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量小非君子 无毒不丈夫
自那以后,他将灵花头骨收藏至今。夜晚无人之际,便会拿出怀念。外面传来低低蟋蟀名叫之声,麻鲁根一愣。此时并未到有蟋蟀季节,因何会有蟋蟀鸣叫?麻鲁根收起头骨,提刀来到帐外。 黑影处站有数人,其中一人缓步来到他近前。借助微弱光芒,他认出眼前之人正是乌罗可汗。麻鲁根刚要行礼,被乌罗可汗拦住。两人进入营帐之中,乌罗可汗极低声音问道:“汝可是在怀念那少女灵花?” 麻鲁根一愣,大汗竟然知晓灵花之事,让他大吃一惊。灵花之事,他从未同任何人说起过,大汗是如何知晓?麻鲁根手握刀柄,意图不善。 乌罗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此事并非罪过,我今夜来此,也并非为追究而来。麻鲁根,将战刀放下。若是对我出手,汝死无葬身之地。” 乌罗可汗勇猛善战,曾有金狼部第一勇士之称。麻鲁根自问,若是拔刀,恐未必是其对手。麻鲁根将战刀扔到一旁,冷声回应:“大汗今夜前来,难道是找我叙旧不成?” 乌罗可汗摇头言道:“你我之间,有何旧事可叙?我族男儿,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灵花姑娘对汝有救命之恩,然其惨遭羞辱而死。汝这些年扪心自问,夜夜可曾睡得安稳?” 乌罗寥寥几句,勾起麻鲁根心事。麻鲁根长叹一声,无奈答道:“这几年,我时常无法入睡。睡梦之中,经常梦到灵花对我怒目而视。我违背诺言,未能保护灵花,愧为我族男儿。” 麻鲁根悔恨不已,却无计可施。这些年,因为灵花之死,他内心饱受煎熬。 “一句愧为我族男儿便可了事,麻鲁根,汝真是厚颜无耻。若真为我族男儿,当以手中刀斧报仇,得偿毕生所愿。”乌罗可汗话语让麻鲁根彻底震惊,半晌言道:“那是我父亲,我焉能对他刀斧相向?” 麻鲁根明白乌罗可汗话中含义,让他举刀弑父。这些年,他对父亲特略恐惧大于尊敬。他二弟索不花,前年便被父亲怀疑有谋反之意。借故将其擒拿,绑在行刑柱上乱箭射死。索不花临死惨状,他至今无法忘却。身中上百箭,如同刺猬,惨嚎半日方才气绝。麻鲁根想到这里,激灵灵打一个冷颤。 “想不到,作战勇猛,悍不畏死之麻鲁根,却是窝囊废软蛋一个。汝可还记得,汝二弟索不花如何被乱箭射死?实话对汝言明,索不花并未有谋逆之心。然其战功卓越,深受族人爱戴。汝父视其为眼中钉rou中刺,担心其终有一日取而代之。故而借故将其杀死,以保住自己地位。汝亦应知晓,特略当年是如何夺得部主之位。特略本是汝祖父三子,然其一夜之间,纵兵杀进毡帐。汝祖父,以及汝两位伯父,全被乱刀分尸。中原人有句话,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似汝这般婆婆mama,妇人之仁,终有一日如同索不花,被汝父乱箭射死。纵然留得狗命不死,不过日日夜夜在帐中愧疚耳。可惜灵花姑娘,当初便不该救汝这无能之辈。保护其部落一生,当真是天大笑话。汝有何能,可保得他人一生平安?”
乌罗可汗一番唇枪舌剑,句句刺中麻鲁根心中软肋。麻鲁根不禁忆起这些年来,父亲所做暴行。他对母亲病死一事亦是耿耿于怀,当时他外出作战,回来后母亲已被天葬。二弟索不花有一次醉酒曾对自己说起,母亲并非病死,而是父亲暗中所为。确如乌罗可汗所言,父亲当年能登上部主之位。其心狠毒无比,杀父弑兄,连父兄妻妾都被他霸占。 父亲身体强健,以现在观之,十年之内平安无事。待到那时,自己四位兄弟皆以长大成人。部主之位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若是趁现在,将父亲杀死,那四位兄弟亦可同时处死。族人必会拥戴自己上位,何况大汗在此,也会助自己一臂之力。若大汗承认自己部主之位,自己又是长子,可谓名正言顺。 想到这里,麻鲁根眼神愈发坚定。躬身说道:“多谢大汗提醒指点,还请大汗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白狼部永远追随大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