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端妃庄妃（9）
庄妃错愕的并不是自己说了这么多而洛鸢紫月依旧没有给出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她错愕的是，洛鸢紫月与当年的端妃一样，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心眼，很是天真，可若是相处得久了，就能发现，她们其实很聪明……不，应该说洛鸢紫月还要比公输珏还要聪明，还要懂得什么才是最有利于自己的伪装。 依旧如方才那般，庄妃浅浅一笑，道，“王妃聪慧，自有自己的判断！” 一路上，听着庄妃“怀念”这些陈年旧事，倒也不觉得从御花园到公输珏的寝宫有多远，还未到宫门前，远远便能看见那里面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太医、丫鬟不在少数，而且一个个的脸上凝重，各种药材从外面被送了进去。 洛鸢紫月没有理会庄妃，而是自己小跑了几步，赶紧了公输珏的宫中。 身后的思若和庄妃见状，也不敢再多耽搁什么，跟着洛鸢紫月快步地进了去，思若带着洛鸢紫月来到公输珏的卧房。 床上，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纱帘，诊脉的太医纷纷摇头，还有几个在讨论着该怎么更改一下方子给公输珏续命，若不是洛鸢紫月那一声“姑姑”，怕是偌大的房间中，无人会发现三人的到来。 “臣等参见庄妃娘娘、四王妃！”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行礼。 洛鸢紫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脚底生风地来到公输珏的床边，听着里面微不可闻的呓语，问道，“姑姑怎么样了？” “这……” 被洛鸢紫月这么一问，那几个本在研究方子的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洛鸢紫月濒临发怒的边缘，再次问出口的时候，才有一个看上去年长、资历深的太医走了出来，对洛鸢紫月回道，“回四王妃，端妃娘娘的病已是旧疾，多年来，只不过是靠着一些药材才能撑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王妃虽然身处西陵，可一定听过‘是药三分毒’，娘娘的身子基本上已经被掏空了，这次病情来得突然，只怕，再好的药也只能是续命而不是救命的了。” “那你们快点开药给端妃meimei服下啊，再晚，只怕续命都没得续了！”庄妃也在一旁急道。 掀起纱帘，洛鸢紫月垂眸，看向那个安静躺着的、面色苍白、比前些时日还要消瘦不少的女子，她不顾众人的话语，在公输珏的耳边，低声说道，“姑姑听到我们说的了吧！清芷不知道不多年来经历了什么，只是，若是您累了，不想太医们为您续命，就拉拉清芷的手吧，清芷不会让他们打扰您，若是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不想就这么去了，就安静地睡吧，睡够了就起来看看清芷……” 多年礼佛，庄妃早就看淡了生死，对于洛鸢紫月的话，她只是垂下了眼睑，有些不忍；而在场的太医们听到洛鸢紫月的话，无一不错愕——四王妃是不是被端妃娘娘眼下的样子吓傻了？就算是寻常百姓家里有亲人即将病逝，听到有救的时候还会求上一求大夫，给家人续续命呢！这四王妃可倒好，先不说她上来先去问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的意见，就单说她刚刚那话，哪里是一个做侄女该说的话？再说了，眼下蓝襄和西陵的关系，四王妃在西陵宫中还是的靠着端妃的。 “王妃，娘娘依旧就这么睡了一天两夜的，她听不见您说的话的。” 思若看着眼前之景，虽然知道洛鸢紫月不过是假冒的公输清芷，可看到公输珏的样子，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样，一生都是遗憾的公输珏总算能在临死前和死后有一个最亲的人陪着。 “姑姑，清芷再问您一次，您是不是还想要留在这世间？若是想，清芷便是覆了整个天下，屠尽所有庸医，也要救您，哪怕是到了鬼门关前、阎王殿上！” 洛鸢紫月依旧不死心地问了一遍。 也不知是不是这次洛鸢紫月的声音大了一点，众人虽然看得不甚清晰，可还是能看到公输珏被子下的手臂动了动，紧紧拉住洛鸢紫月的手，而后，便是一声虚弱至极的轻唤，“清芷，姑姑……说几句话……”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次的生生死死，那么多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可面对公输珏，这个不算熟识的人即将离世的时候，洛鸢紫月心里也是一阵发堵，却也只能强装镇定，说道，“劳烦几位太医为姑姑费心了，天色太晚了，几位太医应该也知道姑姑的态度了，你们就带着人回去歇着吧，宫中的好药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几位太医相互转头对视了几下，最终沉沉叹了口气，行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见太医带着人，纷纷出了公输珏的寝宫，思若也将庄妃“请”到了外面，将房门关紧，隔绝了房中的一切声音。 “二……咳咳……咳……咳咳……” “你怎么突然病得这样厉害？前些日子不还是没什么事……” 许是公输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为了能在自己最后一口气之前将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说给洛鸢紫月，一口急促的呼吸使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洛鸢紫月赶紧拿出随身的帕子，为公输珏掩住唇瓣，并给她顺气，她有些略带责备，可责备的最后一个“吗”字还未出口，洛鸢紫月便看见帕子上那抹黑空黑红的血迹。 洛鸢紫月急道，“你吃了什么？” 她就说，公输珏的病要说加重，也不可能突然之间加重这么多，整个人都没有了样子，若是不注意，指不定以为谁家女尸躺在床上了呢。 公输珏眼中扑簌着晶莹，睫毛快速地颤抖，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她强撑着一口气，毫无血色的冰冷唇瓣轻启，她说道，“是药！是君慕锦怂恿皇后为我特别准备的药。本来在治病的药里面，她们就加了慢性的毒药，为了不让她们发现，每次思若都是拿出去大半，只留下一点点，可我的时间不多了，这一次，我没有再留下任何……” 听着公输珏的话，洛鸢紫月不禁蹙眉——看来，公输珏心中还藏着很多事情没告诉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