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与新生之卷 尾声

    “柳光成说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十分重要，而且，他说这是你jiejie留给你的遗物。”申志元解释道。

    李止风已经在那叠文件中看到了收讫凭证，其中有一张百万面值的支票号，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当然记得这张支票，他的jiejie正是因为这张支票放弃了一切。

    “他还说，无论你想怎样处理这份礼物都可以。只是你要懂得珍惜眼前，莫要只彷徨在过去。其实面对与逃避并不是一对反义词，逃避不过是面对的一种方式。无论你逃到哪里，终都是要面对的。逃避只是其中一种选择，而在你面前还有成千上万种可能，千万不要虚度了光阴，将自己锁在痛苦的世界里……”

    李止风低着头，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他不住的点头，将柳光成的教诲铭记在心。他真的很感激这个闯入他人生中的人。正是柳光成在他最绝望的时刻伸出了援手，并一直努力的将他拉向那虚无缥缈的未来。那份真诚的希冀，让李止风放弃了轻生的念头，他决定要将余下的生命活出精彩，活出意义。

    擦干眼泪，李止风自行李中翻出一个写生本。是到了他发放礼物的时候了。

    阿雅认得那写生本，最近半个月来，李止风每天晚上都要画到深夜。只是到了今天她才看到其中所画的内容。

    那是几张繁复精美的写实素描画作，每一幅都是捕捉某一个瞬间的画面，是真实存在过，而且在李止风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场景。而画中的角色便是在这四个月中与他共同生活过的人。

    “贝拉，这张是你的。”李止风在画册上撕下一张递给贝拉。

    贝拉看了一眼，美美的笑了。那笑容异常的纯净，只是因为开心而笑，只是因为畅快而笑。

    “臭小子，在你眼里我是一个酗酒的人吗？”

    画中的贝拉，眼眸低垂，正擎着酒杯靠在椅背上笑的纯美。这的确是选自贝拉最美的一个角度，所以贝拉也很喜欢。可贝拉又注意到画中还存在着另外一人，那人正将一碟切好的水果送至她的面前。某种程度上讲，这画作可以算是一张合影，只是那另外一人并不显得着重，反倒是像某种背景。而且那个人背对镜头，无法看到相貌，但贝拉确信，那就是李止风。

    “空腹喝酒伤身，你可不要懒出病来。来，阿雅，这是你的。”

    阿雅的这张画，描绘的是她赏花的场景，那是一副就连她自己都未曾见过的少女模样，一边指着窗外的樱花，一边跟一旁的人聊天。那一瞬间，在她的表情中看不到任何的忧愁，只有合乎时宜的天真与烂漫。而在她身旁的那人，同样没有露出相貌，阿雅知道，那就是李止风。

    关于申志元的那张，画的是他专心绘画的场景，拜这张画所赐，申志元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绘画时专注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喜欢画画，以至于让他再次燃起了重拾画笔的冲动。画中伏在他身旁的人面容被灯光打出的阴影遮盖，可从姿势来看，同样是一副神往的模样，申志元当然记得这个时刻，那是他第一次教李止风速写的场景。

    此外，李止风还展示了他给其他人的作品。

    给马丁的那副画，场景发生在唐人街。马丁正大笑着将李止风扛在肩上，虽说看不到李止风的表情，但从画中能看出开心的模样，那确实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画给安格斯的那副，描绘的是在华盛顿芒特雷尼尔安全屋中的场景，安格斯正与李止风在客厅中谈论着李雪晴。李止风仍然背对着画面，仅能从安格斯的表情中想象到交谈的融洽。

    最后一张是给柳光成的。场景是在萧瑟的伊斯特河畔，依稀能看到远处的布鲁克林大桥，柳光成正在给坐于引擎盖上的李止风讲述着过往的趣事。这是柳光成难得的真诚笑容，那笑容就像他对李止风的嘱咐一般，乐观，坚强。

    “为什么不画上你的样子？”阿雅问道。

    “那我该画上哪一张脸呢？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呵呵，大家用记忆来补充画中的内容，这样挺好。志元叔叔，这三幅由你来保管，一定要交给他们，帮我说一声谢谢。”

    分发完了这些画作，大家的心绪很快从会心的微笑中抽离了。

    离别时刻，终会到来。

    李止风再次涌出了眼泪，他哽咽的道出了每一个人的名字，可就是无法道出那句约定。他颤抖的跟每一个人拥抱，可就是无法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李止风哭笑着提着行李离开了，众人挥手喊出的那声再会，他没有回应。

    他无法回应，再会的承诺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兑现了。

    李止风已经把这一次离别，当做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