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个重要的问题3
交接完物资,魏承恭就去休息了(他们办交接一直是在夜里,而且****总理和设计师是很少过来的,不过这一次,因为担心总理可能会说漏嘴,这才一起跟了过来——而事实证明,这种担心很有必要)。而这边,三个未来的总理级人物暂时却还没有休息。 这也要成习惯了,每次魏承恭过来,和他办交接的人总会因为红军的家当又多了许多而兴奋不已。 就像穷**丝中了五百万,但还没有去领奖的时候,总是睡不着的。 这种感觉总理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比较能够淡定;陈总理和设计师就要差上不少。虽然说魏承恭这次带来的东西都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看起来不是那么高大上,但是…… 好吧,不多说了。两个人看看这边的药物营养品,摸摸那边的缝衣针布料,像极了乡巴佬。 “好了好了,说正事吧,”总理道,“我刚刚忽然想到,还是不要告诉小傅实际情况为好,你们觉得呢?” “我也这么认为,”设计师点头道:“从这些缝衣针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孩子很细心,也很聪明。傅医生想得到的,他迟早也会想到。之所以暂时没有想到,不过是因为他暂时没去想罢了——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提醒他去思考这个问题为好。” “那么,就不要提醒他,等他问起的时候再说,能拖就拖着。”****总理点头。于是有关超级细菌的问题就到此为止了。 ———— 第二天,红军拔营向西南进发。 大约形势并不紧张(黔军实在不能作为正常的对手),所以红军走得并不快。既然如此,魏承恭就照例在队伍里窜来窜去,做他的专访——如今可不是客串冒充了,他已经在这天上午正式接受了设计师的聘请,成为了《红星报》的记者(《红星报》1931年12月创刊,即使在长征期间依然坚持发行,直到1935年8月才停刊)。 “小傅,你要知道,这个工作可不仅仅是为了给你一个身份掩护,你也要负担起实际工作来。”在把聘书交到魏承恭手上的时候,设计师郑重其事地嘱托道。 “哦,什么样的工作?”魏承恭有些不解。 “在我们这边,就随便你去找人采访了,尽可能多地保留下我们这一代人的经历,留给后世的人。”停顿了一下,设计师又道:“重点是在你们那边的时候,你帮我们寻找一些资料——最好是像你的那本护身符那样的图鉴画报(就是用来冒充“寻找熊猫者”的彩色图鉴,这东西他一直都带着),这样可以极大地开阔我们的战士们的视野。” “这可不是小工程啊,貌似……”魏承恭抓抓头,皱眉道,“这根本是要我一个人干完一个编辑部的活儿,出一部半月刊嘛。而且……这部刊物的主导方向是什么?” “从各个方面剖析我们接下来的对手:日本军国主义和他们的军队——这么说吧,从战略,战役,战术,战斗,单兵……各个方面,各个层面来注解《论持久战》,顺便让同志们了解一些世界军事前沿的东西,比如坦克,大炮,飞机,毒气之类未来有可能遇到的东西,以及遇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该怎么对付。” “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来编撰一部半月刊,而且是让我一个人完成这个工作……这个,有点难啊。” “应该不难吧。”设计师笑眯眯地,“我想,你们那个时代,应该有军事、战史一类的杂志吧。你的任务,无非就是订阅这些杂志,把其中合适的内容拆下来,装订成册,带过来而已。我估计,我们还有一年左右,就能结束长征安定下来,到时候你只需要带电子资料过来就可以了。” “这么一说的话,”魏承恭想了好一会儿,抓抓头,“《兵器知识》《舰船知识》《航空知识》《飞碟探索》等等(呃,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而且还真是“奇怪”的东西^-^),我们那边这类杂志还真是不少,而且不光是订新的内容,我也可以买以前的合订本……这么说来倒是可行。毕竟最麻烦的工作别人都已经帮我做了。” 