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都市小说 - 你你你你不识好歹在线阅读 -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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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孝川讨厌无偿变成别人的注意力中心。

    他又不是烈士公园,不买票也谁都能去看看。

    正满不高兴地想要瞪回去,却猝不及防迎上主妇杀伤力十足的眼神。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手工水平没他高所以心怀嫉妒,积怨已久,这时候偏要咬住这件事不放。

    主妇条理清晰、字正腔圆地问他,架势像是包青天拷问嫌疑犯:“你说你有女朋友,真的假的,不会是微软小冰吧?”

    齐孝川喝了口今天店里的茉莉花茶,听到这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怎么不问我女朋友是不是动画片里的呢?”

    结果对方认真地反问:“是吗?”

    他望着她,什么都没说。

    今天的手作课大概就只能上到这里了,祖国尚未统一,谁有心思学习。

    齐孝川正要起身,阿姨却主动提议道:“好,我信了,那你来做个快问快答吧。

    至少也让我了解一下你喜欢的类型。”

    “就算我喜欢cortana也跟你没关系。”

    他作势就要走。

    然而,对方只用一句话就让他停下了脚步:“看样子是真有这个人了。

    你这么想保密,该不会是我们都认识的人吧……”

    偌大的教室内,除了音响播放的沙滩a□□r以外,就只有骆安娣移动织针的声音。

    齐孝川算是领教到了年龄和人际交往经验差压制的厉害,为了不让嫌疑扩散,他二话不说就坐下了:“你要问什么?”

    “‘快问快答’的规则是要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就作答喔。”

    不开玩笑,他的脾气真的不好:“知道了。”

    快问快答这种游戏的目的就是人最真实的反应。

    假如有针对性地提问,回答者很难不泄漏任何信息。

    “你喜欢你女朋友?”

    “废话。”

    “你女朋友是女性吗?”

    “你故意的吗?”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你喜欢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短头发。”

    “你女朋友的口头禅是什么?”

    “什么‘噶’什么‘噶’?

    没什么特别的,但她大笑的时候很豁达。”

    “有什么担心她的吗?”

    “尿糖高。”

    随便问了一连串,最后大家都认同:“说得像模像样的……”“看样子是真的。”

    “竟然真的交女朋友了啊。”

    “那当然。”

    齐孝川得意洋洋地带上门出去了。

    骆安娣完成手头的修改,之后又给她们添了一次茶水。

    当墙壁上的挂钟响起来的时候,她和柜台后的同事打过招呼,去休息室换过衣服下班了。

    她走出去转了两圈,最近旁边的几家店都不约而同开始装修,骆安娣左顾右盼,时不时低头查看手机,最终走进了一间新开的甜品店。

    齐孝川正在用pc,她走过去,坐下时发现桌上摆着一杯小兔拉花的拿铁。

    “哇……”她刚发出声音,他就向她推过去,顺便抬手示意服务生。

    马上,对方就把已经切好的蛋糕送过来。

    骆安娣轻轻搅拌咖啡,通过沉底的冰块形状能判断出还没送上来多久,她笑起来:“这家店我喜欢很久了,没想到分店会开到这边来。

    今天人也好少啊。”

    齐孝川不做声,只是默默盯着她看。

    骆安娣的手指、手腕和脖颈都相当纤细,很适合戴戒指、手链和项链。

    他沉浸在无端的思考之中,不小心陷落到她究竟适合哪种首饰的推断中去。

    是骆安娣把他叫醒的,她将杯子放回餐桌上,拿起叉子说:“你刚刚回答她们的时候说的不是我吧?”

    他勉为其难将目光从她身上抽离,随即回答:“嗯。

    是我喜欢的女艺人。”

    “沈殿霞?”

    “你怎么知道?”

    她笑着,将蛋糕分成方便入口的大小说:“以前吹瞬告诉我的。”

    “他跟你说这些干嘛?”

    他显露不快,倒不是为了别的,单纯有种兄弟会聊天记录外泄的被背叛感。

    “我很好奇啊,想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异性,明星也好啊。

    就让吹瞬去帮我问。”

    骆安娣吃着蛋糕,笑盈盈地说,“他一开始骗我说是全智贤,我心里想着肯定没戏了。

    然后他才说实话。”

    原来当初骆吹瞬向他提问这个问题就是为了骆安娣,齐孝川后知后觉才明白。

    这种很多年前的秘密被挖掘出来的感觉很奇妙,他默不作声思索起来。

    她忽地又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沈殿霞?

    是因为她唱歌还是演戏?

    或者是做主持人?”

    齐孝川十指相扣,搁在身前拉伸,脸不由自主得埋下去。

    他没有对其他任何人告白过这一点,此时此刻下意识隐藏表情:“没什么,就是一种自以为是的错觉。

    我总觉得很亲切。”

    “什么意思?”

    他没有对她说谎的打算:“我不记得小时候亲生父母的事了,一点都不。

    但是,有时候会隐约感觉我mama很胖。”

    她不发表任何多余的评价,只是望着他,耐心地回复说:“嗯。”

    “其他就不知道了。

    到底现在活着还是死了,”他放松手臂,不紧不慢地说道,“有没有找过我……也不重要了。”

    她问他:“要吃蛋糕吗?”

