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往事如烟三
“你想好了？”季言开口问道。 “嗯。”小七心不在焉的搅动着米饭。 白江把米饭夺了过来，“我陪你去。” 小七惊讶地看着她，“你不回家了吗？” 白江皱了皱眉，“不记得。” “嗯，这样也好，玄国复杂得很，路上有个伴也是好的。”季言说道。 在前面的岔路，几人就此分开，季言和小燕、颜妆三人看着策马离去的小七，心里颇不是滋味。 小七的样子不像是回家，她最后的话总感觉有一份决绝的味道。 “大家以后要多多保重，咱们有缘再见了。”小七笑眯眯的与他们告别。 “多多保重，小七。”季言低声说道。 “别看了，”小燕笑道，“咱们也该走了。” “是啊。” 几人继续往北走去，还有两个人要回家。 他们很顺利地走了几天，刚好碰到一群正在打架的人。 看样子是江湖上的两个门派。 三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你们觉得哪个会赢？”季言问道。 “穿青色衣服的那帮人。”小燕说。 “不，我觉得应该是穿黑衣服的那帮人。”颜妆反驳。 “穿青衣的攻守非常有秩序，剑法大开大合，一看就是训练有素，黑衣服的毫无章法，不行。” “哼，那你就等着看吧。” 听见俩人对话的两帮人马，脸上有些难看，任谁被这样当成猴子来看，恐怕都会恼怒的吧。 “喂，你们是什么人。还不赶紧离开。”穿青衣的人问道。 三个人不说话，打架还分心，就不怕丢了性命。 青衣人自讨了个没趣，反而被黑衣人偷袭砍了一刀，随即骂咧咧地砍了回去。 很快就看到了结果，青衣人扔下了一句，“几日就放你们一马。改日再向几位讨教。”说完就带着人迅速离开了。 黑衣人没有追上去，反而在集合完毕后，看着坐在树上的三人。 他们中有些人看他们的眼神，让颜妆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子挖下来。 “我们只是路过，几位请便。”季言连忙表明了态度。 可惜没有效果，其中一人举起了手里的剑，季言三人对视一眼，决定： 赶紧跑！ 他们可一点儿也不想节外生枝。 三人跑得很快，后面的黑衣人紧追不舍，仓皇之下，几人躲入了一处竹林。 “太好了终于甩掉那些人了。”小燕回头看了眼后面，开心地说道。 “哈哈哈哈。”季言说道，“这么快的逃跑速度，他们怕是从来没见过吧。” “哈，是啊，”小燕倚在竹子上，歇了一口气，“我也要走了。” “太好玩了，”颜妆赶过来，大声喘息着，：“你刚才说什么？” “我也要走了。”小燕又重复了一遍。“听说药王谷就在附近，我想去找找看。” “那，……”季言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小燕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你们两个多保重，我先走了！” 挥一挥手，迅速消失在他们眼前，季言看看颜妆，苦笑道：“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颜妆叹了口气，小燕她真是说风就是雨啊。 不管怎么样，路总归还是要走下去的。 他们到了闵国最后一个北方的小镇，利州城。 “请问，你是？”这一天，季言她们在吃早饭，突然听见有人在她后面打招呼。她回过头去，手里的碗“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奶……奶娘？” “小姐！”那老妇人做事要跪下去，“果然是你啊！” 季言一用力把她托了起来，“奶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颜妆好奇的看着哭的不能自己的老妇人，这是季言的奶娘？ 在老妇人的家里，季言还见到了两个意想不到人，“青灯、夏衣。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当时小姐把卖身契给我们以后，是奶娘带我们走的。” “夏衣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小姐了！”俩人保着季言痛哭不已。 “三年前，我们听到本家传来消息说，小姐，小姐失踪了。”奶娘问道，“真是让老婆子好担心呐！” “我这不是没事嘛。” 季言并没有详细的讲自己的事情，反而细细的问起了奶娘离开以后的事情。 “奶娘，你们当时离开没有遇见什么危险吧？” “没，当时从府里出来以后，我去了我大哥那里，他在一个粮食铺子里帮工，第二天，就看见夏衣和青灯两个丫头哭哭啼啼的被我大哥带回来，疑问才知道，你把他俩都给放出来了。”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这俩丫头，“这俩也是聪明的，只见过我大哥一次，居然在街上就认出来了。” “后来，我们就回了老家。” “小姐，这是多么大的缘分呢。”季言听着奶娘的话，只是含笑点头。其实这是当初那个白护卫出的主意，让这俩个丫头跟着奶娘会利州城。 在利州附近常常有天机门的弟子活动，或许这就是他打的注意吧，他也许想到了自己有一天会到利州来。 时间就在和奶娘的絮絮叨叨中过去了。 颜妆在几天后告辞了，因为，“听说有一车队要去陈国，我想跟过去看看。你自己多保重。” 在利州呆了几天，季言打听到天机门的弟子正在附近活动，寻找有天赋的人，带回山中，季言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征询过夏衣和青灯的意见后，他们连夜出发了。 据说这些人多在山中活动，季言带着两个丫头在山里转了三四天都买到任何人影，夏衣有些气馁，“小姐，咱们是不是跟他们错过去了，怎么完全看不出有人的样子。” 季言转了转手里的烤rou，“不用太着急，肯定能找到的。” 烤rou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夏衣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小姐，你的手艺真好。” 旁边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人转过头去，看着草丛。过了一会儿，从里面跑出一个白色的狐狸，“小姐，是个狐狸，虚惊一场。” 话还没说完，就见草丛里又走出一个背着剑的青年，“你们烤的rou好香。”季言看得出这人或许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欣然允诺，“你要做下来一起尝一尝吗？” 正所谓吃人嘴软，这个青年似乎很好说话，“你们几个女孩子来山里做什么。” “拜师啊，听说天机门正在招弟子，所以我决定去碰碰运气。” 