感觉这个工作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之后,魏承恭慨然答应下来。 “那么,这份《红星报》特别半月刊打算要多少发行量?开本和页数要多少?我的运输量您是清楚的。” “用新闻纸,16开本,24页,发行量控制在十公斤左右,你觉得怎么样(注:一般杂志用的是胶纸,新闻纸就是用来印报纸的那种,质量跟胶纸当然没得比,不过新闻纸比同样大小的胶版纸轻得多,也便宜得多。常用胶版纸克重一般在60-80克之间,而新闻纸在40-60克之间,最轻的新闻纸甚至只有30克左右。顺便一提,按照文中说的标准,一本这种半月刊的重量大约是30克左右,十公斤的发行量在300到400本之间——用“XX公斤”来衡量发行量,大约也是前无古人了)” “十公斤?”魏承恭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现代社会提拎一捆杂志时候的感觉……以及那一捆杂志可能的数量…… “百来本而已,以红军现在的数量来说,平均一个营才能分到一本,会不会太少了点儿?”魏承恭倒是担心了。 “你看着办吧,其实有一两百本基本就够用了,”设计师叹了口气,“能够读那种文字的人,基本也就是一些文化教员,这样的人在我们的队伍里,一个营可不是就那么十几二十个么,互相传阅,基本够用了——等到全军都具有阅读能力的时候,我们应该也有了稳定的根据地,可以复制那些东西了。” ———— 于是魏承恭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工作,因为这份工作,他可以在红军中来来回回地访问战士们。 跟他一起来来回回的,还有一个人。 “这几天您好像总是在我身边转悠啊,到哪里都能看到您——是有什么事情吗,傅院长?”魏承恭一时还没有想到细菌的问题上,“如果有什么仪器或者药物方面的需求,尽管告诉我好了,我尽量想办法给您弄来(自从长征以来,总理他们就不再给魏承恭采购单了)。” “啊,呃,这个……”傅连璋踌躇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心,开口……“……那个苯海拉明是做什么用的?” 魏承恭愣了一下——倒不是奇怪傅连璋居然会不知道药物作用。毕竟傅院长学的是这个时代的医术,而自己带来的很多药物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比如一直到了七、八月份,傅院长碰到疟疾的第一反应,仍然是去找奎宁,然后才会想到已经有了比奎宁好用得多的青蒿素。 这种事情已经出现好几次了,所以魏承恭再带某些新药过来的时候,会把药物说明书,相关医理药理分析之类的东西也带上。比如这一次带的苯海拉明和扑尔敏。 他奇怪的是,这问题应该不至于让傅医生这么扭捏啊。 “抱歉,我把说明书弄丢了。” 魏承恭释然——弄丢自己带来的东西,这还真不是小事,但愿不会被人注意到。 抓抓头,“这个……傅医生,建议您还是向组织说明一下,发动大家一起来找。” 傅连璋也愣了一下,不过立刻就明白过来,不由得啼笑皆非:“呃……其实我已经向组织报告过了……” “那您还来找我做什么?”魏承恭愣住,不过转念就明白过来,“说明书的话,只能等我下一次再带来了(为了节省运力,所有的药物都是换成了商店用来装糖的大塑料瓶来包装,在这个过程中,自然把药物的说明书都给丢了,顺便一提,塑料瓶是循环使用的,到了这边就会更换成玻璃瓶,葫芦,竹筒,陶罐等器具),毕竟我也不是学医的,只是听说这东西用于抗过敏(被某些虫豸叮咬有可能产生过敏反应)很有用而已,就买了一些。” “这样啊……”傅连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那么我……好吧,没事了。” ———— 傅连璋最终还是没有跟魏承恭说起自己的发现。 不过,显然是非常纠结。于是在晚上,他找上了老朋友瞿秋白(注:因为治病的原因,两人过从较密。另外,因为病已经大体治好,所以他得以随军长征。而像顾作霖这种重病秧子,就不能这么干了,真要是让他长时间行军,估计纷纷钟要了他命),谈起自己的烦恼。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或者说,我这么做对吗?”傅院长问道。 “组织上既然有了指示,那么按照指示做总是没有错的——无论是从政治立场上还是从个人情感上。”