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休学之再寻医
1994年的春天,当其它同龄人都开始返校进行新学期学习的时候,齐默的休学生活也正式开始了。齐默已经告别了学校,告别了邱文媛,即将踏上去省城寻医的旅程。 经过政府的招商引资,在沱江上游葫芦坝江湾河段的修筑水电站的工程在年前就已经正式动工,从小镇边静静流过的宽阔沱江河面逐渐开始变窄,河水渐渐消退,当下游水量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了涓涓细流,只剩下十来米宽的时候,沱江起伏不平的河床逐渐显现了出来。而在几处有回水湾的地方还成了大少不一的河塘。 齐老爹和齐默已经不能再在这一段河床里捕鱼了,被迫主动地进入了休鱼期。在把自家的两艘小渔船划入一处较大的河塘结网休憩的时候,或许还是可以利用河塘暂时养养水产以贴补家用。不过,这些都得等从省城回来的时候再说,因为齐老爹当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带上小齐默C市求医问诊,以期彻底治愈好齐默的耳疾。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齐老爹带着齐默在C市奔波。在连续辗转了好几家大医院以后,齐默耳朵的问题都没有得到明确的诊断结论。 直到后来,有的医生怀疑齐默的耳鸣是不是因为心理因素造成的,并建议齐默去当时还不彰显的心理诊所去看看。于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齐老爹父子在多方打听之下,找到了设在某医科大学的心理诊所去试试。 在经过又一次辗转于几位心理专家的问诊之后,齐默终于看出了一点,当时在中国还是凤毛麟角的心理专家们对人们的心理治疗主要还是以研究、采集心理类疾病数据库为主,能够有对症治疗的方法的心理医生还真是不曾遇到过,然而这一切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每一次,他都会对心理专家详细地讲述一遍自己的成长经历、变故遭遇、心理喜好等等一大堆问题,似乎还需要说清楚从几岁开始偷窥女孩子洗澡、多少岁开始自慰之类的无聊之极的问题。又不是在录后来的《艺术人生》之类的煽情类谈话节目,用得着做这样的自我剖析和自我批判吗?小齐默总是这样暗暗地想。 到了最后一次,在一位心理专家的诊所里,当心理专家为了表明自己和其它专家诊治的风格独特迥异,特意对齐默说,在这间心理诊所的房间里,齐默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可以放松,保持心情愉快,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不要紧张,也不必拘束,完全随意。 齐默认真地打量了几眼这位三十来岁的男性心理专家,据介绍说还有着海外归来的经历,一副学院派青年才俊的范儿,还看似学富五车的样子,听到他的一息话后,就真地放松了起来。 齐默瞅了一眼房间窗台边一盆经过精心打理的盆景,礼貌地问了问这位专家,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青年专家点了点头又肯定地说了一声是的。 齐默站起身来,走到窗台边,端起那盆盆景,一声不哼地扔到了楼下的乱草花丛中,转过身拍了拍手,说自己最不喜欢家里有缠来绕去的人工盆景了,一点都不自然环保,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了,可以开始治疗了。 看到齐默毫无征兆的行为,听到楼下花丛里传来的哐当破碎声,惊讶得合不上嘴的青年才俊飞快地冲到窗前。 看着楼下泥地里摔成七零八落的盆景托盘,专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疯了一样地大骂疯子,还把齐默还有齐老爹一齐轰出了诊所,然后冲下二楼去抢救他的宝贝去了! 这一次让齐默真的轻松起来的小小发泄,成为求医问诊一段时间以来,最令父子俩开心的小插曲,也让齐老爹一直担着的心放松了不少。而这件“事故”最后也不了了之。 在经过一次次求而不得的治疗之后,齐默终于打算就此放弃治疗了。 或许要等到医学科技再度进步再度发展才能找到方法吧!齐默这样想着,最后以先回家再想办法为由,终于说服老爹不再求医问诊了。 文化虽然不高但人情世故的道理还是很精通的齐老爹,对齐默的想法也是感同身受,也渐渐同意了齐默的想法,终于准备打道回家了。 就在齐默父子准备回家的最后一天,正一个人呆在最后一家医院大门口等齐老爹办完最后手续的齐默,被一位长相普普通通,穿得去像一位云游道士模样的家伙拦了下来。 “老人家,我们见过吗?”齐默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老道士,不解地问道。 “小友觉得呢?”老道士并没有回答齐默的问话,反有一些神神叨叨地反问道。 “有事吗?”齐默仍然没有回答,反问道。 “小伙子,你有困惑?”老道士一手捋着灰白的胡子,另一手臂里的拂尘轻轻地一拂,开口问道。 齐默左右转了转头,看了看周围,没有回答。 “呃——小伙子,不用找了!”也许本想有点高人作派的老道士看到顾左右而不言他的齐默,脸上有些挂不住地再次说道。 “哦,老人家,我还以为,你是——那些人呢!”齐默看了一眼老道士,又转头看了一下远处的一群人。 在那个年代以及后来很多年里,在省城这样的地方,但凡知名大医院的门口,常常有一些专职医托在到处骗人,有装老乡装同学相认借机拉熟人关系的,有现身说法痊愈出院活蹦乱跳地。往往是先攀交关系,接下来就会说不远处某个地方就有一位堪比神医的存在,不仅医术了得技术好,服务周到价格还不贵!等不少人花了重金上当受骗后才知道,那些“神医”都是拿“清凉油”当“清灵散”,拿“艾蒿草”充“灵芝丹”的无业游民、专业的骗子。 “小友何以知道,那些人是做何营生?”老道人听了笑了起来,也看了看那一群人,转头问齐默道。 “这很简单啊,我会看啊?”小齐默不以为意地说道,“知道他们现在说什么吗?” “那小友知道他们现在又在说什么?”老道士似乎也对此充满了兴趣,看了眼正相互窃窃私语的那群人,忍不住问道。 “他们说,”齐默停顿了一下,才看着老道士继续说道,“他们说,你正在抢他们的生意。” “呵呵!”老道人听了不禁面露尴尬之色,连声道,“不怪小友疑惑,若是贫道,也得提防。”
“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看着老道士专找自己说话,还一副客客气气地样子,齐默也好言转换了话题。 “贫道有几言,可愿听?”老道士犹豫了一下说道。 “您请说!”齐默也客气了起来。 “天生神胎来无由,五感六识存不同,神觉星空如一梦,歧黄之术解烦忧。”老道士轻轻念出几句顺口溜以来,静静地看着齐默,不再说话。 “老人家,这是打的什么哑谜?”齐默一边品味着老道士的话,一边有些天真,还带着纯朴心性地问道,“是接头暗号吗?我是不是应该回答,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啊?!” “噗哧”一声,正静静地关注着齐默的老道士差一点一口老血给喷出来。 “小友慎言!这四句偈语你可记住了,有什么感受?” “原来是偈语啊!”齐默恍然大悟地样子,继续问道,“老人家,你不是修道人吗?修道人也有偈语啊?” “呵呵,佛即是道,道也修佛!”老道士一听齐默这话,终于开心了起来,一副老怀安慰样子,还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模样,“小友聪慧!仔细想想,可有什么感受?” “歧黄之术,老人家是说让我看中医?”齐默想了一下,回答道! 又听“噗哧”一声,正期待着的老道士又差一点一口老血给喷出来。 “小友慎言!”老道士听到齐默的话,看他仍然一知半解不解真意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连忙说道,“贫道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齐默有点嫌弃老道士说话太不干脆,看着老道士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老道士连连摇头,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递到了齐默的手里说,“这是一个锦囊,请小友带在身上,如有所领悟的时候,自然可以打开来看看,如觉无必要,也可以随意处置。话已尽言,贫道告辞!如有缘,小友与贫道还会见面。” 老道士这一次很干脆地说完话,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好似要走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来! 齐默接过老道士递来的“锦囊”,一摸之下,触手丝滑,好像还是丝绸材质的高级货,还像模像样地样子。 “切!”看着老道士晃晃悠悠走去的背影,齐默也毫不在意地离开了医院。 齐默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地遇到了医托老骗子,还是一个手法高级一点的老骗子。可没曾想到,这个老骗子啰里啰唆地说了几句神神叨叨的话就走了。 齐默虽然对这个面相普普通通的老道士有些不屑,但看了看手里“锦囊”的样子,好像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上面还有些奇奇怪怪的花纹,于是也放弃了扔掉的打算,随意地收进了挎包里。 “嘿嘿,臭小子,贫道打卦算运,他日必有一场师徒缘分,真是很令人期待啊!就不知这一天何时到来!”齐默没有听到的是,已经走到远处的老道士,也正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