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解密
早上七时。 柳光成跟伊基克柳宅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餐。平和，融洽。正常到让柳光成几乎快要发疯了。 柳承勋并不在场，听家里人说一早就出门钓鱼了。面对柳光浩夫妇的热情招待，柳光成只能笑脸相迎。席间，柳光成暗自观察柳光浩夫妇的神色，却看不出半分疑点。 “身上的伤……应该是打斗所致，可是怎么会没人听到动静呢？莫非昨晚的一切不是在柳宅内发生的？”柳光成暗想道。 柳光成心中苦笑，之前预想的那种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这种丧失短时记忆的状况，在八年前曾经发生过数次，由于当时柳光成自身极力隐瞒而且也无他人发觉，所以当时柳家上下并不知晓。 柳光成不想给这善良的一家人增添麻烦，也不想让自己被层层的疑问束缚起来。在当时，逃避似乎是个更为明智的选择。 可今天清早，当柳光成发现自己丢失了将近10个小时的记忆时，他的第一反应竟仍如九年前一样——蹑手蹑脚的回到卧室，沐浴，更衣，清理伤口……一切自然到让他觉得自己可悲。他甚至用随身带的史莱姆易容膏剂将脸上的擦伤都遮盖掉了。 柳光成越发意识到，当年甩在脑后的事情其实一直如影随形，现在已经快要跳到他的面前了。 早就习惯独来独往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承受，但这一次沉默并不是逃避，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在伊基克偶遇米勒博士让柳光成了解到了很多已经被万神殿掩盖掉的信息。虽说还有很多谜题没有解开，但多少让他有了些思路。他第一次意识到，解开这个谜团的答案也许就在自己的身上。 或许“五色月梦”便是答案。 吃过早饭，柳光成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柳宅。 柳光浩将他送出好远，一再挽留他多住几天。柳光成婉拒了柳光浩的好意，两人约定在明年新年的宗族祭祀后把酒言欢，这才不舍的作别。 柳光成先是回到了下榻的旅店，在随身带的行李中取出一枚追踪器放在身上，以防再次出现短时失忆无从追踪的情况。之后他打电话给柳光姝，得知姑姑昨晚离开柳宅后直接去了公司并且一夜未归。柳光成记下了地址，立刻驱车来到位于伊基克北部港口的一家名为“奥德赛”的贸易公司。 这家公司是由柳光姝的丈夫一手创办的，其中有部分柳善熙的股份。柳善熙并非只是挂牌的股东，每个月她都会抽出4个休息日来此办公，被这里的员工成为“铁娘子”。 昨晚，柳善熙一夜未眠，手头的工作便是那份代号为“金达莱”的卷宗。 柳氏影宗送入Cyclops的天选者都以宝石的名称作为代号，柳善熙当年的代号为“萤石”，意为光彩夺目的宝石。后来她通宵达旦的工作作风重新诠释了她的代号，被戏称为在深夜仍然发光的夜明珠。 柳光成走进办公室，立刻被那一桌的手稿惊呆了，很难想像仅仅十多个小时，柳善熙就运作起那么大工作量的演算。 桌上除了理清思路用的思维导图就是用来演算的稿纸，没有提神饮料，更没有燃成灰烬的烟草味，这样的熬夜现场柳光成还是平生第一次见，他甚至怀疑姑姑自坐在那的一刻就没挪开过位置。 柳光成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早上好姑姑，我来了。” “嗯。”柳善熙也不抬头，随意的应了一声。 房间中安静的气氛让柳光成的脚步都轻了起来，他来到书桌近前，浏览了一眼桌上的演算，心想这任务应该有了八分把握。 “姑姑，这份tableau是不是……” “别妄想了，这个我办不了。所以告诉你们的人，不要再费功夫去把那么一堆废纸弄回来了。” “啊？”柳光成一愣，姑姑的回答让柳光成大感意外。 “当年我连这些文件都没见到目标就消失了，更别说留有破解密钥的资料了。你也知道，多表替换加密法根本不可能在短期破解，或者干脆说不可能破解。没人会为一个整合一份秘钥花上一生的时间。” “那这些是……”柳光成指着桌上散乱的演算纸问道。 “这些是用来破译那份手稿的。”柳善熙抽出一张演算纸拍在桌上，那纸张上正写着手稿扉页的那句话：“忍耐的尽头就是天国。” “这份手稿，情报部的破译小组已经分析了很多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这句话出自于马克吐温的《镀金时代》，是第……” “你们按照替换法的思路破解了是吗？” “呃，是的……带有扉页上那句话的一章被当作密钥用来使用，最终只有82年联合出版社出版的版本基本吻合密钥的特征……” “然后破译出来一堆没用的流水账是吧。”柳善熙自那堆演算纸下翻出了一本《镀金时代》推到柳光成面前。 柳光成顿时语塞，看得出来，姑姑这边有她独到的见解。 “82年发行的这本精装版很有收藏价值，恰巧我就藏有一本，本来只是翻来看看，可没想到就这样直接命中了，也是降低了乐趣。你们版本选的没错，可就是方法被套路局限住了。”柳善熙又开始埋头演算起来。 柳光成拿起那本《镀金时代》，他发现在书的扉页上记着5串十几位的数字，每一串数字虽说不同，但差别不大。 “373414……” 听到柳光成喃喃的念着那些数字，柳善熙冷哼了一声，调侃道“啧啧啧，我说这位识别码以‘KOR’开头的执行部干事①，你不觉得这些数字很眼熟吗？” “……啊！这是坐标！是汉城地区的坐标！”柳光成惊呼起来。 “哼，用替换法确实没错，但破解之后，你们把明文搞错了。” “搞错明文了？我不明白……” “依照这密钥并不能完美的破解所有内容是吧？那些无法破解的部分才是真正的明文。你们一直盯着被破解的部分，自然是没有头绪。” “原来如此……这些坐标便是从中破解而来的吧！” “看起来至少有八个坐标，已经解出了5个，剩下的还在算……话说现在是谁负责密码破译工作啊？给卡琳娜那丫头说，扣那人半年的薪水。” “首席破译师的名号果真是名不虚传，姑姑真是……” “得得得……你就别贫了。我看了你的报告，怎么说呢，你小子还算是没给我丢人。在没弄明白密码的情况下，还能把情况分析出了个大半。那些当年我没来得及呈现在报告上的，让你说中了一部分。” “那么，有了这些坐标之后就可以找到遗落在汉城的密钥了吧？” 柳善熙轻叹了一声，说道“这是我在Cyclops接到的最后一个案子，也就是说，是我加入原子能技术事务科以后接到的案件，你应该知道这案子的严肃****？” “嗯。我明白。” “可这三百页的技术文件内容远不止核武器，其中还有更为危险的内容，GCP……算了，反正你最好不要碰这个案件。”柳善熙欲言又止，复杂的神情浮现在她的脸上。 柳光成不露声色的应和。柳善熙没有说完的那半截话若换做以前他确实是听不明白。但在见过米勒博士之后，GCP这个词就不再陌生了。 Guardians·Complement·Project——天选者完善计划，“月梦”便是从中脱颖而出的最终方案，单就这一点来说，这个案子柳光成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