瞿秋白笑着开解道,在桌子上摆上两个杯子,一碟盐煮花生,倒上傅院长带来的茅台酒(医务部门需要消毒,所以分配的比较多——话说,这也可以算是以权谋私了),有滋有味儿地泯了一口。 “话说,组织上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呢——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了。”瞿秋白也难掩自己的好奇心。 “中央的意思,本来是不想要小傅参加长征的……” “这个我知道。”瞿秋白插嘴道,“后来那小子自作主张跑了过来,我们这边又拦不住他……他这份热心倒是难得。” “不过这一次,因为我的发现,副主席认为,这倒是一个不让他过来的借口。” “怎么说?”瞿秋白稍微有些不明白:你的发现明明是他能够过来才对吧? “跟那孩子说,他的到来确实会引发生态灾难,想要安全地交接物资,就必须要做好充足的防护。具体来说,就是在这边修建一个专门的物资交接处,采取最严格的消毒手段(大家也不要想成现代科研机构的无尘空间,紫外线消毒之类高大上的东西。修一个地下室或者窑洞,大量喷洒高浓度石灰水,大致上这样就可以了)。很显然,正处在行军中的我们不具有这样的条件。想要修建专门的消毒间,就必须要等到我们安定下来之后……” “原来如此,”瞿秋白明白了。 “周副主席他们本来是要我说的,后来却又让我什么都不要跟那孩子说,由他们来说,大约也许是怕我说漏了嘴,”说到这里,傅连璋又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小看我呢,就算我还不是党员(傅连璋是1938年才入党的。一个1929年就主动参加革命的人,又是当时****急需的技术人才,居然用了九年时间才入党,可见当时想要入党有多难了),该怎么保守秘密,怎么贯彻组织决议,我还是有分寸的。” “就怕你的职业道德压下了其它的考虑啊。”瞿秋白有滋有味地拈了两粒花生扔到嘴里,又泯了一口酒,“那个,傅院长,我问一下,我们的药物已经很紧张了吗?” “倒是还充足,无论是按照以前的标准(魏承恭到来之前的标准)还是现在的标准(魏承恭到来之后的标准。两种标准的差异体现在药物使用量和使用范围上,以前只有重伤员和一些重要人物才能使用的一些西药,现在普通红军战士也能用得上了)。” “那你担心什么呢?小傅应该还能过来几次,他携带的药物量好像一直都大于我们的使用量吧,也就是说你的储备还会增加——而等这些药物都用完的时候,我们估计也到了陕北了。” “呃……”傅连璋愣住。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之前自己是因为想通了魏承恭的到来没有影响而极度高兴,之后则是因为魏承恭不能到来而极度担忧;不是大喜就是大忧,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就正常了。 ———— 总理等人的打算本来是等到魏承恭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把“我们没有准备好,你不能过来”这个结果告诉他。如果他一直没想明白“耐药性”和“致病性”的区别,那么在长征结束之前,他就不会来了;而就算他最后能想通,估计也需要很久——就算在长征结束之后才想通也不奇怪(这个是很可能的。“耐药性”和“致病性”的区别说起来简单,但这层窗户纸之前一直都没人捅破,可见想要捅破也不是那么容易。傅连璋是专业人士,尚且为这个问题困扰了这么久,直到得到茅台酒才给出这个答案。非专业人员的小魏就更不用说了)。 就算他在长征结束之前就想通这个问题,能够让他有两三个月不过来也是好的,至少这几个月里面他不会有危险,不是吗?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魏承恭的智商和决心。 虽然魏承恭确实一直都没有想通“耐药性”和“致病性”的区别。 让我们把时间快进几个月,进入1935年4月1日……好吧,这之前几次运输的流水账我们也来交代一下。 1月6日,药物,棉布,营养补给,汽油,《红星报》半月特别刊第一期。 1月20日,药物,棉布,营养补给,汽油,《红星报》半月特别刊第二期。 2月3日,药物,战斗服,营养补给,汽油……这一次是给陈老总送过去的。 2月17日,药物,棉布,营养补给,汽油,《红星报》半月特别刊第二期。 3月3日,药……好吧,不重复了。 