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别与重逢(全)
夜空,月光,闪烁的群星——混乱的城市,这是埃鲁卡西姆·萨尔瓦托眼中看到的景象,如果说当太阳还挂在天上的时候,这个不攻自破的城市里还有着那么一丝一毫的秩序的话,那么,现在也应该消失得点滴不剩了吧。 那些以解放者的心态进入这座城市的军人们,面对这种情况会做些什么呢?埃鲁卡西姆不知道,不过如果是他的话恐怕什么也不会做吧,面对着不能放手屠杀的民众,所谓军力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更何况那些民众大都握有威力不凡的武器。 “局面好像不在控制之下呢,埃鲁卡西姆阁下。” 黑色的紧身皮衣,黑色的高筒皮靴,黑色的长摆风衣,再加上即便在晚上也没有摘下的墨镜,女道士轻盈的身影来到了埃鲁卡西姆的身后。 “那种局面的控制是世俗中当权者们的事情,和我辈无关。” “这样说的话不是太绝情了吗?就算对你来说异教徒都不算人好了,可那些胜利者不是你们的主的子民吗?让他们陷入这种困境真的好吗?” “胜利?那还是很遥远的事情,那些异教祭司手里还握着最后的王牌没有用。”埃鲁卡西姆冷哼了一声又道:“作为从头旁观到现在的人,你竟然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判断,难道东方古国的女人都是这么没见识的吗。” “呀……歧视其他民族的女性可不是好行为啊,圣乌列骑士,难道你们所谓的礼仪都只用在自己人身上吗?” “好了,你来见我不是为了探讨礼仪的事情吧,想说些什么就说吧。” “恩……其实也真不是什么大事。”女道士轻松的说道:“我呢,就要回去了,可我有个刚认识的朋友还要留在这几天,我希望你能保证她的安全。” “是那个哪开枪就往哪跑的女人?” “我更希望你说她是有专业记者精神、不畏艰险的战地之花,不过……单从行为来看的话,你说的也没错啦。”女道士说道:“总之,公正无私的埃鲁卡西姆大人,你就看在人道或者其它什么精神的份上答应我怎么样?” “…………好吧,就为了人道精神。” “呃!?”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痛快答应的女道士满脸的惊讶。 “我保证你那位朋友的安全,不过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不觉得这并不是等价交换吗?” “你可以不回答我,如果你所谓的友情只是随口说说的话。” “呀……真是刻薄的说法啊,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来这只来度个假,顺便寻宝而已。” “寻宝?” “对,寻找些原本就应该属于我的宝物。” **** 北京,首都机场,这里也许还远算不得当世第一流的空港,但是只考虑每天来到这里的人数的话,它应该不输给任何同样功能的设施吧,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人在这里来来往往,他们当中大多是寻常的百姓,可也有很多身份特殊的人士。 夜色中谢紫韵和白叶站在楼顶的平台上,目送水野遥和安培秀树乘坐的客机慢慢消失在远方。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久,但白叶对这位日本少女的印象相当不错,可能的话他是希望遥能一直留在中国的,不过遥终于还是走了,非关自己的心意,只是单纯的希望不要因为她的原因带来本可以避免的冲突。 正如安培秀树提过的那个问题——自己身边的、作为绝对少的数亲人朋友的平安快乐和那些大多数的、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平安快乐,究竟哪个比较重要?或者换个说法,自己的幸福和千万人的幸福相比究竟哪个重要? 也许这并不是个问题,因为人类的历史已经证明了,那答案是唯一的,就像很多人常挂在嘴边上的那样——大局为重。牺牲极少数人的幸福来阻止一场冲突,换取大多数人的幸福,从道理上来说当然无可置疑,从手段上来讲也没有超出任何的底线。 至于当事人的心情,在这种已经被预先告知答案的选择中,是没有容身之地的,所以即便如何不愿意,遥只能选择回去。 **** “遥就么这回去可以吗?” “有什么不好吗?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谢紫韵淡然的答道:“人吗,终究是要自己决定今后的道路的,我很高兴她能有这样的成长。” “是吗?”