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褪色的曼珠沙华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死，也许就疼一下。可是，活着要面对无数未知的恐惧和无聊。你不怕活着吗？” 夏洁无精打采的说着，探头看了一眼脚下，从摩天楼顶往下看，所有的街道、行人、车辆都被缩小，像在迪士尼里的小小世界一样。问话的男子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可是距离很远，根本没办法碰到。 他们这样僵持了很久，吹着楼顶的风，听着各自的心跳。夏洁突然开口说，“你看，站的高看得远是有道理的。从这儿可以看见城市的轮廓、街道、行人、汽车……还可以预测，这辆红色的出租车接下来会开到十字路口，那个穿蓝色帽衫的男人再多走一步就会被撞倒，啊，不，已经被撞倒了，嗯，下一秒会被撞倒。啊哈，幸亏中文不用太注意时态不是吗。”说着，她转头朝男子抿嘴一笑，眼角却是耷拉着的。 男子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怕说错一句话，就无法挽回了。 “能知道下一秒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男子说。 “准确说是1.34秒”夏洁说，“是啊，不是什么坏事。尤其，在拉斯维加斯和澳门都不是什么坏事。” “你快下来吧，想想看，会里还有几百个弟兄等着你吃饭呢。”男子说。 “弟兄？”夏洁笑道，“我是独生女，没兄弟姐妹”。 正说着，一束光扫过夏洁的眼睛，她眯了一下眼，随即顺着光的方向看去，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在那儿？” “对面楼的吧。也许是小孩子。”男子回答。 “不对，有枪声。”说罢，他们听见对面楼里传来一声枪声。 “是恐怖袭击吗？”男子惊恐的问道。 “不像，只有一声。”夏洁突然精神过来，转身翻过栏杆，从天台上下来，跑去对面大楼，男子紧跟着她。 他们跑到楼下，街道已经被戒严了，一个身穿卡其色冲锋衣的男子走到夏洁身后，突然抓住她的左臂，小声在她身后说，“夏洁，往后走，回你的办公室去。” 夏洁感觉背后一阵发凉，这是车祸以来第一次有人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靠近她，在他抓住她之前，她完全没有预见他的存在。她慢慢退后，带着这名男子走入自己的办公楼，天台上跟着她的男人也跟在他们后面。走进电梯，夏洁感觉自己的左肩有点儿湿，用余光看去，男子抓着她的手上全是血，已经渗透了她的衣服。 夏洁偷偷打量着身边这个人，身高180cm，体重130斤左右，戴着墨镜和棒球帽，遮住了大部分脸，从露出来的皮肤判断，肤色白，不像是职业杀手。他手上的血，看来和刚才的枪声有关。但是，他只是用手抓着夏洁，并没有露出武器。夏洁心里有两个疑问：第一，他怎么确定自己有办公室在这栋楼里；第二，他怎么确定自己不会叫保安，而是乖乖带他上楼？ 电梯停靠在27楼，夏洁带着男子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你受伤了？”夏洁问。 “受伤？”男子有些疑惑，然后说，“哦，这个血不是我流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来我办公室做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办公？”夏洁接着说。 “我刚才看见你了。”男子回答，“在天台。” “是这样啊。来我办公室是准备做什么呢？” 男子看着夏洁，停顿了一秒后说，“我叫简阳。” 夏洁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叫夏洁。那么，来我这儿是……？” “躲人。”简阳说。“你现在不想跳楼了吧” “跳楼？哦，那个……”夏洁没有再回答。 “你不记得我了吗？”简阳突然问道。 “我们认识吗？” “不算认识，但我们之前见过，在新威尼斯。”简阳说。 “那是3年前了吧？” “对，你出车祸之后我们也见过一次，不过，最后一次见应该是在医院。你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车祸之后的事情我记得不是很多。” “我和负责你身体康复的梁医生是朋友。能想起点儿什么吗？” “梁医生？”夏洁的眼珠飘向左上角，回答道“我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车祸是发生在你上初三的时候吧？” “对，都过去十几年了啊。” “啊，对啊，已经十几年了。你现在还是那样吗？我是说，你还是可以预知1秒钟之后的事情。” “是的。不过……”夏洁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知道你下一秒要做什么。” “啊，这样啊。那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你知道，我是侧写师。” “啊，抱歉，我不知道。” “好吧，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简阳，是侧写师。帮助刑侦机构破案，通过分析罪犯的心理，预测下一步犯罪行为，从而……” “你希望我帮你破案？”夏洁插话道。“哦，抱歉，我不是故意插话的。” “你很聪明，又有特异功能，我希望你能帮我找一个罪犯。” “不过，我只能预知未来1.34秒内的事情，这个对侧写没有什么实际帮助吧？” “你只要帮我预测是不是会有人开枪就可以了。” “开枪？” “对，我在找一位叫‘绿幽灵’的罪犯。她非常狡猾，每次当我观察嫌犯的时候，都会被她捷足先得，抢先杀死嫌犯。” “枪杀嫌犯？听上去像是好人啊？这不是帮你们减少工作量了吗？还节约纳税人的钱。”夏洁被自己冷冷的语气吓到，想收回时已经晚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又不关我事。” “如果你是‘绿幽灵’的下一个目标呢？也与你无关吗？”简阳看着窗外，平静地说。 “什么意思？”夏洁问“我为什么是‘绿幽灵’的目标？难道我是你们的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