3月17日,这一次也不重复了,因为带来的东西不是之前的重复,而是……明胶片? “这个……做什么用?” ———— “你们好像快要开始翻越雪山了吧?这个是拿来防治雪盲症的。”魏承恭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创意。 “防治雪盲症?你是说这些东西是……”总理看着那一米长,半米宽,一片片堆叠起来,堆成三叠的胶片,“可以当墨镜?” “对啊,不过需要战士们自己加工一下。”魏承恭介绍道:“买不到黑色明胶片,只好用三原色代替。这些明胶片0.5毫米厚,分成红、黄、蓝三色。这一次我带了500公斤明胶片过来,我计算过,够做7万副墨镜了(地效注:明胶的密度是0.68,1.5毫米厚,30毫米宽,150毫米长的明胶片重量还不到5克,7万副这样的“墨镜”不过才350千克,就算加上损耗,还有封装薄膜,也就400公斤,最多500公斤而已,何况“7万”这个数量本身就是高估了)” 李尅农皱眉“我们要这么多墨镜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这东西翻过雪山后就没什么用了。” “据记录,你们要翻大约十四座雪山呢,再说,这是明胶,”魏承恭说着,揭掉表面的薄膜(明胶不能见水,否则就不成形了,所以需要防水薄膜),撕了一小片下来,扔到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尝一尝吧,味道虽然不好,也不算太坏。” “哦,你想得真周到。”总理失笑,真的撕了一小片下来扔到了嘴里。 事后证明这家伙纯粹是自作聪明,虽然有防水薄膜,不过红军的条件难免不擦到碰到,等到真正翻越雪山的时候,这些东西绝大多数都已经变形得不能使用了。他不得不又买了一批真正的墨镜——就是小孩子用的那种玩具(塑胶的,比较轻)。 ———— 除了这个以前从来没有运来过的东西之外,这一次带的药物也比较特别, “高原安(量比较大,二百公斤),百服宁,西洋参含片,诺迪康胶囊,丹参丸,速效救心丸……等等,这一次剩下的运能我全部用来带这些东西了,不过,还是那句话,该怎么用我也不知道,只能照着说明书来。” “那个,总理,”交接完物资,魏承恭找上了总理,“我下一次来的时候,大约能力就升级了。” “升级?哦,升级。”总理稍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我以前提过的那个,生化危机的问题啊,”魏承恭问道,“不知道傅医生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呃,这个……那要问傅院长才知道了。”总理看看魏承恭,有些尴尬。 ———— 然后,魏承恭发现,这个星期自己的事情好像特别多:首先,需要到各支部队给同志们讲解怎么用那些个明胶片制作墨镜。这个其实很容易:把三种颜色的明胶片裁剪成0.5mm*30mm*150mm的小片,重叠到一起,用针线缝一下,用线代替眼镜腿绑在头上即可。可惜做得早了,裁剪和穿孔破坏了明胶片的防水薄膜,等到真的要用到的时候,这玩意儿早就因为吸收水蒸气严重变形,整个红军做出来的六七万副墨镜,最后只有一万多副能用——不过问题不大,毕竟原来的历史上,两万红军就那么过山,也没见有几个雪盲的。 然后,设计师那边,居然给魏承恭布置了一个“调查《红星报·半月刊》反响”的任务——天知道这个任务该怎么进行。作为目前普通红军战士唯一的了解“军事前沿”的渠道,会有人给出负面意见么?至于说改进意见……没有其他刊物做对比,谁能比较得出来好坏? 而且在一般红军战士看来,能够得到这些东西,地下工作的同志一定花了大力气,费了大功夫,付出了大牺牲——我们作为享受成果的人,怎么能不知好歹地在鸡蛋里挑骨头,给别的同志增加负担? 所以这个工作开展的很不顺利。 似乎刚刚打完强渡大渡河之战,周围的军事压力不大,一帮子老帅也总是过来找魏承恭聊天,或者说得准确点,听他吹牛,且还美其名曰“了解世界军事发展趋势”。能够给朱、彭、林、刘……等人面前摆谱,大约是每个宅男的愿望,所以虽然每天的工作很繁重,魏承恭依然很有精神地跟老帅们交流。 那么红军的军事形势为什么这么好呢?好吧,这里顺便介绍一下几个月来的长征历程。 湘江战役以后,红军一直在黔中、黔北一代活动——直到一月份,国府布置就绪,开始了新一轮的围剿,而红军也同样运动起来。