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接风
徐昭皮囊生得极好，此时又露出了这般彬彬有礼的笑容，那一般的小女孩们哪能受得住啊？ 此时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那肯定就会掀起一阵阵的惊讶低呼，惹得徐昭是得意不已，一时之间就更是没精力再去理会楚孤了。 而正好，楚孤此时也没空再去看sao包的徐昭，那张一眼望去，依然被掩饰得稚气要大于惊艳的漂亮的脸孔之上，如今是难得的现出了一丝丝怀念的。 建安，终归是他记忆中，最挥之不去的一个地方，不管是喜欢还是痛恨……… 徐昭忙着卖弄风sao，此时自然是发现不了楚孤得异常的，而他们又走在了队伍的中间位置，因此除了那些正被徐昭惑得五迷三道的小姑娘们以外，也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了他俩，长长的一条队伍，就也极为顺利的穿过了大道，直接便向着西殷的中心、建安的中心处行去。 今日，注定是建安极度喧哗的一天。 对此梁媗是早就料到的了，可她现下却在随着沈氏于大门内迎接梁老爷子回府时，竟不自觉的就出神了起来，浑浑噩噩的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居然会浮现出了他的脸孔——楚孤。 “夫人、夫人，老太爷回来了！”但梁媗出神的时间却并没有多久，就随着仆人们一连串的禀报声而回神，今天整个建安、乃至西殷全国上下的主人公，终于是出现了。 沈氏带着梁媗、梁雍，以及现下终于是被解除了禁足的梁姷、梁婳和梁羡等人，一起向着那满脸风尘仆仆却又仍是一身戎装的老人，躬身行礼。 西殷的英雄，镇东大将军梁祜，在梁媗他们熬过了那最难熬的几个月后，终于是回家了。 这次与后蜀的大战，虽然持续时间并不是西殷史上最长的，但因了是在寒冬凛冽下的情况作战，所以其艰苦程度真可以排进史书前列了。 但这还不是更糟糕的地方，让得梁媗他们最担心的，是梁老爷子如今早已年逾花甲，身子骨怎么还能与年轻时相比呢？ 尤其还是在战场那种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这不管是从哪方面去想，梁府里的人都是不可能会放心的啊。 在梁老爷子重披战甲出征的那几个月里，也真可谓是梁思玄和沈氏等人最难熬的时间了。 因而此时在终于等到他老人家回来时，不说梁媗了，就连沈氏都是在心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的。 这心，总算是可以放下去了。 晚上的觉，也总算是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了。 今天的这个日子，不仅是整座建安城的大喜之日，也是镇东大将军府的大喜之日啊，在傍晚时分，梁思玄也好不容易急匆匆地自兰台回到了梁府后，一家人终于是能团团圆圆的坐下来吃顿饭了。 最起码，对于梁媗和梁雍就是这样的。 …… …… 鹤寿斋内，梁老爷子换下了回来时的一身戎装，穿上了一袭家常耦合色的宽袖长袍，面上尽管还是梁媗和梁雍等人记忆里熟悉的神情，可此时坐在了屋内的众人，除了梁思玄和沈氏外，就没有一个人是敢稍有懈怠的，就连梁羡和梁颐这两个小辈里最年长的人，此时也是绷紧了皮的在正襟危坐着。 梁媗此时也是目不斜视，而梁雍就更不用说了，在梁老爷子一回来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安静乖巧的吓人，要不是现下时机不对，梁媗都想好好的感叹一下了。 “动筷吧。”而就在一片沉寂之后，梁老爷子总算是开口了，其他人也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但镇东大将军府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就算这是为了梁老爷子的接风宴，可席间却也仍是十分安静。 甚至只要一个不小心，筷子与碗碟之间的碰撞声都会显得是那样清晰，清晰得让人心尖都要忍不住抖上一抖，真是十分的危险啊。 梁媗极力的忍住了想要抬头去看梁老爷子的表情的动作，也忍住了想转头去安慰梁雍。 在她眼角的余光可见范围之内，现下席上的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在低头用饭，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抬头做多余的动作。 这未免也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虽然祖父的威严实在是太重了，可重也有重的好处。 最起码，有些人在这个时候，就不敢再去闹什么幺蛾子了，毕竟若是梁思玄和沈氏，那还有互相制约的问题，可梁老爷子却就完全不存在这种可能了。 在镇东大将军府里，梁老爷子的话，那才是一锤定音的，要说梁媗和梁姷这些小辈在府里最怕的人是谁，那都不用怀疑，就只能是梁老爷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戎马了一生的关系，反正梁老爷子的身上，总是有着那种极强的威压。 千军万马里厮杀过来的那种凛意，也常常让得梁媗和梁羡这些在繁华富贵的温柔乡里长大得娇弱花儿们，是频频被迫得节节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面对着梁老爷子，梁羡和梁颐他们就只有一直后退的份了。 尤其是梁颐，在刚刚经过了春试之后，他本就是消瘦和萎靡了不少，这几天好不容易才刚刚养回来一点。 在今天梁老爷子一回来以后，他就又突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没精神得很。 为此，就连梁思玄都忍不住的瞥了他一眼，吓得梁颐又赶忙强打起了精神，硬是装出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一点松懈都不敢有了。 但不管怎样吧，反正这场接风的家宴是顺利的举行了，而且由于梁老爷子随便动了几筷子之后就停手了，害得梁媗他们也是连忙放下筷子，在用茶漱了漱口后，梁老爷子才向梁思玄和沈氏问了问最近府里的情况，然后又考校了一会儿梁雍和梁羡等人的功课之后，梁老爷子就说自己乏了。 梁思玄和沈氏当下也就立刻起身，梁媗等人随即也同样离座，跟在了梁思玄二人的身后就像梁老爷子行礼告辞，小辈们率先就退出了鹤寿斋去。 