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还有三天（1）
国外的科学家做过一个实验，人在被剥夺连续十一天的睡眠后纷纷自杀，那么把一个人逼疯甚至逼死需要多少时间呢？ 贝峥换了一个居所，位于郊区的一栋高档公寓楼，他看中的是这里的闲适安静，绿植环绕，远离城市。不久前，他在网上看到一则招租启事，果断租下来。 房东是一位归国华侨，六十多岁的绅士，一身西装革履，干净利落。他对贝峥唯一的要求是保持房间的干净，而且他每周会亲自过来收一次房租。 这种收租方式很奇怪，贝峥从未听闻过，不过，能租到环境和价格都优越的公寓，连押金都不用，他也就欣然答应。 自从贝峥来到本市工作后，遇到不如意的事就会搬家，他认为房子的风水很重要，利于事业是第一位考虑的因素，所以他一直在找合适的房子租住。 这之前他租住在一个新落成的小区内，正因为房产商的卖力宣传，价格优惠，销售量突飞猛进，个把月便全部卖了出去，接下来就是整天整夜的装修噪音，楼上楼下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这让他经常失眠，导致在给客户的一次讲演中放错文稿，被老总狠批了一顿，晋升无望。 有了那次教训，就是违反租房合同，他也毅然决然选择搬家。 住进精装公寓，就避免了装修带来的烦扰，宁静的气息和保安的尽责，贝峥觉得这里无可挑剔，虽然面积不大，离公司又超过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仍然感到非常值得。 房东来收过几次房租，他点钞票的手法很利落，像是银行的点钞机。房东点完，去房间检查一番，确定无误后，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公寓。贝峥一度怀疑他有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他又不住在这里，干净与否关他何事。既然房东有这种要求，作为租客没必要对着干。 一天晚上临近十二点，贝峥醉意醺醺地开车回到公寓楼下，为了陪客户，他不得不早出晚归，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出了市区，他悬着的心就定下来，这条连接市郊的道路平时很少有车经过，尤其是到了这个时候，所以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踩足了油门。 夜晚，下了一场小雨。 停好车，置身于绿色植物和清凉空气的环抱中，贝峥的头脑一阵眩晕。他打了个哆嗦，快速进了电梯。 这栋公寓楼和酒店房间差不多，朝南朝北各一排，贝峥住的是十四层朝北的其中一套房，唯一的坏处是阳光无法直射进屋，显得阴沉沉的，导致晾晒的衣服大多为阴干。 贝峥刚开门，就注意到门缝下压着张白条，似乎还写着几个字，他把白条往门外一踢，嫌弃地嘀咕了一声。关门的那一刻，他眼角的余光扫到白条上的字——还有三天。 贝峥给自己泡了一杯解酒茶，这是一个朋友送给他的，喝起来有药味，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效果却很好。 在床上躺了约十分钟，他听到一丝轻微的磨檫声，忽近忽远，仿佛有人在他耳边扇动。 他下意识向门口看去，果然，门缝下露出一个白点，显长方形，和进门时看到的那张白条差不多。 是哪个混蛋这么晚还搞恶作剧？ 贝峥稍稍舒缓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激着了，大跨步向门走去。 “谁？”贝峥猛地推开门，向两边张望，除了扎眼的感应灯，别无他物。 “还有三天。”贝峥已经拿起了白条在面前端详，看到字是黑色打印的，很工整，白条的一边却很粗糙，显然这是从一张A4纸上撕下来的。 贝峥对这种无聊的恶趣味很气愤，但又无可奈何，他住进公寓楼才一个多月，早出晚归，根本不认识其他住客，更加没有得罪任何人，是谁会在大半夜作弄他呢。 他想到了一个守株待兔的办法。 他轻轻地关上门，紧贴着门，睁大一只眼睛通过猫眼凝视着门外的一切。 感应灯暗了，走廊外空无一物。 关门前，贝峥故装厌弃地把白条扔在了门外。 这会儿，他感觉自己有一种窥探秘密的兴奋感。 不知不觉，已过二十分钟，门外还是什么都没有，感应灯没再亮起，也没有再出现异响。 那人也许是放弃了，也许是看出了蹊跷，不管如何，贝峥都觉得自己是小题大作了，困意袭来，他也放弃了。 转天一早，贝峥依然早起，这几天，他忙于公司的新项目，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业务和陪客户上，昨晚的插曲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锁了门，他往走廊上瞅了瞅，那张白条消失无踪，大理石地面干干净净，对于公寓楼的保洁程度，他还是比较认可的，想着肯定是工作人员清理过了。 上车前，他遇到了一个保安。 “我说平时外面的人进出频繁吗？” 保安微笑道：“贝先生您好，我们有严格的进门制度，非住客进入公寓都需要检查证件和登记身份，如若过夜，我们也会和房主确认，请您放心。” “哦……那昨天由外人过夜吗？” 保安肯定道：“没有。” “哦……” 保安继续道：“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保安微笑道：“祝您一天都有好心情。” “好，谢谢。” 如果保安的回答是对的，那么贝峥能确定一件事，昨晚留下白条的人就是这里的住客，这个结论让他很不舒服。 这天的工作几乎是昨天的翻版，晚上十一点多，贝峥驾车回了公寓楼，路上连个影子都没有，这回他没有喝酒。 他进了电梯，到了十四楼，感应灯像是知道他要来，早早就亮了，整个东西向的走廊一览无余，门前，没有白条。 他哼笑着开了锁。 “哪个混蛋，是哪个王八蛋，给我出来，cao……”贝峥夺门而出，手中拽着一张白条，疯狂嘶吼着。 这张白条是他进门后发现的，孤零零躺在棕色的地板上，上面写着：还有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