结果在这个时空也同样出现了四渡赤水(对于近四十万****而言,红军是三万还是六万其实区别不大),历程和原来的稍微有一些区别:常凯申没有敢去贵阳,不过出于政治影响考虑——省会级的城市,可不能那么轻易就丢了,特别是在之前的湘江战役刚刚打了一个败仗的情况下。连续的失利会打击到自己这个最高统帅的威信——他还是命令孙度(加强了一个师)所部放弃江防,驰援贵阳……之后的事情就不多说了。 ———— 之后没有飞夺泸定。刘文辉面对两万多红军的时候还敢玩点儿花活儿;对于六万红军,则根本不敢防水。他一上来就把泸定桥的十三根锁链给炸了,然后准备重兵布防安顺场,把红军堵在大渡河对面。 结果红军故技重施:示假隐真,主力隐蔽急行军,抢占了安顺场(兔子玩这一套玩上瘾了^-^),利用橡皮舟搭建起浮桥,两个晚上过了一万多人过去,打了24军一个伏击。 在敌军运动中伏击,这个是红军的拿手好戏了,特别是这一次,红军摆出一副“日子不过了”的架势,机枪大炮打得那叫一个狠啊,一下子就把刘文辉吓住了——原来红军这么猛啊,难怪在湘江的时候,在重重围困之下还能一口吞了常凯申两个师;难怪能把几十万****耍得团团乱转。24军呼啦一下子,打哪儿来又回哪儿去了。而红军居然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撵着24军的屁股奔着雅安就去了。 追了两天,又退回来了,毕竟红军没有攻坚的能力——不过已经把刘文辉吓得够呛。 末了还有一点小插曲:薛岳一路追着红军到了大渡河边儿上,结果除了捡到红军几双烂草鞋,一无所获。先头部队到了河边,眼看对面大约一个连的红军战士光溜溜地从河里走上岸,正在往身上套衣服裤子(红军大部队早已开走了,这是专门留下来调戏国府,刷幽默感的^-^),末了,扯直了嗓子大喊:“不劳远送了。” 不用说,这些红军战士这个样子,再加上之前大队红军的快速过河……这让人产生了错觉,以为大渡河可以徒涉——其实说实话,大渡河在安顺场一代并不平缓,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徒涉的样子,不过架不住“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国府军一个急于立功的少校营长把轻重机枪一摆(这是掩护),然后就命令手下往河里跳——至少要咬住这队断后的红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邪了门儿了,这帮子****是怎么过去的?”少校营长一手拿着手枪,顶了顶头上的帽子,看着河里一路向大渡河下游翻滚的自己的兵,百思不得其解。 产生相同判断的还有国府高层:安顺场这边儿被红军摆了一道儿,被大水冲走了十几个人,这个咱就认栽了,可是红军大部队快速过河,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以红军的工兵手段…… 这说明大渡河肯定是有可以徒涉的地方。 于是接下来薛岳的十万大军就在大渡河南岸拼命寻找可以过河的地方(先前船都被国党的收拢到北岸去了。红军过河以后,清扫了国党地方政权,然后红军给了每条船十块大洋,买这些船五天不开工^-^)——不消说,又损失了十来个人,一无所获。 然后就是炮党高层一起纳闷:红军到底是怎么过河的呢?(红军的橡皮浮桥每天傍晚搭建,夜里过人,凌晨收起来,这样可以避免国府的空军侦查和轰炸。防空营的弹药已经用完了)
———— 好吧,话题扯远了,现在让我们把话带回来……总之,这一个星期,魏承恭发现自己根本不得闲,一直到临去的时候,这才想起来:生化危机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总理,这个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啊?” “这个……我这么跟你说吧,”总理踌躇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在我们到达陕北之前,恐怕小傅你是不能来了。” “为什么?难道……”魏承恭吃惊。 “我们不可能放弃你的物资和情报运输渠道,但是我们也承担不起这种生化危机的危险,我们商量出来的办法,就是要建立一间专门的物资交接处,采取严格的消毒措施,以后你带来的东西放在这个房间里静置一段时间,经过消毒之后,才能投入使用。” 