至于梁思玄和沈氏，梁媗他们在庭院内左等一会儿、右等一会儿后还是不见出来时，今天尤其反常的梁颐首先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三meimei。” 梁媗微微一怔，然后才转身看去，只见原先是自己一人待在了一旁的梁颐，此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二哥，有什么事吗？”尽管不是很想和梁颐说话，但这里是在鹤寿斋，周围看着的人也多，梁媗不好真的一点都不给梁颐面子，因此就算心中不愿，可梁媗却还是尽量和气的回应道。 “父亲和母亲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三meimei你是不是派个人进去看一看？” 在祖父的院子里擅自派人去长辈屋子内打听他们为什么还不出来，她是得多不懂礼仪和多不尊重祖父、父亲和娘亲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啊？ 而梁颐能这样一点弯都不拐的就想挖坑给她跳，又是得把她想的有多蠢，才能如此直白的怂恿她？ 梁媗此时是真无语了，要不是这儿乃是镇东大将军府里暗卫守护最严密的院子之一，现下这里的人又是如此之多。 那梁媗此时还真是想让裘mama她们把她这位二哥给好好的“招呼招呼”。 “二哥说笑了，祖父和父亲、娘亲要商量什么事情，哪是我们能打听的？如果二哥你实在等不急了，那不如就先派人进去和祖父、父亲说一声？想必祖父和父亲念及你刚刚大考完毕，此时身子还正是虚弱的时候，一定不会怪罪于你的。” 梁媗笑吟吟的就把话又给梁颐堵了回去。 梁颐一时之间倒真没想过梁媗会这么回答他，当下也真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别人不知道他的大考是怎么回事，那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那根本就是一路浑水摸鱼过来的，别说大考名次能在什么三百名之内了，他恐怕就是连榜尾都上不去的啊，如果这让他父亲知道了的话，那后果不可谓不重。 而如果是让他祖父知道了的话，那后果可不就是用重或不重这样的字眼能够表达的了，到时大考放榜，家人回来禀报他的名次之时，祖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现在梁颐是一点都不敢想象的，不然他恐怕自己会止都止不住的就想包袱款款得开溜，离开建安了。 但就梁颐这种公子哥，从小在锦衣玉食之中长大的世家公子，若他真离开了家族，那他还能做什么？ 说不定没过多久，就会暴尸荒野了。 所以尽管此时梁颐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放榜之日，就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抖，可他却还是一点要逃跑的意思都没有的，但这也不代表当别人提起时，他就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本来是想挑唆梁媗去为他探听情况的人，此时竟反被梁媗给噎了回来，梁颐的脸色可实在就有些不好了，可梁媗哪会理他啊。 这里是鹤寿斋，难不成她还会怕他怎样吗？梁媗看着梁颐，轻轻地就是一笑。 惹得梁颐的脸色一时之间就更是难看了。 “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心思去得罪别人，我这位二哥是蠢还是傻？” 庭院之中，有一颗年岁很大的梧桐树，那粗可三、四人合抱的巨大树身旁，现下是站着一个面庞微微有些清瘦得少女，她一面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花鬓，一面笑语晏晏的就对着她身边的银安低声说道。 “二小姐说的是，二爷这也有些过了，这可还是在鹤寿斋呢。”银安连忙的出声附和道，不敢有一点马虎。 别看梁姷是被沈氏禁足在了紫川院这么久，但对于紫川院内的控制，梁姷可还是掌握得牢牢的呢，在她手下讨生活的人，现下也仍然没谁敢趁势糟践，都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围在梁姷身边。 “以前还觉得他是有几分沉府的，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尔尔。” 梁姷没有看向梁颐和梁媗的方向一眼，面上也仍然是浅笑嫣然的表情。但此时她说的每一句话，却都是冷冽无比的嘲讽，句句都把梁颐给说到了泥里。 但听得见梁姷这些话的人，现下却就只有银安一人，而且她也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情，就只是一如既往的低声附和着自家小姐。 此时鹤寿斋的庭院之中就只有梁媗和梁雍，以及梁羡、梁颐、梁婳和梁姷三人在内，但除了梁媗和梁雍此时是站在了一起的，其余四人就都是各据一方，尤其是梁羡和梁婳二人，明明也是一母同胞、也是曾经最亲近的兄妹两人，可此时竟是比起其他几人，居然都还要显得是更生疏一些。 看上去，实在是不免让人唏嘘不已。 “大爷、大小姐，老太爷有命，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老太爷让你们几位都先回去休息吧。” 但就在院子里的几人是等得越来越不安的时候，承平老管事终于是现身了，在他老人家的身影自屋内出来后，不管是梁媗还是梁羡他们，这时都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的。 “有劳承平管事出来传话了，既然祖父有命，那我们就先告退了。”这里年岁最大的人是梁羡，此时也自然是该他出来回话的。 而在梁羡话一落之后，其他人自不用说，梁颐就连忙是对着正屋的方向施了一礼后，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接着便是梁羡、梁姷和梁婳，而梁媗则是牵着梁雍走在了最后，先是向着正屋行了一礼，又对着侧身避过了他们的承平老管事福了福身后，梁媗和梁雍才离开的鹤寿斋。 “jiejie，父亲和娘亲呢？为什么他们不和我们一起走啊？” 在梁媗送梁雍回阙秦院的路上，梁雍晃了晃梁媗的手臂，眨巴着他那亮晶晶的大眼睛问道。 “呃，可能是因为父亲和娘亲有事要与祖父商议吧，所以就不能和我们一起离开。”梁媗想了想后，就用最浅显的话语回答梁雍的问题。 “那父亲、娘亲是要和祖父商议什么啊？”