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金发碧眼是弱受
星期六，苏晗起了个大早，带着工作服和两袋水果去锁澜轩结算工资。 上午十点，这个点儿的锁澜轩是不提供餐饮服务的，只有相关的工作人员在准备着迎接着正午的客人。乐师们都没有来，除了前台的柳然，只有一位服务生，锁澜轩的灯光也十分昏暗，显得非常安静。 柳然看到苏晗，立即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苏晗有些不明所以，茫然地走过去把两袋水果放在前台上，“买了点水果，麻烦你拿给大家吃啦！” 柳然笑着说：“干嘛这么客气？” “一点心意，感谢大家这半年来的照顾。” 柳然把一个信封递给苏晗，“那么，我也代替老板谢谢你这两年的帮忙。” 苏晗双手接过，“谢谢，我走了。” 柳然把苏晗送到门口，真诚地说：“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回来玩，不管是带朋友来照顾我们的生意，还是来找我喝酒聊天，我都欢迎。” 苏晗也很认真地答应了，“好，我一定会的。” 回到学校，苏晗的手机就响了，是栾珧华打的电话。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 “是我。” 苏晗笑着说：“我知道是你，老板嘛，怎么了？” “你在学校吗？” “在寝室。” 苏晗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她还准备待会儿就去食堂吃午饭来着呢。 “我这会儿在你们学校门口，还是那个南门。” 苏晗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要去参加什么楚氏国际的酒会，忙说道：“我马上下来，你稍微等一下啊！” “好。” 挂了电话，苏晗从衣柜里拿出装旗袍的手提袋就匆匆地跑下了楼。站在学校门口，她看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向着学校驶来，在她对面的路边稳稳地停下。从车里率先出来的是一个带着白手套的司机，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显得干练又利落。 有些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紧接着下来的是看起来面色有些酡红的男人，正是栾珧华。他朝司机挥挥手让其将车掉个头，微笑着朝着苏晗走来。 苏晗也赶紧迎了上去，“酒会要开始了吗？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办？” “莫慌，酒会晚上才开始，我现在不就是来帮你准备吗？”栾珧华走近一步，和苏晗离得有些近，他的黑瞳雾蒙蒙的，眼皮懒懒地掀开一角。 “好的。” 虽然他的身上有一些刺鼻的酒精味，但是又怕他站不稳突然摔倒，苏晗并没有后退一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酒精的味道，但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也有这味道，却偏偏觉得他气息是如此的干净……好吧，权当是她今天鼻子坏了。 苏晗也不敢乱动，也不敢四处乱看，只盯着自己的脚面发呆。 “你饿了吗？还没吃午饭吧？” 苏晗这才发现栾珧华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印着‘Fauchon’字样的手提袋，连忙摇头道：“我不……”饿的。 还没来得及说完剩下的话，手上微微一沉。栾珧华就轻轻捏住苏晗的手，Fauchon的手袋就出现在了她的手心里。“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些零食，所以来的时候也顺便买了一些Macarons（马卡龙），有巧克力味和香草味，还有一些Clair（闪电泡芙）。尝尝看，味道很不错。” 苏晗迅速抽离栾珧华的手掌，目光也有些不那么自在，想了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老板。” 栾珧华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司机已经把车停好了，说：“走吧，我们再这样大眼瞪小眼，车就要被拖走了。“ “嗯？嗯好！”苏晗坦然自若地接受了玩笑。 栾珧华的车停入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院，门口停着的车都没有百万元以下的。由此可见，里面一定别有洞天。 栾珧华领着苏晗穿过了一个古朴的木门，眼前一切都豁然开朗。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们穿着粉色的山花袄裙，比起苏晗在锁澜轩里的穿的那些要精致许多，一针一线都无可挑剔。 在柜台边的一位穿着鹤氅的大堂经理看到进来的栾珧华，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 “栾先生，欢迎光临，一切都为您安排好了。” “嗯。”栾珧华微笑着颔首，然后就带着苏晗顺着楼梯直接来到了二楼。 放眼望去，二楼只有四扇门，并且门与门之间相去甚远，没有一楼的富丽堂皇，水曲柳制成的拼花地板铺着大幅的青色碎花地毯，墙上碧色的墙纸沐浴在阳光下，给人一种幽美恬静的错觉。 栾珧华带着苏晗走到最里面的那一扇门前，门上刻着的‘茗烟’二字立马就被突然从房间里射出的白光淹没，下一瞬，一个人就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看到栾珧华的时候嘴角扯了扯，但是在看到栾珧华旁边的苏晗是，嘴边的笑容僵了僵。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就是不欢迎她的表现，但是这种反应一闪而逝，再加上这个人是背光而站，苏晗也并不好太过在意。 再一眨眼的时候，苏晗就已经不太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因为那个人的眼睛已经盈满了笑意。他突然牵起苏晗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了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可是，苏晗记得，吻手礼实际上是对方亲吻自己的手指，却不想这一次会实打实地和陌生人发生如此亲密的接触。 只见那人抬头，笑得十分妖娆，碧色的眸子摄人心魄，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王子。 “很荣幸能为这么美丽的女士服务，我是栾珧华的好朋友，Caesar。” 好朋友？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示威，却又像是怕苏晗听不清楚刻意强调似的。她也不做他想，礼貌性地笑笑，“你好，我叫苏晗。” Caesar微笑着眨了眨眼，然而视线在触及苏晗手里的Fauchon手提袋时，目光一滞，那种熟悉的不友好感觉又袭上了苏晗的心头。 