魏承恭点头——倒是没想太多,这时候他心中只有庆幸:还能为红军做点事。 “那……我们陕北再见了——那个……总理,你知道我能从那边看到这边的事儿,到我可以过来的时候,您写个指示就可以了。” ———— 3月31日。 时间已经很晚,总理的房间却还亮着灯。 自从进入藏区,军事压力倒是大减,薛岳没有敢追过来。原因么?一来川西地区……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西康地区是典型的山地,仅凭十万中央军加上当地刘文辉的两三万残兵败将(这里说的残兵败将不是指被红军打败,而是指刘文辉刚刚跟刘湘争霸失败),去跟六万红军在西康这么大的地域里拼山地战……胆子发麻啊。 其次,西康地区地广人稀,地瘠民贫,生产落后,根本无力支持大量军队。红军前面过去还稍微好点儿,他们是把地主打倒,然后没收粮食;自己这十万大军后头跟过去,就只能从普通农民手里抢粮食了……既没有效率还招民怨。 至于说自带后勤补给……拉倒吧,以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话是白说的?大家只要想一想日后的康藏公路修的有多艰难,就知道这是个有多馊的主意了。 综上,六万红军在这一区域,基本是无敌的存在。当然,这地方不可能养得起六万红军,所以红军依然在逶迤北上。 不过队伍拉得比较开,大致上,分为前卫(一军团),中军(中央纵队,三军团),后卫(九军团),左右护卫(五军团,八军团已经整编掉了)。这样做的好处有二:第一,可以在较大的地域内收集物资;第二,可以把衣物集中起来,用在翻越雪山的部队上(具体来说,就是先把全军“多余”的衣物都集中起来,交给一军团用来过山;一军团过山以后,再派少量部队把衣物又送回来,这样一批批地把部队送过山去)。 今天总理(不止是总理,决策层基本都在)之所以工作到这么晚,就是已经翻越夹金山的一军团派了一个营,携带衣物——更重要的是翻山的经验——又翻回过来。 ———— “……翻越雪山确实有一定危险,不过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邪乎,我们一军团这一次翻越雪山,伤亡总计37人——不过,我们没有遇到坏天气,据老乡说,如果是遇到风雪天,伤亡有可能会急剧增加,所以还是要请上级不能轻视这个问题……” “……高原反应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除了极个别的战士出现了不适症状外,对于部队的影响不大——据老乡们说,这在头一次来雪山的汉人中间,倒是很少见。” “……翻越雪山的时候不能停下来休息,可以在见到雪的时候充分休息一下,然后一鼓作气翻越雪山,在山上一旦停下来,除非有同志们帮助,否则就很难爬起来了。说是一鼓作气,也不能走得太快了,在山上总觉得憋得慌,气喘得厉害。” …… 听完战士的汇报,计议了一下——其实没什么可计议的,翻越雪山可能遇到的困难,大家都已经提前知道了,而且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就散会了,众人各回各屋,准备明天过山。 “小傅还没有来?”设计师向总理问道。 “还没来。这时候还没有来的话,估计是不会来了”总理笑道:“我们的说法大约是把他吓住了。”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吧,他也有可能是去了陈老总那边,”设计师吁了一口气,“我觉得,我们恐怕要等到下一次他过来的日子,才能肯定他有没有被我们吓住。” 总理点头:“说得也是,我有些心急了。”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魏承恭的声音响起:“总理,你们的会开完了?” ———— “小傅你怎么……” 看到魏承恭那张脸,总理和设计师虽然有些吃惊,倒也没有吃惊到说不出话来的地步。稍微缓了缓,把心情稳定下来,总理就问了:“你怎么过来了?不怕出问题吗?” “没事……好吧,准确地说是事情不大。我在我们那边租了个仓库,下足了消毒杀菌的功夫。这次买的东西,搁里面先喷消毒液,再上紫外线(民用紫外线消毒器,这东西不难买到,也不贵)。不瞒您说,光消毒液就花掉了两千多块……” “这个钱就算我们身上——话说转身来(四川话,就是“话说回来”的意思),我们的账户上资金还充足不?”