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江湖中人

    午后的眼光很温暖，但海兰泡的气温着实不高，不过总体还在零度以上。

    海兰泡码头，舟帆林立，船只往来，货物进进出出，人声鼎沸，好一片繁华景象，初冬时分也只有下午这个时段江水中没有冰棱，两岸往来的客商行人们都趁着这个时候尽快渡江。

    再过一段时间，江水就会结冰，即使薄薄一层，对于这个时代的木船来说，也没办法破冰前进，那个时候瑷珲城和海兰泡的往来会暂停一段时间，等到江面彻底冻的结实了，马车将会取代船只沟通两岸。

    几个穿着土布棉袄头戴皮帽子的男人，正在海兰泡码头附近，看着那些在阳光下额头冒着热气鼓足力气搬运货物的码头工人，那一张张分外灿烂的笑容怎么看都似乎在讽刺着什么。

    “大哥，海兰泡这里规矩不一样，码头上不仅有码头管理处，所有的力工也都成为了码头搬运公司的工人，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准备拿下这些人，结果直接被打倒扭送到警局了。”说话的是一个粗壮的黄胡须汉子，但从面貌上看是一个年轻人，脸上微笑着回味着往事。

    “我算幸运的，被惩罚做社区服务十天，有一个倒霉的外来家伙，直接沿着街道收保护费，结果被人抓住后，罚了两个月劳动改造，现在据说在扫大街呢。”黄胡须青年继续道，眼中多出了一分幸灾乐祸和对比后幸福的感慨。

    “为什么他被罚的比你重？！”站在最前面头发有些灰白的中年人，没有回头，眉头皱着的问道，他是刚到海兰泡的满清人，不了解海兰泡的特色。

    “收保护费，被那位神大人，定为变相非法税收，增加民众负担，是为重罪，我的拉帮结伙还没有构成事实，所以罪比较轻。”黄胡须青年继续为大哥解释。

    两人过去都在齐齐哈尔混日子，走的是江湖路，黄胡须对新事物比较感兴趣，所以看到有机会了就闯荡海兰泡，灰白头发的中年人入冬了才带着几个小弟来海兰泡做买卖，只是海兰泡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同。

    “收保护费不成，码头也没办法介入，海兰泡的货物在江南岸一路畅通，连土匪都不敢阻拦，保镖的买卖也是不成了。”灰白头发看起来很忠厚模样的中年人，这一刻露出无奈的神色，只是满口江湖话证明了此人是黑道中人。

    有句老话，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这些类似的行当，都与灰黑沾边，心一狠下来什么都干，杀人越货，贩卖人口，甚至无恶不作。

    真正的江湖其实没那么美好，灰黑一片，内藏血色，污迹斑斑，罪行累累，完全不像未来那些衣着鲜亮情节轻松的武侠片，是真正的生活，为了求生为了财富为了女人为了权利无所不作。

    灰白头发的中年人名叫李忠实，就是满清东北地区的混江湖过日子的人，实乃贫苦人出身，步入江湖也不过是为了生活，但随着罪恶的积累，他已然忘记了初衷，无法回头了。

    好在灰白头发的中年人心没有完全黑下来，还存在一些良知和底线，平时做的也不过收保护费等等小打小闹的江湖黑活。

    黄胡须青年王小二，是他同村的后辈，几年前一起和他去了齐齐哈尔，走上了江湖路，一个多月前，黄胡须青年打算来海兰泡看看，李忠实同意了，实则也是让小弟提前过来看看海兰泡的成色，结果大出意料。

    “大哥，海兰泡这里不比别处，尽管江对岸来了很多人，但依旧缺少人口，非常容易找到活计，就码头这里，只要有把子力气，每天赚的钱比种几晌地都划算。”黄胡须青年王小二笑着介绍码头这里的好处。

    “而且受了工伤，还能得到治疗和休息，虽然工钱按照最低水平发放，但已经比别的地方慈善太多太多了。”王小二一脸激动的红润色泽，说着抬起了一只手，上面正被棉布包裹着。

    “我的一根手指挫伤了，不仅给我找大夫治疗，还发了工钱，允许修养五天，不过我这伤顶多抓东西不方便，我准备休息一天后就去上工，就算赚的少些，也比白拿钱得劲”。王小二有着幸运有着感慨有着与有荣焉的神色说道，怎么看怎么把他当成了海兰泡的一份子。

    原来，王小二在完成了十天社区服务后，还是去了码头，不过这回就是满脸带笑的成为了码头工人，今天正好是他工伤休息的第一天，他的老大带着小弟们来了。

    “这海兰泡真不一样。”灰白头发的李忠实，默然良久，看着完全不一样风貌的码头、力工们，最后说道。

    李忠实年轻的时候，可是跟随着他的老大去过京城，那里的规矩更多，但是仍旧有江湖中人生存的土壤，并且灰暗的世界里异常的繁荣和兴旺，他当年的老大就很是叹息挤不进去京城的江湖，唯有贩卖些东北的人生鹿茸貂皮等土特产牟利，而且还是边角料的货色。

    海兰泡的规矩没有京城多，但是每一条规矩，都能得到具体的执行，江湖的灰色土壤奇迹般的消失了，连保护费都不能收，其它还能干什么。

    最让李忠实想不到和内心震动的，是海兰泡这里对于底层民众的好处，他何曾见过苦力受伤后，给治疗给休息给工钱，这简直比玉皇大帝还仁慈，那位神大人实在是个菩萨。

    “你见过神大人没有？！”李忠实转回头，目露炙热和兴奋神色的问道。

    在很多日子前李忠实就听过神炵这个大名，可谓响彻东北大地，驱俄败俄收复满清割让出的土地，多么震撼人心的丰功伟绩，更让李忠实这个会些江湖把式的男人向往的，是神炵神大人一身盖世的武艺。

    “更早些时候，神大人还常常能够在街头看到，不过后来几乎很难在街道上看到神大人的身影了，想要见到神大人只有一个地方。”王小二说道这里目露璀璨光芒，“每天晚饭后天黑的时候，海兰泡市中心广场上，神大人都会给海兰泡的人们授课，秋收时候暂停了一段时间，今天晚上会重新开始。”说道最后王小二已经激动的身子微微颤抖了。

    “授课？！是那种带着光影好像看戏的课？！”灰白头发的李忠实好奇道，他在瑷珲城就听路人谈过海兰泡的神奇，只是知道的不多。

    `“比那真实，我觉得就好像另一个世界！”王小二抬起手比划着不知怎样描述好，目光憧憬着回忆那一个个难忘的夜晚。

    ps，江湖小角色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