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叙旧
“什么？”柳光成失声惊道。 “都是为了这个孩子。”柳光姝话语间带着一丝内疚，这内疚中既有对宗族的歉疚，又有对小志娜的歉疚。 “她随他父亲的姓，他父亲是个华人，是个本分的生意人。”柳光姝接着说道。 柳光成开始明白为何会面露尴尬之色了。片刻后，他笑了起来，说道“也好。” 柳光姝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光成，她面前的这位可是将来的家主，作为影宗家主，刚才的那句话是绝对不可以说的。 “至少现在我还可以祝福你们。”柳光成捏了捏志娜的小脸说道。 “谢谢你光成……”柳光姝注视着柳光成，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她知道，影宗传到光字辈，人丁已是越发稀少了，她的退出，相当于为柳光成添下了重担。 柳光成立刻转变了话题，笑着问道“话说回来……姐夫做的是什么生意。” “进出口的生意，矿产，轻纺，汽车，都做一些。”柳光姝答道 “汽车？不会是做二手车的生意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 柳光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车钥匙在柳光姝的眼前晃了晃，笑道“哈哈哈，我应该是买到自家的东西了。等见到姐夫，我可不可以申请个折扣啊。” 穿过正房的会客厅，柳光成被直接带到了家主书房内。这是庭院中唯一一间韩屋，房间采用席居的布局，古朴典雅的韩式家具只是零星点缀，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上面还有未来得及整理的书法临摹。书桌后是一扇屏风，上面绘有一副韩式风格的水墨山水画，与房间的格调交相辉映实为点睛之笔。 柳光成席地而坐，与柳光姝话着家常，不一会，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相貌与柳光成有几分相像，只是体形比柳光成胖了一些。 “好久不见了，光浩哥。”柳光成立刻起身鞠躬行李。 柳光浩热情的与柳光成拥抱，笑道“哈哈哈，光成！这都多少年了，这才想起来回来看看？” “确实隔了太久了，你这……都发福了啊，哈哈。”柳光成指着柳光浩的肚腩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哎！都是你嫂子照顾的好，一会让你尝尝她的手艺。对了，你这是来拜访族长的吗？” 柳光成微微一笑，似答非答，并没有做声。 “族长他一早就去钓鱼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柳光成收起了笑容，饱含歉意的说道“抱歉光浩哥，大伯的事我听说了。没能前来吊唁，我实在是……” 柳光浩也叹息起来“父亲临终前的一段时间还问我说光成怎么样了，怎么不来看看，哎……你有这份心就行了，都知道你的难处。” 柳光成在伊基克的一年虽说吃了不少苦，但伊基克柳宅上上下下的族人都很照顾他，这让他很是感激。 柳光浩突然注意到了柳光成胸前的紫水晶坠饰，表情立刻变得不自然了。 “这不是……？” 柳光成尴尬的点了点头，笑道“光浩哥，你跟影宗的人住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还像其他人一样呢？” “……呵呵，我这也是第一次跟影宗家主交谈，难免，难免……”柳光浩的话不知不觉用成了敬语①。 “哥，别闹了，我这还不是家主呢，即便以后真的成了家主，咱们还是用平语交谈吧，免得我不自在。” 柳光浩憨厚的笑了起来，点头称是。 多年未见的三人相谈甚欢，都忘记了时间，直到柳光浩的妻子叫他们吃午饭这才发现已经过了正午。 柳光成吃上了久违的韩餐，并对嫂子的手艺赞不绝口。海鲜大酱汤，葱泡菜，糙米饭，那味道勾起了柳光成很多儿时的回忆，关于mama的回忆。 柳光成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挺喜欢孩子的，志娜给他的感觉与照顾李止风截然不同，没有动机，没有责任感驱使，是纯粹的爱，给予的同时他也在享受着nongnong的亲情。 小志娜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舅，在她看来，这个表舅是个非常神奇的人，不但会逗她开心，还能猜到她的心思。她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粘着柳光成，柳光成压力陡增，面对这个精力过剩的小丫头，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了。 柳光姝走了过来，装作严厉的对志娜说道“志娜，别在缠着表舅了。快去睡一会，不然晚上你就留在这里吧。” 柳光成没想到这一招会有奇效，志娜立马乖乖的去休息了。 柳光姝递给柳光成一杯热茶，坐在了柳光成的身边，说道“我跟我妈打了电话，一会她便会来这里。” 柳光成叹了口气，来到柳宅的半日，他能隐约感觉到这里气氛的异常，他感觉姑姑跟爷爷的关系应该是出了问题。 “姑姑过的好吗？”柳光成问道。 “怎么说呢……不太好，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她的心里却累的在呐喊。” “姑姑为什么不离开影宗呢？恕我直言，那个人将你们安排在这里，实际上等同于解除了你们跟万神殿的契约，你们完全可以另立旁宗，像个正常的家庭一样生活下去。” 柳光姝将茶杯搁在桌上，长叹了一声，她望着院子另一端的垂花门惆怅的说道“mama说她不想做影宗家史上的第一人，只要她不是被逐出宗族，她就会一直会是影宗的一份子，尽应尽的义务。” “不想成为第一个打破规矩的人……这恐怕只是接口吧。”柳光成苦笑道。 “我能感觉出来，她对影宗心怀愧疚，想将我的那一份也偿还给影宗，她现在完全是个工作狂，早出晚归，有时候干脆就住在公司里。” “我有所了解，那是一家万神殿经营的航运公司吧。” “没错。你也知道，万神殿可不是用这个行业来赚钱的，这里面黑的白的都要应付着，总之是个很棘手的活儿。” “这固执的脾气跟那个人太像了，到底是姐弟俩啊。” 柳光姝听到柳光成还是用“那个人”来称呼自己的父亲，又提出了八年前她曾经提出过的那个问题“你怎么还是用‘那个人’来称呼舅舅啊，到底又什么心结解不开的。在Cyclops中服役还能有家属，这本是一件幸事，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影宗的后代之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姑姑那种勇气的，我很佩服她。”柳光姝的问题柳光成依旧没有作答，跟八年前一样，他立刻转变了话题“我说，姑姑是不是跟爷爷闹翻了啊。” “呵呵，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啊……是啊，我现在每次来请安都是如坐针毡，我那口子我根本不敢让他来。你也知道我妈跟爷爷一个脾气的，他们吵起来真是……” 柳光姝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顺着柳光姝的目光看向门外，柳光成看到姑姑柳善熙正已经跨过了垂花门向正房走来。 注释一敬语：在韩语语境中，对与长辈或者自己尊敬的人会用敬语，比自己年龄小或很亲近的人则使用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