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曲六十七
张献忠全军不断往前推进,在清除完最后的灌木丛后,一望无垠的旷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好了,张智难这下可无处容身了。”张献忠心想,“接下来只需稍事休息,之后全速前进,一天内便可将这片平原搜索完毕。”这几日大军驻扎山上,粮草已然耗尽,山上的野草野菜,飞禽走兽也都被采摘捕猎一空,张献忠已不想再耗下去了。 正想着,忽然前方探子来报,在灌木林的出口处发现张智难的行踪。 “来了。”张献忠一阵激动,咬牙切齿道,”全军突袭,莫要让他逃了。” 张智难坐在旷野中,面向张献忠的万人大军,神色如常,但身子微微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 张献忠指挥大军在他身前半里处停下,大声呼喊道:“张将军,你怎的不躲了?是精疲力尽,自暴自弃了么?” 张智难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发出一声长笑,顿时狂风怒号,声达云霄。随即他沉声说道:“我之所以不逃,是因为今日你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语调虽不高亢,但话语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张献忠脸色一变,但随即大声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今日在劫难逃?” 张智难微微一笑,说道:“正是如此,不过恰好相反,你是我的祭品,我是你的劫数。”说完,身形一晃,一道狂岚刮过半里距离,向张献忠大军杀来。 张献忠“哼”了一声,喝道:“全军出动,杀了这小子。” 战斗持续了三个时辰。 张智难不断倒下,又不断站起。每一次倒下,都要令张献忠赔上数百人性命,而他站起之后,竟如没事人一般。招数只有更加凶猛。呼吸之间,张献忠的士兵便沦为一具具死尸。 绿草映红雪,黄沙埋白骨。 死神提镰至,武神化蝶出。 张献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着下山的。 他在杀戮进行至一半时,便带领着数名亲信,往山下逃去。甚至都没来得及喊出撤退。 也许他是故意不喊的。 他不想打扰死神享用他的祭品,不想将他招来光顾自己。 张智难也完全不想追杀张献忠。 在他眼里,张献忠也不过是只蝼蚁。 何必为了一只蝼蚁,放弃数千只蝼蚁呢?更何况这数千只蝼蚁已经完全丧失了心志,只知道不停挥舞兵器,根本无法抵抗自己。 同时也忘记了要逃跑。 战斗结束时,张智难浑身染血,丝毫没有半分气喘见汗。手上拎着一个头颅,将之高高举起,任由鲜血淋在自己身上,随即张大嘴巴,将鲜血一饮而尽。 虞姬飘然来到他身后,轻声问道:“仪式完成了么?” 张智难扔掉头颅,摇头道:“差不多了,还有一件小事,我要去解决掉。”说罢,向着鸿雁藏身处走去。 虞姬眼中一亮,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要去看看。”语毕,亦步亦趋,跟着张智难走去。 —————————————————————— 萧贱在鸿雁怀中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觉与鸿雁两人身处一个洞xue之内,面前还有一只老虎,顿时一阵紧张,向鸿雁问道:“鸿雁……这是怎么回事?” 鸿雁责怪似的别了他一眼,忽然一头扎进萧贱怀里,呜呜抽泣起来。萧贱不明真相,只能轻轻抱住鸿雁。过了一会儿,鸿雁直起身子,低声说道:“你还说……我都担心死了,这二十几天我都像老了二十几岁,看你怎么赔我。” 萧贱大吃一惊,急忙运起绿眼,细细打量鸿雁,发现她面容憔悴,但丽色不减分毫,反而隐隐有洁白的光芒发出,不由说道:“鸿雁,你胡说些什么?你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鸿雁脸一红,嗔道:“你怎么死里逃生,变得比以前油嘴滑舌了?我不管,反正我今后是你的人了,我变老还是变漂亮,你都不许嫌弃我。” 萧贱心情激荡,死死搂住鸿雁,说道:“好,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将你我分开。” 鸿雁心里甜蜜,依偎在萧贱怀里,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道:“夫君……你的义兄为了给争取我时间救你,一个人在与数万人军队周旋,我们即刻去相助于他。” 萧贱一惊,立马站起身来,说道:“在哪里,我们快过去。” 鸿雁还未答话,忽然那母虎发出一声呜咽,快步跑出洞xue,朝着树林方向低吼连连。 萧贱与鸿雁携手而出,向着树林望去,只见树林上方云层红染,血气冲天,风从那边吹来,隐隐有血腥味掺杂。 忽然,那母虎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转身便逃,似乎那树林里有什么恐怖事物就要出现。 鸿雁忽然心头涌起阵阵逃跑的冲动,便如那时面对太极张三丰,至阴冰封以及森罗法相的剑啸宫使者一般。瞳孔忽大忽小,心里七上八下,望着树林。
只见一浑身血红的人形从树林中缓步走出,每走出一步,天上的云层便如为他开道一般分开。他身后的地面没有一丝尘土扬起,似乎连大气也已臣服于他,事先为他扫除了地面灰尘。四周万籁俱寂,仅剩他走路之声。 萧贱眼尖,一眼看出那人便是张智难,立即出言喜道:“义兄!”身子一动,飞身上前。 张智难面露微笑,双眼中闪烁着红光,走到萧贱面前,道:“义弟。” 萧贱一把搂住张智难,道:“义兄,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鸿雁还跟我说你在跟数万大军缠斗,我们正打算去助你一臂之力。哪知你自己过来了,怎样,那大军退了没有?” 张智难摇头道:“他们不肯退,我没法子,只好把他们杀光了。义弟,义兄就要练成无尽之体了,你开不开心?” 萧贱一下子瞠目结舌,惊喜地说道:“无尽之体……那当然开心了,那你岂不是连张三丰也不怕了?” 张智难沉吟一会儿,道:“我距离那天仙般的境界还差一线,但若要与之敌对,当可撑个一时半会儿。” 萧贱失望地道:“怎么只有一会儿?那我们下次见到他不是还只有落荒而逃?” 张智难苦笑道:“一线之差,便是天人之隔,哪有这么简单,因此为兄想向你要一样东西。” 萧贱拍着胸脯道:“什么东西,你尽管开口,只要我的东西,便是你的。” 张智难面露冷酷的笑容,道:“你妻子的性命。”说罢,红光一闪,来到鸿雁身旁,手掌如刀,向鸿雁斩去。 哪知一斩之下,鸿雁竟然身形消散,原来她听张智难语气不善,预先有了防备,改变了光线,隐去身形,同时做出了个海市蜃楼。 萧贱急忙上前,拉住张智难右手,道:“义兄,你干什么?” 张智难邪笑道:“你说过你的便是我的,我就自己来拿了。”说罢,手掌向地面一击,顿时一股巨大的冲力辐射而出,将萧贱吹飞数丈,同时鸿雁一声闷哼,身形出现在萧贱身后,口角流血,浑身发抖。 张智难一拱手,杀气腾腾地道:“弟妹,得罪了。”说完,向两人信步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