白叶满脸怀疑的看着谢紫韵道:“那为什么遥说她要回日本的时候有人赌气不肯吃饭呢?” “那是因为那天的饭太难吃了。” “是吗?那为什么明明都到了机场却不肯自己出面送送人家呢?” “那是因为我看安培秀树那小子不顺眼。” “是吗?那为什么你眼圈红红的?” “那是因为有沙子跑到眼睛里了。” “是吗?那……” “你给我闭嘴!等回去瞧我不……” 看着开始发火的谢紫韵,白叶无可无不可的耸了耸肩,谢紫韵并不是个善于在自己人面前掩饰感情的人,就像现在,即便如何粗神经的人也不难看出她因水野遥的离开而心情低落。 如果换做其他什么人陷入这种情绪当中,那么适当的安慰应该会有很好的作用才对,但是以白叶对谢大小姐的了解这招是行不通的,既然如此那到不如把她的注意力拉到其它的地方,只不过虽然效果看起来还不错,但作为“饵”的自己似乎下场堪虑啊。 “说真的,遥这次回去好像会碰上很麻烦的事吧。” 白叶再次转移了话题,既然谢紫韵已经摆脱了那种心情,那么至少短时间里是不会在被此困扰了,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想办法摆脱之前的言词所带来的后遗症了,基于过往的经验只要能成功的把话题带开,那谢紫韵很快就会把之前的“气话”忘掉,而谈论遥回到日本后的状况无疑是个好主意,更何况白叶也真的很关心这件事。 “很难说……打伤同门,夹带月华逃走,都是很严重的过错,可按理遥是水野门下唯一能役使月华的人,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不论如何都不会太为难她才对,可人这种东西一旦被执念蒙蔽,做起事来就很难说什么理性了。”谢紫韵摇了摇头道:“姑且不说水野泽平自己的态度,单是他门下那些家伙就已经不是遥能够应负的了。” “这不就是说遥会碰上很糟糕的局面吗?” “没错,不过这种事情外人很难插手啊,当然如果遥要求我们帮她就不一样了,可那孩子……反正都是左丘那书呆子不好,当年他要是肯把那把鬼剑带回来,水野泽平那老色鬼就不会像今天这么活蹦乱跳的,遥也不会碰上这些麻烦事了。” “……你不觉得按你这种说法,遥会不会存在还是很值得推敲的问题吗?” “不要和我说什么因啊果啊的,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你就事论事的方法还真是古怪……恩,那边是怎么回事?” 向停机坪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架刚刚降落的飞机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围了很多士兵,个个都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 “出什么事了,难道是传说中的劫机吗?”白叶惊讶的道。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劫机啊。”一个女声从白叶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真的是劫机啊,没想到能实际看到,真是……”白叶一边说一边把头转了过去,只见在身后不远处风采如昔的女道士正坐在行李箱上向他们招手。 “是你……幻、幻……幻什么来着……” 显然白叶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道士的名字。 “是幻橙,真是,才多大记忆力就这么差,老了一定会变老年痴呆的。”数落了白叶后谢紫韵笑着走向了幻橙。 “怎么,这是又从哪跑回来了?” “世界上最热闹、最刺激、最危险的地方。”女道士颇为自得的笑道。 “最热闹、最刺激、最危险的地方?你是说非洲?听维丝尼亚说那边都乱成一团了,经常有些人半夜跑去屠村,搞什么种族灭绝之类的事情。” “是中东。”幻橙一幅被你打败了的表情道:“紫韵姐你都不看新闻吗?” “新闻?那是什么?” “…………请问你的电视都用来干什么?” “看八卦类节目和三流电视剧,对了,偶尔还用来玩玩电玩。”白叶代替自己的上司回答了幻橙的问题。 “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吧。”被某人无情的揭穿了隐私的谢紫余韵怒斥了自己吃里扒外的雇员后又对幻橙道。 “别管什么电视啊、新闻啊之类的东西了,既然碰上了,就让我送你一程吧,白叶,你来搬行李。” 说着谢紫韵拉起幻橙的手向出口——或者应该说是顶楼平台的边缘——走去,再不里会看着那小山般的行李发呆的白某人。