习惯了魏承恭有时候无厘头的说话方式,设计师偶尔也会学着幽默一把。 “嗯,没事,账户上还有两百多万(指流动资金,红军给的东西以古玩器具为主,数量以吨来算,真要是全部变现,别说两百多万,两百亿估计都打不住——不过魏承恭当然不敢这么干,到现在,也就卖了十来件而已)。不过话说回来,随着我的能力升级,物流量加大,以后账面上需要准备的资金恐怕要增加。” “这不是资金的事,”总理苦笑,“好吧,你有心了,这次都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东西有点儿多,您两位过来看看吧。” 说着话,三个人打着手电来到了一个空地,堆得满满当当的。 “高原药物五百公斤……” “呃,这个我们暂时还不缺,”设计师道:“说实话,这东西用量并不大。” “便携式氧气罐一万个(每个大约100克,一万个也就一吨左右)……” “氧气罐?”总理拿起一个看了一下,上面的说明太小了,夜里看不清楚,不过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用来做什么的了,“有心了。”掂了掂,疑惑道,“很轻啊,这装的不是液氧?这能用多久?” “装液氧?那这罐子就直接炸了,这里面是压缩氧气,至于说能用多久……看怎么个用法,”魏承恭解释道,“这说明书上说,能用100秒左右。一万个罐子,平均每个班可以有一个,医疗班和收容队可以多带一些,我们争取不让一个战士因为缺氧而被留在雪山上。”魏承恭信心满满地说道。 正说着话呢,就看到主席,总司令等人又回来了——设计师用对讲机叫来的。 “怎么回事,小傅又带什么好东西过来了?”主席笑眯眯地,“恩来,这下你信了吧,我早就说过了,你们那个办法不管用。” 总理苦笑,“是啊,办法总比困难多。” 魏承恭莫名其妙:“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现在也没必要瞒你了。”总理道,“好吧,先不说这个,先来看看你带来的这些用来爬雪山的东西——这些立刻就用得上。” 拿起氧气罐,稍微打量了一下,就搞懂了这东西怎么用,于是试着吸了一口。 “嗯,不错,”总理把氧气罐又收了起来,“不过只能用100多秒钟的话……不够翻山用的。” 魏承恭听得一头黑线:“总理您该不会想要一路吸着这东西翻山吧?” “难道不是吗?” “这个是用于急救的。高原症状大多数跟缺氧有关,战士们喘不上气的时候,拿出这个吸上一口,就能大大地缓解症状。” “拿出这个吸上一口?这听着怎么像王家烈的兵啊,”设计师听得笑起来,“我有些明白了,这东西就跟医院输氧一样,是用于急救的,对吧?” “诶,没错儿。”魏承恭一拍大腿,“按照一次呼吸5秒钟算,这么一罐够用20次了。原本的历史上,红军没有这些东西,一样翻过了雪山,所以我想,一万罐应该足够我们红军用到陕北了——兴许还有得剩。” “嗯,比没有好得多,”总司令深吸了一口,心旷神怡,“味道还香完了,胸口舒服得多——只是这个香味是苹果,闻得多了,肚皮有点饿。” 大家一起笑起来。进入西康以后,部队的粮食供应就不是很充足,而且藏区的人习惯吃的糌粑,也让不少江西老表们觉得不习惯。 “这么高级的东西,一定很贵吧,一万罐,这得花多少钱啊。”****感叹道。 “玩登山的,这就是个消耗品,消耗品能贵得到哪儿去?”魏承恭笑道,“几块钱一瓶的东西,你们给的大洋挑出两个合适的来,一车车往家拉。” “我只是觉得,这么漂亮的罐子,吸上几口氧气,然后就没用了,有点可惜。”****拿着瓶子仔细打量。 “给大家改成水壶用,也不错。”设计师一边儿出主意。 ****打量了一下,点点头。 “除了这个,还有啥子好东西?”总司令把氧气罐放了下来,又来到了魏承恭面前,“那边那一大堆,是啥子东西?” 场地上黑乎乎的,堆满了一个个足有一人高,两人合抱粗细的大包(就是制衣厂出成品的那种大包)。 “衣服!”魏承恭又领着一帮大兔子来到这些大包前面,拆开一个大包,拿出里面压得死紧的衣服,“保暖内衣,这里总共有大约三万件——等我下一次再带一批过来,就能给红军一人置办一件了。” “这个好,”总司令帮衬着,从大包里掏了十来件衣服出来,分发给众多同志,然后自己也展开了一件,仔细看了一会儿后,赞叹:“这衣服料子我从来没看到过,拿在手头舒服完了,又耙和又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