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受害者

    当情报部部长卡琳娜·科尔听到“金达莱”这个词汇时，不禁面色大变。作为重水一届的天选者，她比另外两位部长更为了解发生在那个时期的一些绝密任务。

    在核武器出现之前，万神殿从未对一种武器或者技术如此关注过。但当这种武器的作用超出了破坏力的范畴，成为确立世界秩序的法码时，其重要性令万神殿不得不重视起来。

    以重水一词来命名当时一届的天选者，是出自于这种化合物的特性。

    重水被广泛用于原子能技术中，是出色的冷却剂和慢化剂①，是研制核武器的重要原料之一。重水这一届的天选者的主要任务正如这种化合物一样，针对核威慑局势做出冷却或者推进，以达到一种均势状态。

    代号为“金达莱”的案件正是重水班经手的诸多案件中的一个。这个案件之所以令卡琳娜印象深刻，原因有二，第一是因为这个任务自方舟②一届交接而来，第二是因为这是一个最终没有结果的悬案。

    当时这个案件在本已取得重大突破，但后来目标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虽说组织派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调查此事，但最终都没能找到答案。后来案件超过了时效，最终只能被搁置，封存于绝密档案之中。

    卡琳娜部长并没有急于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她浏览着眼前的资料，揣摩着莱斯特写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密语，其中的一张图片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在ICS系统上挑出了这张图片，问道“忍耐的尽头就是天国……这张图片也是取自于那个记录本吗？”

    “是的长官，这句话写在记录本的扉页上”柳光成回答道。

    “看来我们需要重新制定方案了，我提议三小时之后召开三角会议。至于这些手稿，我会组织破译小组来处理。柳部长，显然你的人做了正确的判断。”卡琳娜将莱斯特的那些手稿发送到了随身携带的PDA中，她似乎有了一些发现。

    “我也同意科尔部长的看法，任务需要从长计议，就先从破解这份手稿开始吧。KOR3823的报告令人印象深刻，不愧是Arges新生力量的代表。但听说他现在还是‘Arrow’，我看他已经完全具备升为‘bow’③的素质了吧。柳部长，这样的人才你若不要可以送到我这里来。”莫林部长语气轻松，能听出话语中带着笑意。

    柳善博没有理会莫林的调侃也没有对柳光成的报告做出任何评判，只是用那种依旧冰冷的声音说道“会议就到这吧，KOR3823，你的小队进入待命状态……”

    “等一下。有些情况我想单独向柳部长汇报。”

    卡琳娜与莫林都听出柳光成这是要找柳善博谈一些私事，所以并没有多说，只是相继退出了加密频道。

    “小左，安吉，你们也回避一下。”柳光成的语气突然变得跟之前截然不同，既如柳善博一般的冰冷，又能从中感受到溢出的愤怒。

    马丁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柳光成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之后便拉着安格斯离开了房间。

    “你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柳善博问道。

    柳光成长吸了口气，他感觉心头的怒火就要压制不住，声音都颤了起来“刚才的汇报中还有一个情况我并未说明。在撤离时，我遭到了伏击，但在对方动手之前，有人远距离将其击毙了。想必部长已经知晓了这个情况吧。”

    “没错，我下达了抹杀李止风的命令，但这其中的原因，我想你应该知道吧。”柳善博毫不避忌这个话题，直面说道。

    “Cyclops保密规程中规定，针对无法以其他方式处理的安全隐患，需经过不低于三角会议级别的商议才能决定使用处决的方法。他还只是个孩子！何况……他身患绝症已经时日不多，我们在这方面并非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什么不交给我来……”

    “你在跟我讨论规则吗？”柳善博一改平淡语气，变得严酷起来。

    柳光成感觉怒气正在阻断他的呼吸，让他气的想要吼出声来，但他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弱势，于是他再次将怒火压制，改用韩语说道“那好，我不以上下级的关系来讨论这个问题。柳氏祖训要求我们世代承善，我到是想问问何为善？你一直挂在嘴边的家族就是这样要求我们的吗？”

    “哼！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柳善博冷笑道“那你可记得八字祖训中排在‘承善’之前的两个字？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家族因何蒙羞，但你偏偏要再次碰触这个大忌！”

    听到这里，柳光成再也忍受不住，愤怒，彷徨，疑惑在一瞬间倾泻而出。他怒吼道“为了你所谓的家族颜面，就可以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吗？你有什么权利！又有谁有这个权利！”

    柳善博不为所动，又恢复了那种淡如冰水的态度“所以你并没有做好成为bow的准备。不懂得何为大义，难当重任。”

    “那空有的头衔又有何用？大义？今天有个孩子毁在了我们手上，这让我对我从事的事业产生质疑。”

    “我警告你，这种想法太危险了，你这是在玩火，你……”

    “在我看来，在这孩子身上发生的一切与当年母亲的遭遇没有多少区别，你跟我都是实现这大义的受害者。”

    这句话击中了柳善博的要害，让他顿时语塞。

    “叫你的人来验尸吧，但不要妄图带走尸体，不然我会将整件事提交PCC正面解决。没能救这孩子一命，至少让我好好的葬了他。”说完，柳光成便挂断了通讯。

    这番宣泄并没有让柳光成感到畅快，反而让他有种莫名的空虚感。

    柳光成三人仔细的搜查了安全屋的每一个角落，许多之前就安装好的监控设备被翻了出来。安格斯又检查了那辆由布兰登提供的监控车，虽说大多数设备都已经损毁，但还是找到了被监听的证据。

    三人围坐在客厅中，桌上堆放着刚才找到的一大堆监控设备。照这个情形，自从来到华盛顿之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柳善博的监控当中。

    柳光成脸色很难看，他大概能够猜到负责执行处决任务的人是谁了。

    “刚才我跟柳部长的那些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柳光成的问题让马丁与安格斯不知如何回答。“基本都是在吼，所以听的很清楚。”马丁说道。

    “安吉，很抱歉之前有些事我跟马丁都在瞒着你。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已经不单单算作违纪了。所以你有权知道实情，而且你完全可以拒绝。”

    其实当听到柳光成隐瞒了李止风仍然活着的消息时，安格斯已经猜出了大概。

    任何瞒报威胁到组织安全的行为都是重罪。即便如此，安格斯也并没有犹豫多久，他不再考虑什么升迁的仕途，而是拿出了他人生中少有勇气，认真的对柳光成说道：“算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