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路魅（1）
这是一个关于路魅的传说。 路魅，一个在黑夜的马路中捕捉、玩弄猎物的地狱使者。 它有着迷惑人类的外表，难以揣测的心机，只要被它看中，就绝非能逃得过去。 传说它长着四张脸，正面、两侧、后面。但是后面的脸轻易不示人，听说是它的真面目，看见的人会立刻死去，和蛇发女妖美杜莎一样。为了能尽情享受死亡带来的愉悦，它会把后面的脸隐藏起来，最后才会给那个猎物一睹为快的机会。 记住，当所有人都觉得马路是司空见惯的东西时，恰巧不留意的举动会害了你。 大飞、小马和慧慧是高中最好的死党，毕业那天，还一起去考了驾照。 两个月很快过去，大学通知书早已送到了各自的手中，过几天，他们三人将各奔东西，为了庆祝这三年的友谊，他们决定来一次大冒险——驾车夜游。 趁着父母睡着后，大飞把家里的轿车偷出来，驶向约定地点。 那是一个废弃的隧道，去年这个时候发生了泥石流，把隧道的两个开口给掩埋了。现在，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但依然立着封道牌，隧道里漆黑一片，也不知道何时开通。 大飞驾车来到隧道口，已经是晚上十点半，看到封道牌前站着两个身影，就知道是小马和慧慧。 大飞按了下喇叭，那两个身影快速跑过来。 酒，还是啤酒。 小马坐上副驾驶位子，手中捧着一打啤酒。 慧慧坐在后座上，呵呵一笑，又拿出薯片、牛rou干等零食。 可惜没有炸鸡。 大飞设定了导航，目的地，五十公里外的望阳峰。 听说望阳峰的日出是最漂亮的，会令人置身于天际之间，宛如人间仙境。 从小到大他们去过不少次望阳峰，但只限于白天，这回可是第一次，都有些小激动。 小马开了一罐啤酒，自顾自干饮着。慧慧拆了一包牛rou干，自顾自咀嚼着。 大飞感到不快，冒险当车夫还得被人冷落，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大飞减缓了车速，腾出一只手伸向小马怀里的啤酒。 小马故意把身子一侧，阻止道：“开车不能喝酒。” 大飞无奈，又伸向慧慧手上的牛rou干。 慧慧往后一靠，阻止道：“开车不能吃东西。” 大飞撒气道：“好，那我停车吃，行了吧！” 说完，大飞把车停在了路边。 车刚停下，还没熄火，小马一把抓过大飞的手臂，说道：“这里不能停车，听说有鬼。” 慧慧接话道：“是啊，听说是叫什么‘路魅’的，专门害那些夜行的人，只要被它盯上，会死得很惨。” 大飞“噗嗤”一笑，对两人道：“路魅？拍电影呢，来一个我瞧瞧。”说着，他一手拿过啤酒，一手拿过牛rou干，吃喝起来。 小马和慧慧相视一笑，低头不语。 大飞打开音响，是一首张震岳的《爱我别走》，旋律很赞，他不由得跟着哼唱。 这时，大飞无意间瞧了一眼外后视镜，竟然见到车后的马路上出现一团白色的人形光影。 光影很清晰，有头、有手、有身，就是没有腿，是飘在半空中的，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在马路上成“之”字形向他们逼近。 小马和慧慧依然没察觉异样，沉浸在动听的音乐和美味的食物中。 可能是“路魅”的传言让大飞心里有些发毛，他越看越觉得害怕，连忙把手上啤酒和牛rou干丢在一边，换档踩油门。 轿车在毫无预兆下启动了，把小马和慧慧弄得一脸迷茫。 大飞忙着看路，又忙着提防车后的光影，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小马和慧慧同时向后一瞧，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 深夜的马路上鲜有过往的车辆，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这条马路上还是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这里已是城郊，没有了高楼大厦和霓虹灯带，显得很荒凉，路边只是一排排比路面低矮十几公分的平房和电线杆子。 偶有几间房屋内亮着灯，也只是重复单一的暗黄色。 偶有几颗星星躲过云层，也只是重复单一的亮白色。 两者非常相似，天和地就是一幅画卷的两种印刷体，稍有差别。 大飞的车在两者之间行驶，就像画家的画笔，旁观者不知道画家在画卷中会勾勒出什么样的线条，无法判断其走向。 也许，画家本身也是随性而为。 周围的景物是黑色的，反倒天空是墨蓝色的，前方的路就像泾渭分明的黄河支流，成一体，又非一体。 开出一大段的路程后，大飞从外后视镜中得知光影消失不见才安下心来。 不料，奇怪的事还没有完。 车载音响在没人控制的情况下胡乱切歌，每首歌都是刚出现旋律就换了，好比是有个会缩骨功的人躲在狭小的空间内，故意玩一些烦人的把戏。 大飞干脆关了音响，切换成收音机模式。 深夜的电台节目除了最常见的情感交友类、问诊热线类、音乐点歌类等，就只剩下鬼故事类博取听众的注意。 恰巧就搜索到了这类节目。 一位有着低沉嗓音的男性播音员正要讲述一个名为“路魅”的故事，诡异的音效同时萦绕在车内。 怎么这么巧？ 大飞生气地想去关音响，刚一伸手就被小马抓住手腕。 “你干什么？” “你又干什么？” 大飞不明白小马的意思，问道：“我不想鬼故事。” “但我想听。”小马很明确地回答。 慧慧接话道：“我也想听。” 大飞心里一怔，为什么这两人今晚和平时不太一样。 “一个背包的少年走在深夜的马路上，身边没有一个作陪的同伴，突然，在他的后方出现了一辆车，动静很大，车灯亮得令人睁不开眼睛，几乎把整条马路都给照亮了……少年停下脚步，站在路旁，他走得累了，想搭车，但怕车上的人不是好人，于是从包里拿出一把匕首防身……那辆车开过他的身边渐渐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男一女，他们微笑着招呼他过去，表示还有一个座位……少年犹豫了片刻，想到自己又累又渴，身上也没有值钱的财物，又见那三个人面带微笑，不像是坏人，便走了过去……那女的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在路上走，少年回答是离家出走，其中一个男的问他为什么刚才不招手，少年回答怕遇到坏人，另一个男的问他要去哪里，少年回答想去看日出……” 大飞静静的聆听着，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不是故事本身的恐怖，而是故事和现实的相似，有种置身其中的错觉。 小马和慧慧听得很认真，认真得把脖子伸出老长，好像是伸出龟壳的乌guitou。 这个动作在大飞眼里非但不好笑，却显得很怪异。 “整点报时，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整……” 讲鬼故事的男声被报时的女声所打断，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