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红衣（2）

    志伟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抖如筛糠。表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连滚带爬向外跑。

    两人一前一后从楼梯上滚落下来，也不管疼痛，撒腿就往保安室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有鬼……杀人啦！”

    逃离车间经过宿舍时，不少职工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但不管他们怎么问喊，两人的脚步没有放缓半步，一溜烟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惊魂未定的两人几乎同时破门而入，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事后，胖保安报了警，根据两人的描述把警察带到了刘主任的办公室。据他亲眼所见，说刘主任确实已经死亡，死状恐怖，全身没有一块好皮rou，肠子内脏掉了一地，但就是没有发现小玲的踪影。

    警方怎么调查暂且不提，这一出却让志伟和表哥一夜未眠，闭上眼睛就是小玲恐怖的身影。

    转过天来，志伟和表哥黑着眼圈又被警方叫去协助调查，在派出所里待了一天。

    因为志伟和表哥是第一发现人，所以成了厂里的大红人，时不时有好事的人过来问长问短。志伟天性胆小，至今还没有缓过神来，半天问不出个屁来。表哥好热闹，爱吹牛，就像一个说书人似的不厌其烦地讲述当晚的经历。当然，他是不会讲他们两人是多么狼狈逃离现场的。

    刘主任被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当地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在制衣厂上班的职工，个个到了太阳下山就早早闭门不出了。

    前几日，刘主任被杀是一个话题，这几日，小玲的失踪又成了另一个话题。虽然警方没有给出调查结果，但架不住悠悠众口的猜想，尤其是表哥这个见证人的亲眼所见。

    在志伟和表哥的心里，小玲不是鬼又是什么，只有鬼会在杀了人之后消失无踪，只有鬼会这么恐怖，更加只有鬼会这么残暴。传说中，只有厉鬼会穿红衣，报复生前害它的人，可刘主任和小玲之间有什么过节，为什么小玲要化为厉鬼报复他，就不得而知了。

    风平浪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厂里就有传言说，好几个人在深夜见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鬼在厂院出没，看样子很像小玲，但都没有近前就吓得跑开了，警车来了好几趟都没有结果。

    人心惶惶的日子怎么工作生产，于是保卫科不得不增加人手，增加巡夜的次数。

    这晚，又轮到志伟和表哥巡夜，在夜深人静的厂区，两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再见到不该见到的东西。

    可往往最不想见到的事，老天就会特意安排给你。

    志伟来大城市之前，给表哥带了两瓶自家做的泡菜，之前都没有吃过，怕天气热闷坏了，晚饭的时候加菜，不料巡夜的时候两人的肚子就开始折腾，吊着筋的疼。

    厂区东北边有间公共厕所，一般很少有人会去，因为位置偏远，而且又脏又臭，几乎是废弃的状态，因此里面的灯具坏了也没人修理。

    两人的肚子疼得举步维艰，离保安室路远，又刚好走到这块，尽管不想进入也没有办法了。

    两人摸黑冲进厕所，各自找了一个蹲坑就解带脱裤。厕所的沼气就像闷坏了的鸡蛋，臭味一个劲儿地往两人的鼻孔里灌入，搞得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通大泄后，两人忙逃出厕所，但刚出门口，就听到有个男人的叫声在附近若隐若现。

    这要是个女人的声音，两人铁定就选择走了，但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非常熟悉。

    表哥一个激灵，声音怎么是保卫科副科长的。他思忖片刻，想起副科长确实是今晚值班的，但他不轻轻松松待在值班室，好端端跑这人憎狗嫌的地方做什么。

    表哥就好奇想去看看，但志伟仍然心有余悸，表示不要多管闲事。表哥就劝说，别看副科长职务不高，但权力大得很，和大领导还是亲戚，以后和他套上交情，他们俩就有舒坦日子过了。

    志伟说他不过，只能龟缩在表哥身后，顺着声音的来源慢慢摸索过去。

    再往深处走，种着几棵老松树，在一棵松树下果然有个身影在左右晃动，但手电筒的光束打过去，情况就不同了。

    表哥首先见到一双凌空的脚在离地面一米的高度垂下，往上照过去是笔直的身躯，最后是副科长那张青筋暴起、眼皮微颤的脸。

    表哥不由分说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身后的志伟此时也见到副科长被一条皮带吊在松树的枝干上，眼看就要没气了。不过他又发现一个蹊跷的地方，这条粗壮的枝干竟然被副科长的重量压得逼近断裂，一个也就八十公斤的人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当两人跑到近前，从副科长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小玲，那张恐怖的嘴脸再次出现，接着是随风飘动的大红色连衣裙。原来小玲从副科长的背后抱住他，一起吊在枝干下。

    只听“枯嚓”一声，两人同时惊出一裤子屎尿，也不管救不救人了，逃命要紧……

    半夜时分，警车再一次来到制衣厂，一大波警察往厂区东北边跑去，副科长早已窒息而死，脖子扯得老长老长。

    短短半个月内，制衣厂发生了两件命案，而且现场都没有留下凶手的蛛丝马迹，自杀还是被杀都无法下定论，这让警方很是头痛。

    作为两件命案的第一见证人的表哥和志伟都很清楚是谁干的，但他们的话始终被警方认为是臆想。在那之后，两人均提出了辞职，回到了老家。

    过了有一个多月，两人看到一个新闻，小玲的尸体在那间废弃的公共厕所被找到，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

    经过警方的调查取证和案情重组，得出一条模棱两可的结论。

    刘主任和小玲是情人关系，因为他家的母老虎干涉，两人不得不分道扬镳。后来副科长看上了小玲，强逼跟他交往，期间，还得知私下里刘主任依然和小玲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还被副科长抓了个现行。刘主任懦弱怕得罪副科长，顺水推舟撇得一干二净。有一晚，副科长把小玲骗到厂外的公寓内，想强行发生关系，在扭打中不慎掐死了她，最后埋尸在没人会来的公共厕所内。

    至于刘主任和副科长的死因，都归结为因内疚出现幻想而自杀。

    不过志伟和表哥都很清楚，小玲的红衣鬼魂是对负心汉和杀人者的报复，只有死亡才能带来亡灵的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