**** 据说汽车是有钱人身份、品位的重要标志,但其实也并不绝对,就拿谢大小姐的这部车来说吧,虽然还是勉强达到了中档车最低的水准,可一旦考虑到车主的资产和日常花钱的习惯,那就实在难逃寒酸二字了。 不过对于谢紫韵本人这到不构成什么问题,在她眼中所谓汽车之类的东西基本上只不过是马车的进化版而已,与其在它身上花费精力,还不如睡上一觉或者去搜罗些漂亮的衣服、珠宝来得合算。 更何况谢紫韵本人也不太会开这种东西,从提议到做主买,甚至买回来之后驾驶这辆车的都是已经踏上归途的水野遥——事实上车买回来两周之后谢紫韵才第一次见到它的模样——现在水野遥已经离开了,那驾驶这辆车的责任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白叶身上。 “对了,幻橙小姐……” “叫我幻橙就好了。” “啊,好的,那幻橙你是怎么知道那架飞机是被劫持了呢?” “这很容易啊,因为我就是坐那架飞机回来的。” “什么!?” “说起来也真是很烦人的,眼看就要到了突然跳出几个男人说自己是东什么的战士,然后又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真是群讨厌的家伙。”幻橙颇为愤慨的说道。 “那么……你就自己跑出来了?” “是啊,那我还能怎么样?” “你就没想过要救机上的乘客?” “白叶你好过分哦……你怎么忍心让我这样的弱女子赤手空拳的和那些凶恶的****搏斗啊。”幻橙嘟着嘴抱怨道。 “……弱女子。”白叶摇头道:“也许标准有些不同吧,可是你这样做……恩?这是什么?”白叶看着幻橙从后座扔到他腿上的袋子问道。 “炸弹……” “炸、炸弹!” “别紧张,只是引爆装置而已。”幻橙笑道:“还有啊,那些家伙手上的枪的保险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拉上了,而且由于一些科学以外的原因突然锈死了,同样的那些手雷的保险装置好像也突然锈住了呢。” 说到这女道士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白叶有没有什么可说的,眼见对方没有搭腔的意思,便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不是说吗,形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因形而错胜于众,众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幻橙一本正经的道。 “这就叫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难到非要打个血rou横飞才算数吗,再说了,真要那样的话又该怎么解释那些子弹打不到我的事情呢,总不能把那些目击的乘客也杀了灭口吧,那样的话还不如就放着他们不管呢,你说对吧,白大侠。” 初次领教幻橙词锋的白叶被说得无言以对,只好求助的看了看身边的谢紫韵。 “我说幻橙,你就别和这种没大脑的家伙一般见识了,以他那么低智商你和他说这些他也不会明白的,我说的没错吧,白叶。” 虽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落井下石,但谢紫韵到了还是延续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的习惯,被评为没有大脑、低智商的白叶只能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好在谢紫韵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向幻橙道。 “你还是住上次的酒店吧,我们送你过去,不过你可要请宵夜哦。” “不,不,今天有人帮我开欢迎会,所以你先送我去这里吧,至于宵夜呢,就一块在哪吃吧……”说着幻橙从衣袋里掏出了张字条念道:“宝树园,B栋,1312,就是这里了……呃?没问题吧?你们怎么那种表情?”看着白叶和谢紫韵一起回头瞪着自己,女道士不明所以的问道。 “能不能问一下,你那位朋友是……” “沈青呀,我打电话告诉他我要回北京,还带了礼物给他,他就说要帮我搞个欢迎会,接着就给了我这个地址。” “可那里是……我家啊。”白叶苦笑道。 “呃!?” “这个小子,等回去我一定……” “你回去是把他清蒸、红烧还是下锅煎我都没意见,只是现在你是不是看看前面啊,我们好像要撞上护拦了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