那青年噎了一下，“那，你们知道去的路吗？” “好像是在北方吧。”季言不确定的说。 看了眼手里的烤rou，青年咽了咽唾沫，“好吧，我带你们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你叫我落尘好了。你们呢？ 季言，指了指另外两个人，夏衣，青灯。 幸会。 幸会。 你的玄气被废了？落尘好奇的问季言。 是啊，中了毒，所以我自己把玄气全都废掉了。 你真大胆，不过这样你入门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你最好有准备。 我只是负责把你带回去，你能不能入门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我知道了。 负责检查拜师弟子体质的长老摇了摇头，“姑娘，你的体质全废了，不行，你还是尽快下山吧。” …… “我给你个机会，过了，你就是我的弟子。” …… “我在第四峰修行，你可以在附近的山上修行，每三个月上山一次。” “弟子不愿意。” …… “小言，”白胡老人突然很是担忧的唤了她一句，“这个阵法一旦开启，就不能停止，除非你能成功破了阵，或者是死在里面。” 师傅，生死有命。你，多保重。 她毅然踏入了九杀阵。 九杀阵，幻术的最强表现，依据每个人所学的武学来发生变化。 每个人所看到的都截然不同。 而她在里面经历了九生九死。 即九世轮回，九世劫难。 她在进入之前想过很多次，会遇见很多危险，甚至做好了以命相博的准备，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九杀阵针对她而设计的关卡，会是一世又一世真实无比的轮回。 她一进入阵法，就感觉踏入了一处玄妙无比的星海，她认出来了，那是她功法每进一层，就会在梦中出现的地方。 星星在她身边迅速的旋转，她不受控制的触碰到了其中一颗星，接着就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喂，风十一，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走，主子可还在等着我们呢。” 她醒来就看到一个黑衣人不满的对她嚷嚷。 风十一？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风十一，天下第一杀手楼的风十一，这没有何婉，没有小七，没有任何熟人，只有永无止境的杀戮，暗杀，刺杀，护卫……生活中永远充斥着血腥。 她出手越来越狠，每一次都抱着同归于尽的心，但每一次死的人都不是她。 “怎么样才算是通过了呢？”再一次任务归来的途中，她在溪水中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对着水中的影子自言自语。却不想背后有人偷袭，“唔，”一个不察，直直的栽进了水中，她隐约闻到了与她一起来的同伴身上的气味。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一个猎户家中，“我阿哥上山打猎就看见你泡在水里面，我们还以为你肯定没气了，没想到你还真抗过来了。” 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山里人的好客和豪爽，在她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这家人对她很好，也让她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没有尝试回到楼里，因为风十一在他们眼中或许已经死了。那位阿哥是个很朴实的汉子，所以有一天当他红着脸问她：“你愿不愿意当我媳妇。”的时候，她心里竟然有了隐隐的期待。 只是就在大家欢欢喜喜准备婚礼，四处张灯结彩的时候，灾难不期而至。楼里的杀手从天而降，喜事变成了丧事，到处都是人们无助的哭喊，到处都是刀光剑影。 她撕下新衣，缠成了长长的鞭子，从新房外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她站在了楼主面前。 “为什么？”她红着眼睛问道。 楼主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楼规如此，叛逃者杀无赦。二，”他收紧了手指，“藏宝图是不是在你手上。” 她剧烈的挣扎，“我……不……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楼主直接把她扔到了一边，冷冷的说道：“带回楼中，审！” 她在一边被迫观看了村寨的灭亡，最后楼主对她说：“这就是叛徒的下场，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给那里的人们带来灾难。” 万念俱灰，她在刑堂尝试了楼里所有的刑罚，在审问中她断断续续的了解了故事的来龙去脉。那次出任务，是为了一个门派的宝藏，但是那份藏宝图不翼而飞，偏偏她又在那时失踪，所以就被栽到了她的头上。 “我想知道是谁告诉楼主的？”那时她刚受完炮烙之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这已经是第四次换刑法了吧。 难得的，她在面前的施行者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忍，“是风九。” 是她？那次出任务的就是和她一起，把自己打晕的也是她。 那人看着她的恍然大悟的表情，鬼使神差的加了句：“她现在是九王府的新宠。” 九王府，主子的对头，原来已经打入内部了吗？这女人真是好手段。 “我没有拿藏宝图。” 最后的最后，她只会说这一句。她没有看到，施行者佩服又心疼的表情，她不知道这每日例行公事一般的行刑，对他而言已经成为一种折磨。 她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那时她还会有心情跟他聊天。 这一天她觉得自己清醒无比，身上的伤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她就知道，自己终于走到尽头了。 “藏宝图，其实已经找到了。”那人在她面前踌躇的说道。“风九自己承认了，但是因为她拿下了九王，所以……” 所以，就不能动她了呀！真是…… 呵，她发出一声冷笑，“愚蠢！” 识人不清的楼主，欺下瞒上的下属，她到要看看这天下第一楼是怎么崩溃的。 一口鲜血吐出来，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