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骨头里的玛格汉
翌日，黎明，加尔鲁什终于恢复了意识。 身躯摇摇晃晃，耳边传来阵阵雄壮的欢呼和军号声，加尔鲁什忍着强烈的剧痛和眩晕感，努力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视线的，是一排乌沉沉的黑铁栏杆，加尔鲁什转动眼珠看了下四周，自己置身于一个黑铁囚笼里，四肢都被黑铁链固定住，抬头间沉重感传来，脖子上还卡着一个类似于狗圈的黑铁环。 他被刑具固定在铁笼中央，连站起来都不能。 透过黑铁栏杆望去，前方一座熟悉的孤峰，峰下密密麻麻全是营帐，布满了山脚，不知有多少，根本数之不清。 看见这一幕，加尔鲁什虽然没死，可脸色却和死人没什么区别，玛格汉，到了。 玛格汉被围了，他判断不出围山的究竟有多少人，这么多军人，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感觉全德拉诺连兽人加上食人魔，都没有这么多。 玛格汉完了……兽人，完了…… 这么多军人参与围困，山道狭窄，摆不开攻击队形，下面的人上不去，上面的人下不来。玛格汉上面粮食还有一些，可没有足够的水，这些人根本就撑不了几天。 “你醒了？！” 身边传来兴奋的呼喊，加尔鲁什双目无神看去，囚笼边坐着一位年老的人类牧师，瘦的只剩一把筋，蓄着稀疏的山羊胡子。他穿着脏污的牧师袍，手里提着一根橡木法杖，油光锃亮，不知已摩挲了多少年。 老者似乎很高兴，也很得意，对着呆滞的加尔鲁什说：“呐！我就说他们都狗屁不通，有我在，你怎么可能死的了？” 加尔鲁什毫无表示，任由老头絮絮叨叨，转回头侧躺在笼子里，脸贴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玛格汉。 玛格汉这个地方，对于兽人来说，有着极其特殊的象征意义。 这里原本食人魔横行，兽人活得极其艰难，常有兽人被食人魔捉去，扔进巨大的瓦罐里，直接炖成了汤喝，食人魔的称谓，就此而来。 后来，一位叫做玛格汉的兽人站了出来，他走过纳格兰草原，遇到每一个兽人都说同样的话，“想不想赶走食人魔？想的话，就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爬到那座山顶上。” 经过一年的旅行后，玛格汉终究死在了路上，可约定的这一天，几乎大半个草原的兽人都爬上了这座山。由于人太多，从山顶到山脚到处都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同胞，大家都被吓住了。 原来，我们有这么多人，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虽然玛格汉不知死在了何处，可兽人们充满了信心，他们潮水般涌下山，开始扫荡草原，攻击遇到的所有食人魔。强弱是如此的悬殊，以村落为单位聚居的食人魔根本无法抵挡这洪流，凡是跑得慢的，全都被剁成了rou泥。 自此以后，纳格兰再无食人魔，而那座无名的孤峰，就被称为玛格汉。如果说，对于萨满来说，先祖之地是最为神圣的地方，那对于数量多出百倍的兽人战士来说，玛格汉就是心目中的圣地！ 如今，这座圣山被围困了，信奉他的兽人战士身陷绝境，看不到丝毫生的希望。 加尔鲁什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那种信仰崩塌的感觉，比长矛刺入心脏还要让他难受。 “现在，你的伤口已经愈合，只要再吃下……”那老牧师根本不管加尔鲁什的反应，依旧在絮絮叨叨，说到这里，他探手入笼揪住加尔鲁什一只耳朵，将他脸掰过来，捏着颗黑色泛着恶臭的药丸送到了嘴边。 “张嘴！”老头冷冷说道，加尔鲁什呆若木鸡，老头立时发怒，伸出左手捏住他腮帮子一较劲，力道竟然奇大！加尔鲁什嘴巴不自主的张开，那颗药丸被丢了进去。 “行了，好好睡一觉吧，到大营了，我还有事。”老头松了一口气，跳下了马车，加尔鲁什这才发现，拉着自己的马车已经进入营门，停在了营道边。 无数士兵涌了过来，有人类，有矮人，还有精灵。他们对着笼子里的加尔鲁什指指点点，仿佛在看关在笼子里的动物，目光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加尔鲁什面无表情，缓缓闭上了眼。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呼喝声传来，伴随着清脆的鞭子抽打，加尔鲁什勉强睁开眼。只见一位精灵军官骑着霜刃豹穿过营道，鞭挞着阻塞的人群，大声呼喊：“各自回到岗位，贵客到访！” 军人们立刻散开，道路瞬间清理了出来，加尔鲁什看见了那位到访的“贵客”。那是三头满身甲胄的高大雷象，上面端坐这几人，离着老远，加尔鲁什都能感受到他们体内澎湃的能量，而当先那位德莱尼老者，赫然竟是维纶。 他在听看他，他也在看她，囚笼就停在路边，如此显眼，维纶一眼就看见了笼中人。 “格罗姆的儿子？”维纶看着困兽般的加尔鲁什，竟然笑了。“艾泽拉斯的盟军，果然做得很好。” 只看了一眼，维纶不再关注苟延残喘的加尔鲁什，带队深入了大营，穿过一排排整齐的营房，来到了中军大帐。 营门外站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法师，他见到维纶一行到来，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有吩咐，诸位大人来了后，不用禀报，请直接入内。” “多谢。”维纶彬彬有礼对着年轻法师略一点头，领着海尔度瑞跨进了中军大帐内。 天光早已大量，营帐内却紧闭窗户，点着一盏蜡烛照明，简易的会议桌前，正有二人对坐无言。其中左手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类男子，右手边的人穿着宽大的斗篷，风帽将脸面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见相貌。 这个人类男子，赫然竟是当今联盟领袖，暴风城王国的国王，瓦里安-乌瑞恩！此前并未有消息，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亲自随军远征德拉诺。 看见维纶二人进来，瓦里安国王连忙起身，走过来笑脸相迎。那灰袍人则默默转过去，从后门离去，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仿佛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