眼前这个男人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晗，苏晗也在目不斜视地观察着他。 一头天生的金色发丝邪气的飘扬在头上，细长的刘海拽拽的散落在额头前。碧色琥珀般泛着水润的眼眸，放出魅惑迷人神采，睫毛很长，长的让人嫉妒，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眉宇间是那样的邪魅不羁。修长的身材，唯美的轮廓，略有些苍白的皮肤，却比婴儿还要细滑，这精致的一切组合在一起，不得不让苏晗想歪，时下有一种流行的说法可以不失水准地描述这一切，那就是弱受。在寝室的时候，只有刘清喜欢看这些少女漫画，特别是有一种叫做‘耽美’的，她也别喜欢，也会在寝室坐而传教，所以苏晗理所应当地也会耳濡目染一些。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Caesar周身环绕的气息却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脆弱，那么无害，反而发出一种危险的警示信号，就好像是身经百战身手敏健的猎豹，暗中观察对手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着伺机而动，好一口咬住猎物的脖子，致使一击毙命！ 想到这里，苏晗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敌意应该是由栾珧华而起的吧？想清楚了这一点，她微微远离了一点身旁的‘危险源’。 纵使心中的思绪千回百转，面上的微笑却没有一丝变化。 看着苏晗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容颜有过半分的失神，微笑地看着他，看似腼腆害羞，眼底却毫无波澜。这个男人开始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女孩子了。 Caesar魅惑地展颜一笑，富有磁性的声音倒叫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我的中文名是尹白泽，你叫我白泽或者Caesar都可以。” “那我叫你小白好了，我觉得这样很配你的气质，你觉得呢？”苏晗并不喜欢Caesar看自己的那副敌视目光，难得她对这个男人起了只有面对罗钦才会有的好胜心。 尹白泽猝不及防地被苏晗摆了一道，怔了怔，伸出他那摆在橱窗就可以喊价出售的手掌，宠溺地揉了揉苏晗的头发，顺滑如同牛奶蚕丝的手感让他的笑容多了些暖心的温度。 “你喜欢就好。” 两人之间的隔阂好像就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而烟消云散，或者只是暂时隐藏而已。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语地说着笑着，一点也看不出是第一次见面，反倒是像离别已久又重逢的故人。这让站在一旁被忽略的栾珧华倒有些不是滋味了，心底里窜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可不可以不要摸我的头发，我怕痒。”苏晗巧妙地避开了尹白泽又要伸过来继续蹂躏她头发的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尹白泽低低地笑开，碧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这是遇到新鲜事物的兴味。 “怕什么痒，多揉几下你习惯了就好！”Caesar一点不介意苏晗的抗拒，调侃地又要伸出手去揉她的头发。 “好了好了，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了，我会嫁不出去的！”苏晗瞪大了眼睛，威胁的意味不是很浓，卖萌撒娇倒是演绎得淋漓尽致。 “尹白泽。”温润的声音沉沉的，十分到位地表现了栾珧华此时的不悦，打断了Caesar还想继续和苏晗打打闹闹的意图。 “OK，我不闹。”尹白泽认输地摊了摊手，下一秒就牵起苏晗的手，把她拉到一面有一人高的梳妆镜前坐下，还对镜子里的苏晗挤眉弄眼，“不要看这个大叔的包公脸，多扫兴啊！来，我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保证你今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栾珧华剑眉一竖，刚想出声警告，尹白泽已经长臂一挥，以梳妆台为界，从天花板上落下了一张藕荷色的珠帘，隔绝了栾珧华的怒视。“栾先生，女士化妆，你就在外面好好等着吧！” 栾珧华不发一言地在客厅的贵妃榻上坐下，仍旧皱着眉，一开始的好心情几乎要被消磨光了。谁知道帮苏晗搭理造型的设计师会是他呢，真的是不走运。 “小白，你是帮我化妆的？”苏晗把Fauchon的手提袋放到地上，掏出一个长条形的食盒，嗯，香草味道的马卡龙，很香。 “对啊，我会把你打扮得很漂亮，你不用担心。”Caesar将苏晗的头发全部拨到背后，思考着要给她设计一个怎样的发型。 一边吃着手里的马卡龙，一边打量着Caesar的动作，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你不是化妆师吗？怎么要打理我的头发？” “忘了告诉你，我是造型设计师，你从头到脚都归我管了。”Caesar无比自豪地向苏晗宣告着自己的身份，然后又摆正了苏晗四处乱动的小脑袋，皱眉，“况且，你这么调皮，又贪吃，我也只好先帮你设计发型了！” “咳咳！咳咳……”苏晗被他说得脸一红，刚刚咽下的食物一下子哽在喉间。 “好了，不逗你了。不过出于对我职业的尊重，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专心想如何改造你的时候吃东西呢？”看着苏晗咳得满脸通红，Caesar十分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背脊，帮她顺顺。还倒了一杯水给她。 这么不和谐的声音传到帘外假寐的栾珧华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了。他睁开眼睛，掀开珠帘，就走到Caesar身后的沙发上坐下，闭上眼睛，带着警告，“尹白泽，不要把你对男人的一套放在苏晗身上。” 尹白泽也不反驳，不怎么正经的脸这才严肃起来，这才认真地干起手上的活儿来。 苏晗虽然不懂栾珧华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是聪明地没有说话，把所有的疑问都顺着热水吞进了肚子里。 刚刚把水喝完，尹白泽又揉乱了她的头发，“去里面把衣服换上，我得看看整体效果。” “哦。”苏晗拿起地上的手提袋，迅速地溜进了里面的房间，松了一口气。 十分钟后。 等在门外的Caesar都快睡着了，他对于女士的耐心永远都是如此缺失。忍无可忍，无需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