七十的老头，赵天发现他也认识，连忙打了一个招呼，说：罗爷爷，您怎么来了？老寒腿又犯了？” 罗石，隔壁流水村的老村长，在周围的几个村子里也是个很有威望的人。 “呵呵呵，是啊，老寒腿又犯了，来找九爷看看。” 罗石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山上开了十年的石头，那个时候就住在潮湿阴冷的山洞里，年轻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年纪一大，特别是最近几年，一到天气转冷或者是潮湿下雨天，就隐隐作痛，厉害的时候连走都走不了。 赵天走到九爷的身边，接过石杵，说：“九爷，我来吧，你陪钟爷爷聊聊。” 捣药可是个体力活，有赵天接手九爷自然是巴不得，干脆拎起水壶煮水泡茶，然后又点了烟杆，吞云吐雾起来。 打小就跟在九爷的身边，赵天对捣药那是一点都不陌生，整理好的草药一小把一小把地扔到石臼里，石杵也丝毫不停，密集的声音响起，草药已迅速被捣烂，墨绿色的汁液开始出现。 “对了，赵天，就来高考了吧？考得上大学么？” 罗石喝了一口九爷泡好的茶，眉头舒展开来。 “嘿，罗爷爷，你这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在你眼皮底下长大的，有几斤几两你不是不清楚。” 赵天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一小把药草扔进石臼里。 “哈哈哈！” 罗石大声地笑了起来，指着指九爷说：“考不上也没什么，你只要能够学到九爷三分本事，这辈子也不愁吃喝了。” 这是实在话。 生活在大山脚下靠山吃饭的人，哪能没有个摔伤扭伤又或者伤风感冒的？ 九爷虽然是江湖郎中，但却是个高手，在巫山脚下的名气可不小，赵天的学习虽然不怎么样，但如果能够学到九爷几分本事，日子确实可以过下去的，混得好，赚个盆满钵满也不是什么难事。 “嘿！” 赵天点了点头，说：“那当然！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啪！” 九爷伸出烟锅子，在赵天脑袋上拍了一下，说：“老老实实把高考考完再说。” 赵天一缩脖子，却冲着罗石做了一个鬼脸。 只是他这样的小伎俩哪能够瞒得了九爷？脸色一整，说： “赵天，你如果想一辈子呆在这巫山脚下，跟着我当然没有问题，但如果你想走出去，到大城市里生活，那读书就是不二法门。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别的不说，就算你手上有本事怎么样？如果没有行医执照，你在城市里那是干不了活的。所以，不管你考到什么样的大学，也必须得要考上大学，为的不是学东西，而是找个出身。” “是的，没错，确实是这个理，现在这社会和以前不一样了，干啥都得拿个证，要不得让人把铺子拆喽。” 罗石也点了点头，乡下人虽然没什么见识，但这种道理还是非常明白的。 “嗯，这个我明白的。” 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如果搁以前，赵天还真的没有多少信心，但现在不一样，昨天晚上发现透视异能还能够大幅度提高记忆力，虽然不能长时间使用，但也绝对可以提升成绩，这无疑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增加一声重重的砝码。 “说起这个事情，赵天，今天不是周末吧，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学校的么？” 九爷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不由得奇怪地看着赵天。赵天的成绩不好，但一直非常勤奋，逃学这样的事情是从来也不干的。 “嘿！” 赵天冲着九爷一笑，马上说，“九爷，您老真的是太厉害了，一下子就猜到我有事情找您。” “得，你就别拍马屁了，有事情直接说吧。” 九爷老江湖了，一听就知道赵天这是“不怀好意”。 “是这样的，我的一个老师，得了乳腺癌……” “等等。” 赵天的话还没有说完，九爷大手一挥，硬生生打断了，“你说什么？乳腺癌？” “是的，没有错，就是乳腺癌，九爷，这对于您老来说不过是小病，不，是毛毛病……” 看着九爷那一幅看着傻子的表情，赵天的声音不由得慢慢变低，最后干脆自己停了下来。 因为柯桐的原因，赵天上网恶补了一番和乳腺癌有关的知识，简单来说这玩意不是说一定会死人，但要想治可不容易，或者是说根治非常难，这不是有钱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几个有钱的明星不就是得了这个病死的么？ “九爷，就算你不能治，总有办法缓解或者是说控制一下的吧？” 赵天眼巴巴地看着九爷，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啪！” 九爷手中长长的烟杆狠狠地在赵天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双眼一瞪，说：“你看我是能够治这种病的人么？如果我能够治，用得着呆在番石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个……” 赵天顿时傻了，他发现自己想得实在是太简单了。 没有错，如果九爷能够治得了这样的病，怎么可能会呆在番石村？ 最近这些年，乳腺癌已经成为女人的头号杀手，九爷如果能够治这样的病，绝对混得风生水起，不可能在番石村这里当个草头医生的。 “九爷，那个老师为了我们不影响我们这些就要参加高考的人，决定先不去治病，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要不……九爷，我把人带来你先看看再说？” 九爷摇了摇头，说：“赵天，你这小子也跟我学了不少年头的医了，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药医不死病，医生，不是万能的。这病我还真的没有办法，你就算是把人领来了，我也没有办法。” 赵天脸色非常难看，手上捣药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半天没任何的反应。 九爷“叭叭叭”地抽着烟袋，他非常理解赵天此时的心情，但理解归理解，自己可真的治不了这病。 “赵天，这事情你先放一边吧，时间不早了，赶紧把药捣好，在等着呢。” “哦……好的。” 赵天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他知道九爷这不是冷血，而是见惯生死，相反，自己在这方面就太嫩了。 把精神集中到手上，捣药的动作又快了几分，新鲜草药碾碎后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更加浓了。 “九爷，药……捣好了。” 九爷轻轻地点了点头，对罗石说：“罗老头，今天晚上就让赵天上下手，怎么样？” “行，没问题，就让这小子试一下，我这破腿，本来就是破罐破摔了，怎么治都不怕，再说了，你不就在一旁的么？” 罗石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 赵天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说跟在九爷身边学医也有些年头了，但之前也只是背汤头歌诀分辨草药之类，拿自己练手试过，但还真的从来也没有正儿八经给人治过病。 “啪！” 九爷又一烟杆直接拍在赵天的脑门上，“有机会给你上手还唧唧歪歪的！” “嘿。我只是觉得天上掉馅饼了，不敢相信。” 赵天摸了摸脑袋，在九爷面前他从来也不是什么乖宝宝。 “就跟我和你说过的那样，先用药汁推拿，最后用药末敷，推拿的那些xue位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 赵天点了点头，小心地从石臼里把药末捞出来放到一只碗里，赵天拿起一块纱布，粘着药汁抹到罗石的膝盖上，然后按摩起来。 老寒腿，其实就是风湿。一般来说，所有引起骨关节或者肌rou疼痛的病都可以称之为风湿病，从这个角度上来看，风湿包括了上百种种疾病，按照现代医学的研究，风湿按照病因有很多种，比如说感染性的、代谢性、免疫性、内分泌性、遗传性的等等。 对这些赵天并没有太多了解，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知道怎么治。罗石一年总得来好几回，以前九爷出手的时候赵天就打过下手，学习成绩虽然不怎么样，但他在这方面却有一点小天赋，推拿的手法还有要推拿的xue位，早就已经熟记在心。 所以他却根本不害怕，反而有一点小小兴奋，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治病呢！ “罗爷爷，你这病可不好治啊。” 赵天轻轻地在罗石的膝盖上按摩着，风湿病的特点就是非常麻烦，很难根治。 “呵呵呵，已经习惯了。” 罗石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这病纠缠自己很多年了，他当然清楚，“敷点药，不那么痛就行了，这辈子我估计是没有办法断根喽。” 赵天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集中精神推拿起来，这精神一集中，他马上就发现透视再一次发动，罗石整个膝盖的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引起他注意的是杯子盖一般的膝盖骨下整片都已经变成淡黄色，中间夹杂着丝丝脓血和一丝细小的白沫。 “得了风湿的膝盖是这样子的？” 赵天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得了风湿的膝盖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一点好奇。 “罗爷爷，你忍着点，我给你用点力，可能是会有一点痛。” 一阵轻轻推拿之后，赵天发现罗石膝盖处已经变得温热起来，知道是时候用点力了。 “行，多用点力，我这老骨头受力着呢。” 罗石点了点头，身子稍稍坐正了一点。 九爷没有说话，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nongnong地烟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一般，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那半眯着的双眼正盯着赵天的双手。这一次让赵天上手，他也是临时起意，一个是赵天已经跟自己学了很多年医，是时候上手试一下。另外一个就是罗石是熟人，而且是老伤，让赵天上手比较合适——不会治出什么新的伤处来。 不过，虽然上手的是赵天，他作为“师傅”那是要盯着的，一旦手法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马上就要指正，一刻也放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