    齐孝川摇了摇头,顿时又自得起来:“刚刚她们都被我骗到了吧,一点也没往你身上想。”

    “嗯,”骆安娣的笑像果汁涌过洁白的吸管内侧,露出一点暖洋洋的颜色来,“但她们刚刚都在说,下次要叫你和你女朋友去野餐呢。”

    “……”他的嘚瑟顿时垮台,相当不满,“谁要跟她们去野餐啊。”

    他们没有一起回去。

    骆安娣去了一趟超市,买东西出来的时候下了雨。

    她返回去借了百货商场的伞,出来没走几步,就有人从身后走来,不容回绝地进到伞下。

    苏逸宁接过伞柄,替她撑到了更高的地方,不以为意发出特别的问候:“恭喜你当上店长。”

    “谢谢。”

    面对祝贺,骆安娣还是给出中规中矩的答复,但其余的,她也就不再提起了。

    苏逸宁又一次开门见山,却透着自暴自弃般的悲壮风格,决然道:“我觉得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骆安娣丝毫没让疲倦外露,这是她的拿手好戏,因而办到得轻而易举,轻轻笑着推拒:“……苏先生。”

    他也懂得搬事实来讲道理:“假如你对我真的没感觉,当初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只是想帮你。”

    “真的吗?”

    苏逸宁的爱像guntang的烟灰,落到薄薄的布料上转眼就能烧出孔,“我不求其他,只希望你认清自己的心意。”

    撂下要求,他掉头离去,手里还紧紧握着雨伞。

    她眼睁睁望着自己从百货商场借来的雨伞被拿走,自己则停留在屋檐下,外面还是宛如屏障般厚重的雨。

    —

    工作中途抽空吃已经迟到很久的晚餐,秘书拆开筷子,随口询问:“上次那个报价你看了吗?”

    齐孝川罕见的吃饭不积极,反而有些魂不守舍,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讨厌玩‘快问快答’的主妇——”

    “什么啊?”

    秘书根本不知所云,甚至想伸手去探他额头,看看他们公司每年为高层人员投的智商保是不是该启用了。

    新一个月的日程安排出来后,齐孝川意识到接下来一段时间,再想去天堂手作店打毛线比较难。

    他抽空在打烊前又去了一趟店里,即便知道骆安娣也已经下班,却还是轻车熟路让店员把他做到一半的手工作品取来。

    他匆匆忙忙塞进公文包,和其他极具职业气息的装备看起来,毛线帽和编织工具显然格格不入。

    加班结束,他打着呵欠乘车回家,提前让司机停下,也算方便倒车。

    司机笑着用多嘴一句代替道别:“齐总最近心情很好啊,比起平时格外善良。”

    齐孝川蹙眉,头也不回走开的同时暗下决定,下次必须让司机停到离家门口密码锁只有五厘米的位置,看谁还敢说他善良。

    身体里夹带着薛定谔的疲惫,他回到家,先去洗漱。

    按理说,眼下骆安娣已经住过来了,虽然还是没碰面。

    他本来也想着去敲个门或打个招呼,作为房屋的东道主,问问缺什么也行啊,但后背实在急需休息,因而还是先一步到了卧室。

    刚打算慢慢躺下去,门忽然被推开,他吓了一跳,整个人栽进床里。

    骆安娣穿着衬衫睡衣,只略微笑一笑,把门关上,就朝他这边走过来。

    齐孝川感到慌乱,支撑着连忙下床立正,严谨程度堪比新兵受训。

    她坐到他床沿,自顾自地把腿收上去,反而率先盖上了被子,平躺着舒了一口气。

    齐孝川问了一个愚不可及的问题:“你还打算回去睡吗?”

    骆安娣侧过头看向他,扶着被褥说:“应该不了吧。”

    他也躺上去。

    说实在话,那一刻的齐孝川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床是自己的,灰溜溜逃走很没面子,于是就自顾自睡了,甚至还风轻云淡劳烦骆安娣关灯,毕竟控制的按键在她那一侧。

    室内陷入黑暗,他本该等待睡眠汇合,但无缘无故,新的疑问却在脑海里萦绕。

    齐孝川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你交往过几个人?

    不想说可以不说。”

    “嗯?”

    骆安娣抿了抿嘴唇,“有几个吧,小孝呢?”

    他可是长着一张不幸福的脸的男人,当初对她吐露的回绝也绝非虚言。

    没有想过自己会与谁一起生活,人生规划的尽头就是孤独老死,最好进焚化炉时能周身放满钞票,凸显自己活着的意义,假如这种行为不违反《人民币管理条例》的话。

    这样的角色当恋爱绝缘体再正常不过。

    齐孝川轻轻咳嗽,答非所问:“他们之中有没有人欺负过你?”

    参考她为人处事的法则,他又多补充一句:“只要让你觉得勉强了就算数。”

    骆安娣失笑,回复说:“放心,没有。

    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逆来顺受。”

    她其实心情不算愉快,再怎么情cao高尚的人大约也会烦躁与苦闷,因此才会有种种王妃车祸或伯爵醉酒的真实案例。

    骆安娣闭上眼睛,微笑以近似自保的动机攀上嘴角,她喃喃自语似的说:“小孝,你说过,我有什么事都可以请你帮忙,对吧?”

    漆黑一团的夜色是齐孝川的默认。

    骆安娣发出既属于她,又不那么像她的声音,仿佛被套上铁箍的心噼里啪啦挣脱,重新又跳动起来:“我们做好不好?”

    他听到了她的话,字句清晰,也没产生任何误解。

    齐孝川不急于回应,他有着值得信赖的判断力,也时常许下比任何人或任何事都更可靠的承诺。

    而她千真万确真的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